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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来了,大家都排队打饭。晚饭每人一块玉米面的发糕,半钵青菜。万里最后一个打饭,拿了发糕端了菜往回走,一个小伙子走过来故意撞了万里一下,菜洒了一半,万里正要发作,那人悻悻地说了声对不起。万里只好吃了个哑巴亏,这一切都被送饭的师傅看在眼里,用铁勺子重重地敲了几下铁桶,以示警告。
"八十三号过来,再给你打点儿。"万里就是八十三号,听见师傅喊,万里走回去又打了一点。
"都好好吃饭,别闹事。"师傅说着,推着铁桶走了。
这会儿,万里早就饿透了,三两口就把发糕吃光了,菜也吃净了。万里把落在铺上的发糕渣子捡起来吃了,把饭缸里的最后一片菜叶用手捻起来也吃了,又舔了舔手指,还是没吃饱。万里从来没有感觉粮食对自己这么可贵,从来都是觉得这不好吃那不好吃的。
万里放下饭缸,发现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万里也不去理会,脱了鞋,坐在铺上倚着被子想着心事。睡在自己临铺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八十三号,你不懂这里的规矩,刚进来的,要把自己的饭食分一点儿给他们,你才不会被欺负。我们都是被他们欺侮过来的,你这下可闯了大祸,你打了他们的人,有你好受的。以后做事小心点儿。"眼镜小声地在万里的耳边嘀咕着。
"没事,怕他们?这是谁定的规矩,我还没吃饱呢。这里有监控,难道狱警不管吗?"万里不服气地说道。眼镜笑了笑道:"狱警是要管的,可总有看不到的地方,测所里就看不到。来这里是接受改造的,不能去赌气。没吃饱吧,你饭量大些,明天就好了,家里人会给你帐上存钱的,这里可以买吃的。这里运动的少,过几天你就吃不下了。午餐有米饭有肉菜,放心吧,饿不着你的。"万里耐心地听眼镜讲这里的情况。
"你是因为啥子事进来的?"眼镜接着问。万里就把自己的事告诉了他。
"你这事不算严重,根据刑法规定,只要没有造成重大伤害,认罪态度良好,积极补救,再加上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的错误,法庭可以考虑从轻量刑的。"眼镜还挺有学问,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万里问眼镜。
"唉,一言难尽啊。我在辖区的土地局工作,这几年房地产热,土地也热。每天都有人来我家请客儿送礼,我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秉公办理,从不收财物。我只有一个爱好,喜欢字画,自己没事就画几笔。前不久,一个朋友拿来一幅张大千的画作,让我给长长眼。凭我的眼睛看,那应该是一幅赝品,不过笔功还是不错,他就送给了我,后来他找我办事,我就给他通融了一下。谁知他的工程出了问题,就把我牵了出来,那幅画拿去一鉴定成真的了,张大千的画作这几年热得烫手,那幅画竟然价值上千万,按照这个数字量刑,我不是死刑也得无期徒刑。"说着,眼镜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应该再申请鉴定一下,这可是人命关天啊。"万里诚恳地说。
"我已经申请了,正在等结果。"眼镜摘下了眼镜,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角。
熄灯了,万里有些疲倦,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万里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第一百六十章
更新时间:2014821 17:31:09 本章字数:1648
万里知道是眼镜推醒了自己,借着窗外的月光,万里认清了那几个人的样子。万里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他们,身体却一动不动。那几个人显然是来报仇的,想痛打万里一顿。那几人走到万里床头刚要动手,万里呼地坐了起来。
那几个人见万里忽然坐起,吓得转身跑了。原来这几个家伙见万里身高体壮,恐怕不是对手,就合计晚上下黑手。幸亏眼镜推醒了万里,不然万里要吃大亏。这事也让万里心有余悸,看来这些人真的不好对付,万里调头,头朝里脚朝外睡,万里把一个茶缸放在床边上,只要他们碰落了,万里就会惊醒。
