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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那个会娇笑着读着收到的情书里的错别字的女孩,像是忽然间长大,更多的时候,仅用浅淡的笑容一笑而过。
所有的感情都让人成长,亲情、友情、爱情,没有最刻骨最痛楚,它们曾来过,给我们欢笑给我们眼泪,最终却都是为了让我们领悟,让我们走好以后的路。
、Chapter15
没了爱情的陈安安,全身心地投入了学习的洪荒中去。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就缓过来了,但是我比较慢半拍,我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我老是梦见陆鸣,几乎每天晚上都梦见他。一会是他骑着自行车要把我拉到海边喂鱼的场景,一会是他拿着杀猪刀要把我的手剁下来去做红烧猪肘的情状,我怕极了,好几次都从梦中惊醒。
每天晚上,在梦中,他都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阴恻恻地用各种方式追杀我。
我没有一天睡得好,我病了。
失眠、重感冒、来姨妈,我彻底崩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过了三天,也翘了三天的课。我的人品前所未有的好,老师不曾在这期间点名,大概上帝也同情我这个天天被噩梦缠身的人儿吧。
我撑着躺酸了的老腰从床上挣扎起来,爬下床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桌上装着一大袋子的药,我一片也没吃。我这人有个毛病,什么都喜欢顺其自然,我总觉得靠吃药好的病,好的不牢靠,还要再犯,所以陈安安给我买了那么多的药,我一动也没动。
林静深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的时候,狠狠地把我削了一顿,接着就领我去市医院挂了吊瓶。
我觉得他像我爸,什么事都用说教的方式来对我进行教育。他说我下次生病再瞎搞就送我去少年劳改所,让我在里面好好改造一番再把我接出来。
林静深背着浑身滚烫烧得迷瞪的我的时候,我那时还真以为我爸来暨城了,然后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多想见我爸啊,他都快一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了。
等我清醒睁开眼后,我才发现自己躺在林静深的房里,他躺在我的身边,手还搭在我的腰上,神情疲倦极了。
我偷偷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天黑得差不多了。
翻了个身,我就摸下床去洗脸,退烧之后整个人黏糊糊的,我对着镜子摆着鬼脸,然后从杯子里拿出属于我的牙刷挤了点牙膏在上面开始刷牙。
我的牙刷和林静深的牙刷摆在一个杯子里。说实话,是我强迫他的。他这人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我要把我的牙刷跟他的一起放他还不乐意了。然后我说要不你以后都别亲我了吧,结果他就没声儿了。
十二月初的时候,我的病快差不多好了,半个月没见到陆鸣,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还老盘算着万一在学校里见到他还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呢。
我拿着退职申请书惴惴地交到我们部长的手里,结果我们部长说主席去法国了,审核暂时不能通过,于是我还在为学生会卖命。
我还以为陆鸣这小子彻底不待见我了,跟我耍心机玩躲猫猫,原来人是出国了,指不定现在跟着法国妞正法式热吻着呢。
我白瞎了操得稀烂的心,就怕他想不开。现在想想还真是照陆鸣说的,我真是自作多情啊。
这天下午我在操场上帮着文艺部排练元旦晚会的舞,结果我就看见了久违的陆鸣,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抱着他的篮球从我身边大大咧咧地走过,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然后回头大吃一惊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说:“萧慈,你以为你林黛玉呢你?病怏怏的样子丑死了,人林黛玉那是病弱惹人怜,你少给我东施效颦,小脸蛋儿就差白得跟面糊糊一样了。”
还是这么臭屁的口气,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表情,我却没由来地笑了。
“艾玛,别笑了,你一笑更难看了,算我求您了,您老赶紧回去歇着吧,逞什么能,咱文艺部不缺你那点才华。”
“陆鸣,你嘴巴怎么这么贱呢你,不过……我现在恩准你在我面前可以这么一直贱下去。”我隔着一个跑道的距离对他说。
这是我欠他的。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笑起来,“行啊,你不嫌我贱,那我可就一贱到底了啊,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嗯。”我爽快地答应。
“行,一会我打完球你给我买瓶水去。”某人已经开始大爷,话一说完就转身奔向篮球场。
我扯了扯嘴角,正在思忖呆会要不要往水里加点明矾硫酸什么的。
我排完舞就屁颠屁颠跑去超市买了一瓶水,结果等我到了篮球场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人。原本我还以为他只是临时有事走开了,结果我在篮球架下面等了半个多小时他都没来。
“嗞”的一声,路灯亮了,我的脾气也顿时临界爆发边缘。
大冬天的,暨城晚上的温度少说得零下十度吧,我就跟个傻逼一样捧着一瓶水坐在篮球架下的铁杆儿上,冻得鼻子通红,睫毛都结上了一层霜。其实我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但是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气得可以吞下一头大象。
凭什么啊,叫我给他买水,还放我鸽子,纯粹耍我的吧。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陆鸣要是没给我出现在篮球场,站在,不,跪在这个篮球架下面喝完这瓶水,明天我就杀过去废了这个小王八羔子!
