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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的船票,在我出院的那天早上,把所有的手续、费用都结清,下午,妈妈来帮我把衣服换好,黄昏的时候,爸爸开始打120叫救护车。没多久救护车来了,工作人员拖着一个带轮子的小担架到了病房,给我髋部包好硬固定,然后和爸爸一起把我平抱上担架,我一手抱着自己的一大堆垫子,躺在担架上和病友们告别。我也记不清了这是我第几次坐救护车了,但是我还是清晰地记得救护车颠簸起来震得伤口剧烈的疼痛。躺在救护车里的担架上,我很紧张地拉着边上的把手,尽管如此,不平的路面使救护车震得我伤口一阵接一阵的痛。好不容易到了轮船码头,我的两个舅舅早就等在那里了,大家一起把我从救护车里抬出来,把我连同担架一起放在船前。船上的工作人员再三验证我不是濒临死亡的病人才让我上了船。由于船里面空间比较小,所以,换了个软担架抬我。在我进船舱的时候碰到点麻烦,船的走廊很小,进船舱的门也很小,我躺在担架上怎么也转不进去。我因为换了关节,搬动起来要特别小心,弄得不好很容易脱臼,手术就白动了。大家在船舱门口想尽了办法,就差没有把我竖起来了。一个个都满头是汗,最后干脆不用软担架了,两个人把我直接抱进船舱放在床上。就这么几下,我也已经痛得受不了了,躺在床上,我动也不敢动,就怕关节脱臼。爸爸很紧张地看着我,就怕出什么差错,过了一两个小时,痛好点了,大家才都放心。
到了宁波,爸爸的两位朋友已经等在船码头了,爸爸打电话给120叫好救护车后,我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所有的程序又来了一遍,救护车的随车医生一看见我就说:“怎么又是你?”他以为我早恢复健康了,没想到我又去动了一次手术。
回到家中,把我放在爸爸妈妈平时睡的大床上,所有我需要的用品都放在我身旁触手可及的地方,放得远一点的东西就用一根小棍子慢慢地拨到身边。到家了,就有一种安定感。
我躺在床上,动过手术的腿还是被牢牢地绑着,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进行一些肌肉收缩锻炼。在我的身体下面垫着各种各样的垫子:背后垫着水垫,每过几分钟换一次,这样可以凉快一点;腰下面垫着一个类似于游泳圈的充气垫子,可以让我一直和硬硬的床板接触的尾骨不会太痛;膝盖下面垫着一个空心的竹枕头,既保持了腿的角度,又可以让不能动的腿不会因为长期与床接触而长痱子;脚跟后垫着两个小棉垫子,可以使脚跟不太痛。这种生活很痛苦,我所有的生活得在床上完成,平时一些自己很容易就能够完成的事情都需要别人的帮助。我往往会花很多时间去想到底是先要杯水呢还是先要水洗手,因为很多时候我只能选择一件事情请人帮忙。爸爸妈妈每天围着我转,很疲劳,但是他们对我始终很有耐心。
那段日子里,我又一次重温了第一次手术后的生活。我不能翻身,只能朝天躺着,看着天花板。因为老是保持着一种姿势,我的背上发满了痱子,用了很多花露水和痱子粉也没有用。我的心很静,每天很有规律地生活着,睡睡醒醒,时不时地想些事情。
虚拟的网络,真实的情感
电话就在我的身边,我开始用笔记本电脑上网,一开始看几分钟屏幕就头晕,慢慢的,一天一天好起来,在电脑前的时间也开始增加。我开始更新主页菜青虫之家,开始上新闻组,开始写Email,开始回复网友给我的留言,菜青虫终于又回到了网上。
一天吃过晚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我的好朋友萱萱打来的,她告诉我,我的一位非洲网友J现在在宁波,想到我家来看看我。我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名字,在我手术前的日子里,我经常在ICQ上碰到他。J跟萱萱一起来了,他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四十多岁,戴着眼睛,微黑的皮肤。我躺在床上,把头枕高了点,J给我带来了一个非洲木雕,很漂亮,有点抽象。J把它放在我的床头,光滑的木质,流畅的线条,我一跟J说话,就找回了那种在网上的熟悉感。网络真是奇妙,它使两个相隔这么远的人能够相识,并能够在同一个城市见面。
网络的奇妙不仅仅在此,网络还会带给你很多值得玩味的新元素。我一直都觉得网络是完全虚拟的,直到我认识了他——Bird。
在我手术前,Bird曾经在我的留言本上留下过一首诗,而这首诗他整整发了七遍:
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是树
那些叶子随风飘起来
映出蔚蓝的天
你的眼睛是旋律
每一段都是醉人的绝唱
这张唱片一万年还在旋转
你的眼睛是河
流过我干涩的心田
它带给我春天的信息
你的眼睛是画
