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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汐自天帝一出现便在思索他会如何对付自己。天帝能想到的,他也自想得到。听他祭出历劫这个名目,立即明白了他的用心。且不说他现下身受重伤,自保尚无把握,怀中这缕脆弱的残魄,如何受得起天雷之威,况且是八十一道?天帝无非是以性命相挟,逼他交出阿悦的魂魄,若不妥协,就只能与她一起灰飞湮灭。
可是;我怎么可能会放弃你?辰汐按着胸前伤口:阿悦,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容我试一试好不好?若成功,我们就可长相厮守;若失败,我俩一道灰飞湮灭……反正;无论是哪个结果;我们都不会分开!
他抚着伤口在心中喃喃自语;天帝却以为他是因害怕而犹豫;只等他开口求饶。不料等来了他掷地有声的回答:“谢帝上!”
三个字;将天帝心底的得意荡然无存!
辰汐强撑着起身,他重伤之下驾不了云,只得缓步走向正天门的刑台。半边白衣已被鲜血染透,在身后洒下一行刺目的鲜红。
天帝万料不到,这个一贯恭顺的水神竟桀骜若此。他本来自信满满,只要辰汐开口求饶,便可勒令他舍弃那缕魂魄,哪知他竟甘愿领受,没半句异言。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刑台,心中一片混乱。自问:真的要他死么?不,我本意绝非如此!可是;放过他;便等于成全了他和那妖孽;于心何甘?
天帝心下矛盾已极,连仪仗都无心顾及;直接驾了云飞往正天门,却遇上匆匆赶来的白帝。
白帝听侍者来报,水德星君重伤后竟被处雷刑,大吃一惊。心想纵然他藐视天规,忤逆天帝,但如此处置五行之一的星君却也太草率了。帝上毕竟还是年轻,太过意气用事,此事须当阻拦。
他匆匆赶到,看见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又吃了一惊。以水神的身份地位,怎么着也不该当众受刑。天帝素来对臣子尊重,宁罚不辱,今天是怎么了?之前他对水神是宽纵得过了头,一转瞬,却又要置他于死地,方寸大乱,全无平日处事之风。
白帝眉头微皱,走到天帝身旁,低声道:“帝上息怒,水德星君虽有罪,但罪不至死。以他眼下这般伤势,那八十一道天雷万万挨不起,还望帝上宽宏,饶他一命,另行责罚。”
天帝心下本就矛盾,再听白帝如此一劝,更是动摇。站在云端,向辰汐投去一瞥,颇有些意动。然而慧眼透过他胸口看见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绿色时,又忍不住怒火中烧,哼了一声,不答白帝的话,自顾自降下云头。
白帝愕然;不明他举止为何如此反常。再看看辰汐,见他重伤后步履唯艰,然却一脸坚毅坦然,毫无惧色,心中也佩服他的硬气,起了爱才之念,心想天帝心气极傲,不如去劝劝水神,让他自己开口求饶,或可见效。
辰汐一见白帝向己走来,便猜到他的来意。暗想,此人既到,事情或有转机。心中运念如飞,瞬间已有了计较。本来他只是抱定同生共死的决心,打算拼尽全力一试,是成是败却殊无把握,当真一切只看天意。如今既有一线生机,他怎能不全心全力为怀中那缕魂魄争取?
转眼,白帝已走到他身前,辰汐不待他开口;忽然连连咳嗽,伤口鲜血迸出,随即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手捂着胸口,显得极为痛苦。
白帝见他如此伤重,劝道:“星君,你那情劫本已了却,何苦再为这妖魂挨上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同归于尽,有何裨益?天帝一番苦心,只为点化于你,你不可再执迷不悟!”
不料辰汐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左手假意捂住胸前伤口,让人误以为他重伤之下,无力说话。右手两指却插|入伤口,握住自己那颗内丹,闭上双目,心中默默祈祷:“苍天在上,弟子辰汐执掌水神三万年,自问尽忠职守;德行无亏。若上苍有灵,弟子愿以三万年功德相抵,只求换我妻子这缕魂魄安然无恙!”
白帝见劝解无功,只能叹息一声,等着天帝下令行刑。忽然听见一声清脆地碎裂声,他惊诧看向辰汐去,那声碎裂之声正是自他胸口发出。
成功了!辰汐倏地睁开双目,松开一直挡在胸前的右手,缓缓站了起来,勉力开口道:“等等!”
