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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陪坐饮宴的一套。
但政客都会看人脸色,这会儿看着唐少帅神色冷的快要掉冰渣了,眼眸扫过来的全是刀子,孙议长虽然在心里嘀咕着“这世界上哪有不偷腥的猫”,但面上还是讨好的点头哈腰笑了笑,一边忙忙的就叫人把那些浓抹艳妆的歌姬们给拉了下去。
唐少帅这才默默的在桌边坐了下来,喉间却还是觉得有一种血气翻涌的恶心感。
他伸手拿过帕子来反复的擦桌子上的餐具,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正挪着胖大身躯落座的孙议长:“京都现在流行的是南班子,像赛金花她们的赛家班,走的是清雅路线。你们这……”
他摇了摇头。
无它,方才坐在席上准备陪酒的,都是些脸上脂粉比墙厚,嘴巴涂得比樱桃小,红的堪比猴子屁股,拿扇子挥着挡着脸,牙齿还黄兮兮的穿着和服的女人!
“嗨,”孙议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他想着大家都是男人,这谈论女人的话题,永远是打开僵局的好手段,他就笑道,“少帅您别误会,要说这日本歌姬,咱们也不觉得他们有多漂亮,但这玩日本女人,玩的就是一个征服感,那些日本人,榻上榻下都乖巧的很,少帅要是有意思,要不卑职改日送您一个伺候着?”
唐少帅不轻不重的将手里刚擦得晶晶亮的筷子一搁,隐约皱了皱眉:“胡闹!”
孙议长瞧着他没像是震怒的样子,大着胆子继续试探道:“少帅,这使唤日本女人,也算是给咱们国家出一口气了,卑职家里就有一个日本姨太太,从来不争风吃醋,好调教得很。肯定不会给尊夫人闹心的……”
他话音未落,唐少帅已经挥了挥手,脸上原本淡淡的神情转为冷肃,转头看了一眼简直想捂脸不忍看这孙议长会死的有多惨的耿师长,冷笑了一声:“我定过什么条款来着?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没听见这位孙议长说了他的日本姨太太如何如何么?还能有座,是我说的话都不算数了么?”
耿师长一看他转过脸来,立时止了脸上怜悯的神色,“啪”的一下双腿合拢行了个礼,“卑职遵命!”
反过身就叫旁边的两个侍卫官把这会儿还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孙议长给堵了嘴拖出去了。
孙议长开始还大呼小叫的表示“不告而诛少帅亏待我们这些披肝沥胆兢兢业业的老臣”,等后来被堵住了嘴,只一路发出像是杀猪一样的“唔唔”的声音,满室人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最高长官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的变成了待宰的小猪,立时个个噤若寒蝉,原本还觥筹交错,正笑谈着的官员们,全都笑不出来了。
唐少帅瞟了耿师长一眼:“不是说我亏待老臣么?你叫人去查一查,那位孙议长是怎么被推举出来的,今日在这里的,也有一大半的议员了吧?叫他们立刻重新选举一次,我倒是想看看,孙议长实际的选票,到底有多少,他曾经的全票通过被选上,有多大的猫腻。”他一气说完,再看了一眼室内,伸手按了按腰间的枪支,“既然有钱养外国姨太太,就家财肯定不少,再去查查他的收入,速速报来。”
耿师长“啪”的行了个礼,回了一声“是”,转身就出去点人了。
这下,原本还在拼命手舞足蹈的孙议长,肥脸上的汗水立时就滴答滴答的挂下来了。
他当年被选举上位的时候,的确用了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民意在他眼里,就是可以被随意玩弄的对象。
但今日唐少帅如此杀气腾腾的坐镇在这里,就算是那些原本支持他的议员,此时也不敢出声了。
谁能想得到,一个简简单单的讨好,到最后却是这样的后果,他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落得个惨淡的收场。
唐少帅自己拉过一把凳子,等着调查的结果,就这么随意的翘起了腿懒洋洋的坐着,一双原本冷厉的眼睛里却渐渐溢出淡淡的笑意:唔,一举几得,这么一来,夫人听说了应该就会主动的投怀送抱了吧?