第二天,那个关禁闭的小子放了出来,老实了许多。吃过早饭大家都坐在铺上不准乱动,万里和眼镜肩并肩坐着,悄悄的摆起了龙门阵,就是聊天儿。
"八十三号,你看见坐在门口的那个小眼睛的人吗?他才是幕后指使打你的人,这个人大有来头,他就是传说中的江南第一大盗,已经是几进几出的老油条了。听说这回偷了国家重点保护文物,这回够他喝一壶的。他进来的早,联络了那几个人,在这里横行霸道。有机会,你向他服个软就好了,不然,不停的找你麻烦。"眼镜说着,不时的向那边溜着。
万里心里不服气,还是点了点头。昨天晚上睡觉时,万里闻着自己的枕头里有一股香烟的味道,坐在那里没事干,万里就打开枕头往里摸,果然摸到了几支香烟,万里索性就把枕头翻过来,里面放了两包香烟。万里知道是张强这小子干的,他把烟盒打开,把香烟一支一支的放在枕头的夹层里,逃过了检查,带了进来。
眼镜看到了,说道:"这里可不能随便抽烟,拿来,我帮你去办事。"万里就把烟给了他,自己留了几只,几天没抽烟,真想抽一支解解馋。
眼镜拿着烟来到门口那个小眼睛男人面前,就说是新来的兄弟孝敬他的。那人抬头看了看万里,立刻满脸是笑。
"告诉他,没事了,以后都是自家兄弟。"那人笑着把烟收了起来。要说这号里的事,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就简单。几只烟就让所有的仇恨烟消云散了,这里,物质大于精神。
过了一会儿,他们开始抽烟了,没有打火机啊?这回让万里开了眼,只见一个人在被子里扯出一块儿棉花,用手搓成棉绳放在床板上,又拿出来一小块儿木板来,按着那棉绳在床板上不停地搓,那棉绳被搓地越来越细。那人把棉绳拿起来展开,用口一吹就燃起来了。点燃一支烟立刻把火熄灭。有人在墙上涂着牙膏,有人放风,把风扇开到最大。配合地及其默契。巧妙地躲过了监控。
大家都很自觉,抽烟的人一个挨一个地进厕所里去吸烟,只吸几口就换下一个,都很节约资源。轮到万里,万里也进去吸了几口。万里这时才知道,号房里有号房的文化,这里也是一个小天地。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小毛病还是要犯一些。从这里可以看到人类的智慧和狡猾,这里的人呆得没事,把不穿的衣服拆成线编成各种小动物,小葫芦等等挂件,等回家后送给自己的亲人。这里的人都犯过错误,可是他们也有可爱的一面,也是人。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万里对这些人极其反感,时间久了,对大家有了了解,好多人都和万里一样,一时不慎违反了法律。十恶不赦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政府也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谁也难说,自己这辈子就不犯错,但错了能改,就善莫大焉。
第一百六十一章
更新时间:2014821 17:31:09 本章字数:1894
每天下午都要出去放风,在四面围墙的大院里散步,四周的围墙上都拉着高压电网。这时候,万里才感觉自由是那么可贵,夏日的太阳照在身上有些热,可现在是一种奢望。人在失去自由的时候,才感觉平时的生活是那么美好。
那个小眼睛男人叫乔瑞,每次放风他都等着万里一起走,跟万里聊天。时间长了,万里就跟他混熟了,经常跟他一起摆龙门阵,可是,隐隐约约的万里感觉他有啥心事。所以表面上万里跟他关系不错,心里却处处小心着他。每次抽烟的时候,许多人抽一支烟,一人只能吸几口。他让万里自己抽一支,给了万里很高的待遇。
那天下午,又到了放风的时间。乔瑞跟万里走在操场上,乔瑞的小眼睛不停地扫射着四周。
"老弟,你的案子快审理了吧?估计能判几年?"乔瑞看着万里的眼睛说,好像要从万里的眼睛里读懂什么。
"真的不知道,我涉案金额那么大,恐怕少不了。"万里有些迷茫地说。
"一百万以上,就得判个七八年,五百万以上就得判个无期到死刑了。我见得多了,你属于哪一种?"乔瑞看着远方说。
"五百万。"万里说着,心中也是一紧。
"五百万?至少也是十五年以上到无期了。可怜呐,年轻轻地就要在这里度过后半辈子。"
万里听他这么说,无语地望着天空,火辣辣的太阳照得自己睁不开眼睛,这时,集合哨响了,万里默默地走回号房。
第二天,警官们提审了万里,万里被戴上手铐带进了审讯室。墙上写着"坦白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