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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的北京话叮了一句,不许掉链子啊。如一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两脚离地地挤上了车。
一路上,如一就在颠簸中作思想斗争,一会儿觉得小美妈说得对,一会儿又担心李希特的生活,又怕他根本不来找自己,难道就不回镇水街了吗?
拐进镇水街,离家越近如一的步子越慢,她甚至于有一种转身离开的冲动,一想到进了家门迎面就是李希特冷着脸离开,心里面颇不是滋味,真想也到街上去逛一逛,透一口气再回家。然而她的每一分钟都是钱啊,要赶紧做完家务,之后给编织大王赶毛活,这样一想也顾不得郁闷,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家。
屋里没有人,餐桌上放着一个盘子,里面有两根洗净的黄瓜。如一正在发愣,只见李希特端着一只锅走进屋,一边对她说道,洗洗手吃饭吧。如一一边下意识地去洗手,一边在心里面纳闷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镇水街真的要拆迁了不成?政府真的给咱修路从此下雨不淹水了不成?总之她是满脑子的问号来到餐桌前,只见李希特已经把面条盛好了,两碗面上还各放了一个荷包蛋,就着生黄瓜,估计这是李希特心目中最丰盛的晚餐了。
李希特也不理如一,自己先满头大汗地吃起来,嚼黄瓜的声音发出一阵阵的脆响。如一当然也端起碗来,虽然李希特做的面条味道不怎么样,却是如一吃得最香的一顿饭,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陡然放下,她暗自松了口气。
在公共灶台洗碗的时候,蠢猪的老婆问如一,你家希特醒了?如一例牌摇摇头。蠢猪的老婆说道,还说没醒,他都做饭了,我嫁进镇水街就没见他做过饭。又道,他还问我荷包蛋怎么才叫熟?我说有点溏心的才好吃,他说什么?还要放糖吗?大伙都笑他呢。
回到屋里,李希特不仅没有离开,还跷着二郎腿在看电视。如一心想,他怎么知道我今天想走,所以表现得这么好?
不过很快如一就不想这些了,毕竟有很多比这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到了晚上,她总算忙到困了,便洗洗上床睡下,刚关上灯不一会儿,她就感到李希特也上了床,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如一怔了怔,因为许久没做过了,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李希特骨子里是老派的人,在床上一言不发,但同时又是做得少却做得彻底的那种男人,自打结婚以后,如一就依他,算是床上的夫妻床下的客,也不懂得什么胡言乱语。
只是这时如一突然想到,她跟小美妈在走鬼的时候,就是大富豪夜总会的三陪小姐来买假发那次,望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小美妈突然感慨道,你看看人家,一个个跟水蜜桃似的,多水灵,上次有个熟人见到我,说我残得都不能看了,废话,我没男人我能不残吗?如一安慰小美妈道,人家那是年轻,咱们都什么岁数了?小美妈道,我就没年轻过,我那个死鬼老公一结婚就开始偷腥,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又问如一道,你跟你们家植物人一个星期几次性生活?如一横了她一眼,没表情道,他晚上根本不睡觉,还生活什么。小美妈大笑道,那太好了,省得我旱死,你涝死。
如一当时没笑,她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是现在她又觉得有些可笑。当然她不会在这种时候笑出来,就算眼下做的一切不是特别严肃的事,但也决不是什么可笑的事吧,所以她决不能笑。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绵软了,轻得没有分量。
第二天上班,如一碰到小美妈,小美妈端详她一阵,有点酸道,和好了吧?生活了吧?如一想想自己的昨天和今天实在是货不对版,害得别人着急,不禁否认道没有没有。小美妈道,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的脸,白里透红的,和好就和好呗,生活就生活呗,干吗昨晚连电话都不打一个?我还给你铺了床。如一果真是忘了,笑道,那你也可以给我打啊。小美妈赌气道,你都和好了,我还打什么?我没你那么傻。
