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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从来都只被称妖怪;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姑娘!
这书生说蠢不蠢,眼力倒好,我这副尊容,他竟还能分出男女?但此时也无暇多想,手一甩,一心只想追去将那瘦子杀之而后快。
不料这一甩却没能挣脱;眼见那瘦子越奔越远,我心头火起,憋了半天的怒气无从发泄,对着他拉住我的那只手一刀砍下。
总算他不是傻得到家,见我这一刀动了真格,立即松手,脸上却毫无惧色,笑道:“这么狠?”
我没空理他,那瘦子趁着我被书生阻拦的片刻已跑得远了,眼见他即将转入前面的山坳,再也追赶不上。
我一咬牙,反手抓着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将钢刀对准瘦子后心远远地掷了出去,满拟一刀将他穿心而过。
哼,死瘦子,这回神仙也救不了你!
同时听得身后那书生“啊哟”一声,跟着他的长剑也脱手飞出,不及出鞘,对准了我掷出的钢刀飞驰追来。
我心下怒极,这家伙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几次三番地回护那两个恶贼,坏我的事?此刻凭你一把未出鞘的剑也想阻得了我?
我身子略侧,回手便去抓他长剑;哪知那剑来势奇快,我虽抓住了剑身,去势却毫不停留,我心知不妙,已然不及躲避,只觉心口一凉,那长剑穿胸而过,无声无息,将我刺了个透心凉。
而那把剑贯穿了我身体之后去势非但不缓,反而更加疾逾流星,后发而至,追上了即将刺入瘦子后心的钢刀。
钢刀不但被撞偏了准头,而且瞬间断为两截,却没发出任何金属相撞的声音,只听见极轻极轻的“嗤”地一声,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剑削断一把纯精钢刀竟如吹毛断发。
更奇异的是,长剑削断了钢刀后,竟然自行回撤,飞回了书生手中。
我看得目瞪口呆,竟忘了伤口疼痛。
这绝不是一把普通长剑,这个书生也绝对不是个寻常书生。
瘦子见我被书生一剑贯穿,登时喜出望外,立即掉头奔回。同时那胖子也从后面追了上来,欢呼道:“妖怪,你也有今天!”边说边拔出了匕首。
不用想,定是那该死的书生给他解了穴道。
形势登时逆转,胖子我已然对付不了,一旁还有个阴险的瘦子,这还不算,这两个恶贼背后,还有个是非不分,却又本领高强的臭书生给他们撑腰。
我心知今日已然无幸,只得将全身真力尽数聚于左掌,凝势待发,只待那胖子走近,跟他拼个同归于尽。
不想那书生却于此时自后赶到,拦住了胖子,还是平心静气地道了句:“二位又何必赶尽杀绝?”
又,这次他加了个又,上一刻是对我说,这次是对胖子说。
我忽然有点哭笑不得,哪里来的这么个不靠谱的家伙,本事大得出奇,脑子却不好使?
你以为你在做和事佬,点化我们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两个穷凶极恶,不择手段的恶棍?他们会肯听你的?
果然,那瘦子不以为然道:“大侠有所不知,这妖怪凶狠得紧,平日里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还吃了不少小孩,众乡亲被它欺侮得狠了,今日好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你若饶了它,待它养好了伤,那可后患无穷。”
我一听之下,气炸了胸膛,却不能出声为自己辩解。
只因我立下过重誓,除了那个人,不得在任何人面前开口说话,否则立时元神俱毁,魂消魄散。
这瘦子正是欺我口不能言,便向那书生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反正我是个哑巴,全由他一张口胡说了。
我狂怒之下深吸一口气,竟强撑着地站了起来,真气流转至伤口处顿时受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流泻而出。
胖子举着匕首狞笑着逼近,一对上我的脸,登时浮现惧意,犹豫道:“这,这妖怪的血竟然是绿的?会……会不会有毒?”
我知道自己平日在旁人眼里就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眼下重伤垂死,表情想必更加狰狞可怖,可是低头检视自己伤口,只见一团碧绿的光芒萦绕周围,却不见什么绿色的血。
那胖子不敢再来补刀,却向瘦子使个眼色。瘦子眼珠一转,立生借刀杀人之计,对那书生道:“大侠,我兄弟本领低微,还是你来吧,今日结果了这妖怪,为民除害,功德无量!”