天帝听见他在最后关头终于开口服软,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心想你终究知道利害,没傻到为了一缕魂魄连命都不要。不料目光一落在他胸口,登时呆住!
只见他那颗内丹已然碎裂,上面布满无数道裂痕,正一片片翻转开来,像花瓣一般,玲珑剔透,流光百转,瞬间化做一朵盛放的莲花!
二帝慧眼如炬,看得明明白白!若非心如水晶,光风霎月之神,内丹怎能化成圣洁的莲花?既然如此,那么辰汐他又何罪之有?
莲花开放到极至,将那抹残缺的魂魄稳稳包裹于花芯,随即花瓣一片片合拢,转瞬,又变回了一颗圆润如水晶的内丹,澄澈透明,中间隐隐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绿色。
辰汐一咬牙,猛地将那颗内丹自胸口取出,强忍着彻骨剧痛,双手捧起,恭恭敬敬走到白帝跟前,跪倒,奉上,侃侃而言:“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妄求二帝宽恕。这个劫本是我应有之报。只是我若应劫身死,这一身修为不免浪费。那清源山本是仙家福地,却因我而毁;若能以毕生真元为帝上重塑仙山,也可稍减臣罪孽之万一。”
白帝不禁侧目,如此执拗的后辈,他生平未遇。当此情形,要他不应劫已是不可能,心中不由也想起了那日东华帝君对辰汐的预言,当真一语成谶,眼下只怕才是他飞升上神真正要历的劫。嘿嘿,情劫,情劫,好一个名副其实,要人命的情劫。
他郑而重之地接过那颗内丹,稳稳握在掌心,祝道:“孤愿见证,天界又一位上神诞生!”而不是将它抛往下界的清源山中。
辰汐欣然一笑,心中再无半分顾念,安然走上刑台。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白也是演技派有木有?而且也相当滴腹黑~
、重生
所谓的刑台;其实并非固定之所,而是一朵虚无的云彩所化,飘忽不定,载着应劫之人尽往天雷威势最盛的地方送。不等到天劫过去,纵使法术通天,也停下不来。
辰汐一踏上云头,立时雷霆大作,他没有了内丹护体,唯有凝聚起毕生仙力硬撑硬扛,一道怒雷劈下,他身子摇摇欲坠,眼看便要跌落云头。
忽然一阵极飘渺却又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稳住,我来替你!”
是冥风!他在用传音入密向他递话。这门法术乃是当年他二人嫌西天佛祖讲经论道之会太过枯燥,无聊气闷下参透出来用来下盲棋的;只能在两个心意、极有默契之间使用,没想到竟在这当儿派上了用场。
“不可!”辰汐想也不想便拒绝。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非同小可任谁都无十分把握;怎能让冥风来替他受刑?“快下去!天帝面前怎容你弄鬼?迟早会被发现!”
“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
“下去!我只求你一件事:阿悦若重生,别让她知道上一世的事!”
“好吧!但我会告诉她,有个痴情的神仙为了救她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辰汐素知冥风的脾气,他若不支;只怕冥风立时会有行动;想到这里;心神又是一乱。他与阿悦是夫妻,同生共死,无可厚非;却怎能因此而连累冥风?看来自己这条命,不止牵系到爱人,还有朋友!眼见天雷一道道接连劈下,他胸中陡然激发出一股极顽强的求生之意,于千钧一发之际稳住身形,默运神通,真气流转四肢百骸,雷击之创虽重,却再也伤不到他真元。
“下去,我现在还撑得住,你再在一旁捣乱扰我心神;那就难说了!”
这几句话果然奏效,冥风不敢再坚持:“好!你若是敢骗我,咱们走着瞧!”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不免惴惴:你若骗我,又到哪里再找你算帐?
众神见辰汐起初在云头上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殒命,却不料随之雷电声势加盛,他却反而精神振奋,显出顽强抗衡之势。没有内丹护体,天雷打在身上便如同击上血肉之躯,眼见他白衣上已沁出无数道血痕,不难想象衣裳之下已体无完肤,但他却始终傲立云端;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险象环生,却始终不被吞没。
天帝看看辰汐,又看看白帝手里握着的那颗内丹,心中潮思汹涌,不亚于此时漫天雷电。他竟然没有内丹也能扛得住雷刑?而且之前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除了生而为神的天神,没人能做到!
天神……
不可能!
如今距离洪荒时代已远;远古神氐决大多数早已神寂。剩下的不是不知所踪便是陷入沉睡。难道……难道辰汐竟然……是他?
天帝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咚地一跳。他找了那个人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