九点,我还在跟自己较劲,在露天下冻得两眼发直。手里的矿泉水都冻成冰了,我不敢再拿着,干脆放到了地上。连矿泉水瓶都跟我作对,我要把它立起来,结果它结冰体积膨胀了好多根本立不住,我蹲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扶起它,它一遍又一遍地倔强倒下。
十点,快门禁了,我开始动摇要不要监守下去。
只要一想起陆鸣这小王八羔子的贱笑,我就气儿更不打一处来。我有强迫症,做了的事情既然已经开头,又或者已经付出太多,我就会一头扎下去,管你什么回头是岸,今晚就是冻死在操场,我也要在地上用血书控诉陆鸣的罪行,让他蹲大牢啃牢饭去!
这不是谋杀是什么?!
我气得大眼瞪小眼,一会看看路灯,又一会转到没路灯的地方看看星星。
暨城的大气层比较薄,空气质量也好,晚上星星特别多特别亮,就跟我的老家一样。夏天的时候我就爱搬张竹椅到阳台上看星星,不过有个前提,我得用六神把全身上上下下抹个遍。
像是料定陆鸣会来一样,我自信满满。
在十点十三分的时候,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篮球场。
我那时候正隐在没有路灯的地方看他呢。
这个小王八羔子四周看了看,估计是没看见我又要跑到别的地方找。
等他刚要走出篮球场的时候我就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到路灯下叫他。
“陆鸣。”我叫的特别温柔,特别淑女,特别亲切,就跟叫我儿子似的。
他转过头看我,那表情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他向我走来,我也向他走过去,然后我走到篮球架下迅速弯身抄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一个瞄准,朝他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站在原地从头到尾眼睁睁地看着我怎么拿起矿泉水瓶,怎么恶狠狠地砸向他,他却始终一动不动,甚至连闪避一下眨个眼都没有。
我的投掷技巧随着我的怒火爆发有了质的飞跃,矿泉水瓶像石头一样狠狠砸到了他的胸,他咬着牙被击退了一步。
我吓死了,赶紧跑上去扶住他,责问:“陆鸣,你缺心眼啊你,你怎么就不知道躲一躲?”亏他还这么喜欢打篮球,连躲个矿泉水瓶都不会,技术一定菜死了。
他抿着唇不说话,看着我的眼睛却是盛满星光的样子。
“喂,不会是被砸傻了吧?我没砸脑袋啊……”顺势,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我乐意。”他说。“我乐意被砸。”
我呆了。
“萧慈,下次别这么折腾我行不?你就行行好让我整一回行不?”
好啊!还真是故意整我,不打自招了吧?
“你说,你凭什么整我!”妈妈的,还以为我真傻啊,要不是知道你小子一定会来找我,我才不十二腊月在零下十几度的破篮球场冻成一根冰棍。
“凭你不让我喜欢你。”他理直气壮。
“……”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脸颊顿时热了。
“咳咳,那你也不能这么整我啊。”我小声咕哝。
“行了,感冒都没好你使什么性子,我最讨厌你吃定我的样子。”他恶狠狠地瞪着我,“赶紧回去接点热水泡泡脚吃点药,你要是病死了我可不负责。”某人不小心说漏嘴,准确地说出了我正在感冒时期。
“谁使性子了,谁吃定你了。”我继续强辩。
他头疼地揉揉额头,推着我往前走。
“咱们谁也不欠谁了。”我说。难得我甘心被人整,这比天上掉馅儿饼的几率还要小。
“嗯。”他闷闷地小声哼出声。
“嗯什么嗯,你茅坑的蚊子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