☆、第94章 亲疏(3)
男人们请唐少帅吃饭,女人们也有自己的世界。
瞿凝傍晚送了唐终出门;转头耿夫人过来看她;两个人都是刚刚将行李打理的*不离十,原本在京都她们就相识;这会儿耿夫人说是来找她唠嗑,实际上却是好心,来给她普及一下沈阳目前的状况。
耿夫人进门来的时候,瞿凝亲自迎上来握了她的手;脸上挂着极亲近的笑容,将她带进了唐宅府邸。
耿夫人还是第一次来这间宅子………这所宅子本来是前朝一位大学士的宅邸,后来被没收充了公;少帅他们率军入了沈阳;这所宅子就被分派了下来,后来几经修葺,就有了现在的规模。
说是私宅,实际上集官邸和住所于一身,和京城的唐宅构造一样,前院是办事的官邸,后院用墙隔开,则是女眷的居处,而瞿凝今日刚至,也没太多的时间精力去打理这所房子,这会儿看上去,虽然建筑美轮美奂,可是未免就有几分颓败。
耿夫人想了想,就不动声色的试探着笑问道:“少夫人,这宅子占地广阔,住着虽然舒服,不过打理起来,却花功夫的很。我和老耿,住的房子不过是这所的十分之一大,平日里管束着下人洒扫,就已经颇费功夫了,少夫人这次出京的匆忙,手里可有可靠的人手?”
瞿凝摇了摇头: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叫做一点就透。
跟耿夫人这样的人打交道,对方既然有意示好,她就自然接下,接了她的好处,大家反而能相处的更加轻松愉快一些。
耿夫人立时就“呀”了一下拍了拍膝盖,道:“那正好,我以前在沈阳住过几年,还颇认识几个可靠的下仆,要是少夫人愿意,不如我就叫他们过几天来帮少夫人一把手,免得少夫人打理宅子太辛苦?”
瞿凝点头应了,耿夫人见她毫无客气推辞的意思,心里就微微松了一口气………肯接她的人手,就说明不防着她,大家都有配合的意思,这关系才能往下走,否则要是她单方面的想要贴上去,那说不得就成了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那一头热才叫难过。现如今看来,这位少夫人也是想着要团结人手的,大家既然想法一致,那才有下文可做。
两个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了一些路上的见闻,耿夫人一边小心应承着,一边心里就在想,该怎么跟这位少夫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才好,她这次自打知道了她的丈夫耿师长要随少帅出京,一路便是在仔仔细细的思考瞿凝在京中的一举一动,这会儿她心内忽然灵光一闪,没多想就开了口:“少夫人,少帅也是被请去关兴楼赴宴了吧?”
瞿凝点了点头,她这会儿想起了方才穿衣镜前隐约的旖旎,面上隐约一红,咳嗽一声掩饰道:“你们家耿师长,也在被宴请的人当中吧?”
耿夫人点了点头,佯作担忧的叹了一口气:“要我说,这宴会不赴才好,听说现在沈阳吹的一股子歪风邪气,流行玩什么日本艺妓,我之前还听几位姐妹们说呢,男人们喜欢那些个子矮小,把脸涂得一脸僵尸白的日本女人,甚至还有几个想休妻另娶的,少夫人您知道这件事么?”
瞿凝立时想起了之前唐少帅跟她说起过东北很多人亲日这件事,眸光隐约眯了一眯:彼时东北亲日,绝大部分理由是因为在很多人看来,日本帮了他们老大的忙做建设和在东北放下了大批的投资,喂饱了官员不止,当时东北的工商业发展还远超内地,民众的生活水平也不错,更因为中日混居,渐渐亲疏不分,不再视彼为敌。而这种种看上去很美的蜜糖,麻痹了太多人的心思,在这层亲善的面纱还没被戳破之前,可能只有很少的一些异类,比如唐少帅之流,才意识到了亲日的危害性,意识到了那些艺妓的“美色”和温柔底下的森森杀机。
她不动声色的笑了一笑:“耿夫人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看耿师长对你是敬重的很,到哪儿都带着你,这赴宴就是吃饭而已,且放宽了心吧。”
耿夫人微微蹙了蹙眉,有些探究的看了她一眼,不晓得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瞿凝道:“我跟少帅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和他的卧榻之侧,我自然是容不下第二个人的。”
她这话一说,耿夫人立时明白了:这句话又哪里只是说卧房之内?分明是在说国和国之间的关系,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她觉得中日靠的太近,所以在东北,她也容不下日本人势力的点滴渗透。
大家都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