它永远挂在我
精神的展览厅中
你的眼睛是整整的一座世界
我象个孩子
在里面翻着一页页的风景
在风景里到处
都是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
当时我给他发了封E…mail感谢他的留言,就这样,我们通过网络认识了。我们通着E…mail,他常常会在E…mail中流露出对我身体状况的惋惜,他还经常在信中写到:“菜青虫,你真了不起,你对待生活的态度让我钦佩……”,他的口吻就像一个很年轻的小男孩,我开始猜测他的年龄,他总是说我猜得不对。有一天我忽然收到了他的一封E…mail,那时的我因为腿痛的缘故正处于极端的痛苦之中,而他的这封E…mail无疑是最好的问候。他在E…mail里说:“菜青虫,你的痛就是我的痛,我能够感觉到你的痛,我可以想象到你每天在床上躺着的痛苦,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看着这封E…mail,我觉得自己的痛好象真的少了很多,从那一天起,我开始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我渐渐地能坐起来了,也终于能够给他写比较长的E…mail了。他写诗给我看,他在信中告诉我他只有十八岁,他很想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够告诉他电话号码。我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第二天他就打电话来了,说了没几句话,他有点落寞地说:“菜青虫,我骗了你,我不是十八岁,我已经六十多岁了,我很羡慕你这么年轻,你总是给我带来快乐……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我想了想,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十八岁的他和六十岁的他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在网络上,我没有感到我们之间有任何代沟,我根本都没有想到过要去责怪他这个小小的欺骗,年龄在网络上本身就是一个无需知道的秘密,我从来都不执着于此。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都会给我打一个电话,偶尔也会通一通E…mail。所有的这一切对我平静、快乐的生活丝毫没有影响,我一如既往地做自己的主页,一如既往地交新的网友。他经常会在电话里重复着同样的话:“我已经六十多岁了,我已经退休了,如果我年轻三十岁,我就可以来推着你的轮椅,带你出去玩……”他说我带给他很多快乐,说我是他最好的好朋友,他的话听起来就跟我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看到的很多话很相似,不同的是他通过电话传递着他的意思。
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要到北京去玩一个多月,到了北京,他会再给我打电话的。他真的给我打电话了,声音很轻,听起来却不遥远,就象我们平时在打电话时一样,他抱怨在北京他找不到网吧上网,他告诉我长城很好,他问我喜欢什么礼物,他说他要给我带个小长城来……
挂下了电话,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难道仅仅是因为网络?窗外夜色渐浓,我打开电脑,开始重新看他以前给我的E…mail。。此时,电话铃又响了,却不是他,是他的一个朋友。我忽然想到,我为什么不问问他的朋友有关于他的情况呢。于是,我们开始说起了他,结果很出乎我意料,他真是骗我的,他既不是十八岁,也不是六十岁,他也没有退休,他很年轻,他只是跟我一样,因为生病,在家里呆着。我的痛苦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非常痛苦,而他的痛苦却是我的千倍、百倍。我关上电脑,心中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平静。
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了真实,谁说网络没有真实?他用最灿烂的笑容来陪伴我,让我能忘记痛苦,这比年龄、身份、经历都要真实。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能在网络上互相了解,网络不仅仅是个虚拟的世界,网络也有其真实的一面,若不是有虚拟做前提,我们又怎么能坦然接受真实?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