……今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葬送两个恶棍加一个混人手中了。
那书生若再度出手,我必然无幸,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我闭上了眼;心中百般不甘。
要不要开口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妖怪?
算了,即便我不是妖怪又怎样?那胖瘦二贼名为诛妖;实则寻宝;才不管我是不是妖怪。
至于那脑子不好被人当枪使的蠢笨书生;以他的智商和瘦子的口才;我觉得能说服他相信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算了,懒得跟这三个人废话;没得让他们以为我是害怕求饶。我索性绝了反抗的念头,闭目待死。
谁知等了好一会;那书生也没上来动手;却听他淡淡地道:“已经伤得它如此之重,何必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赶尽杀绝,我都听烦了!这死书生就不能换句别的?好歹是个读书人;怎么言辞如此匮乏;连我这种隐居深山的妖怪都不如!
瘦子急道:“大侠,对这妖怪也用讲仁慈之心?”
书生意味深长地一笑:“是吗?你们俩也不是好人,是不是对二位也不用动仁慈之心?”笑容中;眼里有寒芒一闪即逝。
瘦子不由打了个突;脸色转白,很识相地拉起胖子,仓皇逃去。
我一口气强撑到现在,这时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书生见状温言道:“别怕,我不杀你。”
……怕你个大头鬼!我只是伤重不支,不是向你跪地求饶!
我痛苦地按住伤口,一双眼直直地瞪着他,竭力压住满腔委屈和痛楚,丝毫不肯示弱。
“起来吧。”他跨上一步,俯下身来,伸手到我面前,语音温和,竟要扶我起身。
我一把推开他手,将头扭向一边。忿忿地想;他若不明所以上了那两人的当,那也罢了,原来明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却还出手相救,又将我伤成这样,现在却来充什么好人?我才不领情!
书生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脾气不小哦!”
废话,要是你和敌人生死相拼的时候,有人莫名其妙地几次助你仇敌,还将你重重刺了一剑,我看你脾气小不小得了?
我越想越气,双眼直欲喷出火来。
书生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歉声道:“我不是故意要伤你,只是当时形势紧急,我只想阻你伤人,本来你避开就没事了,没想到你会来抓我的剑。”
我知他所言非虚,确实不是有意伤我,但仍恨他没来由的相助胖瘦二贼,紧咬着唇,余怒不消。
胸口剑伤处绿光越来越盛,不断有一点一点的绿光从伤口中向外飞出,就像无数只萤火虫,在周围上下翻飞几下,随即消失不见。
书生收了笑,正色道:“有这功夫跟我穷耗还不如早点回真身里去养伤,再晚可就来不及啦!”
回真身里去?我怎么还回得去?
我摇了摇头,身子一歪,意识渐趋模糊。
他一把扶住了我,道:“快说!你真身在哪里?我送你去。”
我勉强抬了抬手,向着山下有水的方向远远地一指。
身子随即被提起,疾风掠过耳畔,似是被他带着凌空飞行,转眼就到了河边。
书生将我轻轻放下,环视着空旷的河堤,问道:“在哪里?”
我向着河堤上一棵枯死的柳树一指——就是它了!
“死了?”
我心头掠过一丝凄凉,无力地点了点头。
书生盯着那棵枯树看了许久,忽道:“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后导致留言与章节内容对不上号;在此对留言的童鞋们说声对不起!~~
、疗伤
我莫名其妙,心想谁认识你?!便在此时一口气转不上来,晕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背靠着我那枯死的真身,坐得甚是端正。动了动脖子,这才看见肩旁垂着半幅白色衣袖,一只手正扶着我肩膀。
难怪我重伤后还能靠着树睡得这么稳。
顺着衣袖再往上看,只见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单膝跪地,一手扶着我肩膀,另一只手虚悬在我伤口上方寸许处。
原本从伤口不断向外流泻的绿光已不再四下分飞,而是渐渐凝聚在他掌底,忽明忽暗,好似一群被困住的萤火虫,想飞却飞不走。
我看得又是惊奇又是赞叹,不知他掌心有何魔力。
看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这是在替我疗伤。随即四下一望,先前将我带来这里的书生已不见踪影,那这人又是谁?
那人见我醒了,脸露喜色;温言道:“好点了么?”
他一开口,我便认出了此人正是那书生。
这是怎么回事?
要说他在我昏迷之时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不奇怪,可是,怎么连模样也变了?
这张脸我从未见过,清俊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