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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锦也没再劝,点了点头,叫了两个婆子过来,就将还在额头带血,还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宝琴拉了往外走。
青砖上的一滩血迹犹在,素琴心里也泛起了深切的寒意:……少夫人和在宫中的时候,真的完全不同了。杀伐果断,甚至叫她觉得害怕。
瞿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又怕什么呢?我发落宝琴,一大半倒是成全了她……至于她能有什么结果,一切都看她自己的眼光和她的造化了。素琴,”她声音渐转柔和,“我最恨人背主,尤其是为了一个男人背主,你们两个年纪也都不小了,有点儿淑女之思,我也理解。但若因情忘义,因情背主,那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成全。”
所以她直接把宝琴送给了孔景豪。
孔家嫡子,十四岁开荤。
依孔家长辈的意思,十四岁就在他身边放了通房。
再说他在八大胡同还常来常往,又哪里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
既然如此风流倜傥,又要以情笼络她身边的人,那她成全了宝琴,就是最大的惩罚。
没了她这个主子的利用价值,宝琴能得的了什么好儿?
但素琴是不大明白这些的,她回头想起了宝琴那时候会看着一些小东西痴痴的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反倒对瞿凝少了几分害怕:“是奴婢想歪了。”
☆、第81章 风不止(6)
徐锦做事很有几分唐少帅的风格;简而言之;雷厉风行。
既然瞿凝吩咐了要将宝琴送去给孔景豪;那么他就自然不会由着那边将侍女退回来;而几乎是半强迫式的;十分强硬的将宝琴放下了就离开,完全无视了女人的哭天喊地。
之后他就笑嘻嘻的回去回报了;至于那位软绵绵的妹纸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干他何事啊!
瞿凝得到了他的回报之后;心里也有几分感慨:这么一送;对她来说也就是送掉了自己的退路;虽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退路;但这么一来;等于说就是和皇室那边完全翻了脸,至于后续,也只好见招拆招,目前且只等着孔景豪他们的反应就好。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她已经反复修改过很多次,细细思索了一字一句,每一点措辞细节的文章封进了信封里,叫人送去到编辑部给金允珠准备付梓。
她这边封好了东西,那边唐少帅进了门,瞿凝迎了上去,看了一眼外头还在正午的没落山,虽然没精打采但还是很有存在感的太阳:“谨之今儿个回来的这么早?”平日不是都要傍晚的么?
她伸手拿过他脱下来的大衣,十分顺手的就挂了上去,又轻巧的帮他脱去了厚重大衣里头的军服外套,露出了里头的衬衣来………外头已经是在零星飘雪的天气了,自打外面回来的唐少帅身上满身的寒气,他自己体型魁伟似乎浑然不觉寒冷,但她在房中看着外头都还觉得寒意绵绵,便格外的体贴起来。
这会儿屋子里暖气烧得旺旺的,瞿凝就拉了他的手坐在更靠近暖炉一边的地方,这才抬头有些探寻的看着他,等他开口。
唐少帅的眼底浮上了浅浅的笑意:“我叫人新物色了一所宅子,通共不过是两进两出,不过我们两人住,就该是尽够的了。”
瞿凝眼中诧异满满,这会掩也掩不住:相公啊,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
要说两进两出的宅院,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也不算小了,她也不是担心他们住不下,只是对国人来说,有句话叫做“父母在,不远游”。所以唐家大帅在世一日,他们作为小辈,就是不能擅自搬出大宅去的,否则,作为嫡子,这就是最大的不孝了。
哪怕有之前的事情做铺垫,晓得他和自己老爹有所分歧,但如今忽然的就说要搬出去,这却未免叫人觉得有些突然。
这件事自然最伤的不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而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别人指责起来,总不会说她这个做儿媳的不孝敬公公挑唆着自己相公往外搬,只会说他这个少帅,不敬长辈不想着晨昏定省,好生服侍。
瞿凝的眸光里的讶异和担忧,自然没有瞒过唐少帅的眼睛。
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眸:看着这双像是会说话一样的凤眸,他的心就会变的很软很软,甚至之后的话,他都不想开口去玷污了这双眼眸里的关切。
瞿凝任由他遮住了自己的双目,然后他在她耳边淡淡的开口说道:“我们搬出去,不好吗?”
不好吗?自然是好的。搬出去,对她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需要再面对唐家里复杂的人际关系,不需要再挖空心思的应付小姑子和姨奶奶们,二人世界,简单愉快。
但想到他可能要因此面对的指责和非难,她却无法直接点头,说出这个“好”字来。
瞿凝长长的睫毛在他手心里颤了一颤:“谨之……能给我一个理由么?”
他沉默片刻,然后才缓缓说道:“冯思平明日会正式向皇室提亲,之后就是父亲和冯思嫒的亲事公开……”
瞿凝好像骤然明白了什么,恍悟一般的低低“哦”了一声:“你不想看见他们成亲?”
她有些调皮的扭了扭,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出来,一双眼眸清澈的看向他:“若只是这样,那咱们避出去几天不就好了,搬出去就不必了吧?”
在她清澈见底的眸光当中,唐少帅看见了清晰的自己。
看着她唇角狡黠的笑容,他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的事情,大约也是瞒不过她了。
有些恼火的伸手出来拧了拧她的鼻端:“促狭鬼。”
他叹一口气:“到时候家里人多事杂,光躲出去几天,怕还是得不了清静的。”他看了她一眼,“何况这件事我跟父亲也商量过了,你就放心吧。”
瞿凝“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商量?”怎么商量的?直接硬邦邦的甩话过去“表达”就算是商量了么?
唐少帅被她气得瞪了她一眼:这事儿问这么明白做什么?他是她相公,这些本就是他作为男人的责任,她乖乖听着不就好了?这种事儿上头表现出这么有主张这么自我看的这么明白的一面,叫他这个做外子的情何以堪?
瞿凝又忍不住的笑起来:这个男人有时候很成熟,有时候却又特别像个孩子。
她嫁了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男人,两辈子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心里的暖意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她想了想,也就不跟他开玩笑了。
她敛容向他福了福身,肃容说道:“谨之你的好意,妾身先在此谢过。妾身,也心领了。”唐少帅还未来得及微笑,她已经轻叹一口气,转了口风,“但搬出去的事情,妾身私以为,并不妥当。唐家就谨之你这么一个嫡子,若为着你父亲续娶的事儿你就忙忙的搬了出去,到时叫底下人怎么看你?旁人岂不认为,这继母还未进门,你就要为她让道了?”
还没打就怕了她让了她乃至把大宅都全给了她,那到时候唐少帅还剩下多少威信可言?
“妾身如今无法为夫君你延绵子嗣,这已经是妾身的失职了,”瞿凝叹息道,避子汤的事情他们已经说开,这会儿再谈论起这个话题,她也就十分坦然,“所以妾身不能一味的只求夫君庇护和关切,妾身虽为女儿身,但也会想为谨之你做一些什么好做回报。”唐少帅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瞿凝已经上前一步轻轻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做了个不许他开口的动作,绵软的指尖触到他的唇瓣,叫他微微暗了眼眸,“所以打理后宅,理顺人际,这些本就是妾身份内之事,难道夫君不信妾身的本事吗?”
她脸上的笑容十分自信,一如往常。
但这种笑容,却完全无法安抚唐少帅此时狂跳的,像是瞬间狂躁起来的内心。
“难道我做的那些事情,在你看来,都是要求你回报什么的么?”唐少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避子汤的事情,你以为你从头至尾,瞒得过我么?”他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焦躁,“假若没有我的默许,你想不要就不要,你想要就要?”他的口气一声紧过一声的严厉了起来,“失职,你真的明白你究竟哪里失职吗?不肯依赖你的夫君,不肯将你整个人托付给我,这才是最大的失职!你难道不相信,我能够保护你不受伤害,不受风雨么?”
瞿凝的眸光渐渐暗淡下来。
她并没有不信唐谨之,只是皇家十数年,哪怕至亲之间,都必须有所保留。
就算她已经一复一日的在他身上渐渐投注了越来越多的感情,但哪怕就是到了她最爱最爱他的那时候,怕是她也无法全然的依赖于他。
所以她得有自己的事业,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