七
不知不觉问,天气转为初夏,终日里都是艳阳高照。
也许,对于时间来说,除了四季有些周而复始的改变之外,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吧。
雷霆和李希特重新编好一个武侠故事,取名叫作《雪剑长箫》,原先日本浪人的名字改为涯井兽,他的出生阴惨,命运扭曲,随时被杀也毫不在乎。事实上,他是荷兰传教士在酷刑下背叛信仰,饮恨强奸了武家女子所生下的混血儿,天生的虚无主义者。他手中的刀并非武士的灵魂,而完全是恣意妄为的凶器。
说到正面形象,原来的无待还是无待,他长得神武俊逸,人也很正直,但是性格孤僻,由于早年父母离异,他对男女之情有一种病态的厌恶,立志做一名神龙不见首尾的独行侠,他锻炼自己的孤独能力完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因为他坚信忍耐孤独比叱咤十万大军更难,所以无待的孤寂段位和他出奇制胜的剑法根本不相上下,难分高低,更使他的人格魅力备受尊崇,一时无敌。
任何带有原创性质的劳作都是十分艰辛的,这对于雷霆和李希特来说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他们是俗称的野路子,既没有什么团队和班底,也没有不可一世的自信心,最要命的是又没有武侠名家的基础蓝本,如若随意改编那就是侵权啊,这两个饭都吃不饱的人哪里敢涉及购买改编权。
总之他们碰到的所有困难都意味着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一场有去无回的神风敢死队般的痛苦游历。
可是还要做,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场劫煞。
好在他们俩的结合是互补的,李希特擅长奇想,他总是有无数的主意,但是这些主意不管是珍珠还是鱼眼睛,它们永远是散落的没有归属的毫无关联的,尽管他看了很多录像带和书,但谁都知道艺术滋养的补充不是锦囊妙计可以解决问题的,那只破皮箱也不过就是一只破皮箱,并不是魔术箱,变不出一个新的武侠天王。就像雷霆坚决不让在故事里出现拳谱、秘笈之类的东西,他说,李连杰有秘笈吗?成龙有秘笈吗?如果有,也是他们不曾有过万中无一的怠慢和轻视,秘笈就是看谁能熬到油枯灯干。如果拚尽武艺便可拿到秘笈,拿到秘笈又可以立地成侠,那就是拚运气,并无笑傲江湖可言。
如此说来,雷霆的存在便是那根穿珍珠的韧线,他总是能够出尽百宝把那些不相干的想法变成桥段,把那些原本苍白无力的人和事翻新出彩,同时升华为武林世界的至高情操,令人荡气回肠。
女人和爱情是一定要有的,这也是雷霆的坚持和专长,他说如果没有女人,那男人打什么?又有什么好打的?而且情感的对决比刀剑的对决更胜一筹,更加能够直取人的性命。李希特道,知道女人重要,不知道女人这么重要。雷霆笑道,自然是至关重要,没有脂粉红袖,这个世界不一定太平,但一定无趣。
这个江湖女子取名叫雪晚,相貌风华绝代,武艺也是非同一般的精超。涯井兽就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不受控制地一路追随,而雪晚早已心有所属,自然就是决不向世俗生活低头的无待,而绝情欲、不男女的无待一心只想寻找机会除掉作恶多端的涯井兽,替国人报仇雪恨。这样的罗圈架虽然打得有点落入俗套,但是观众一定是爱看的,人民群众有时候喜欢罗圈架。
故事编好以后,两个人都有小小的喜悦,毕竟是中年得“子”,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心头肉。正巧此时,雷霆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报道,说是第某届文稿拍卖会将在深圳如期举行,于是他决定拿着横空出世的电影故事去碰碰运气。
李希特茫然道,有希望吗?雷霆道,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李希特道,那我跟你一块去吧。雷霆想了想道,算了吧,这也不是人多力量大的事。总之我这回去当一次涯井兽,见人就砍,看看有没有斩获,你就先在家当无待吧,没有期待日子会好过一些。
雷霆来到深圳,便按照报纸上提供的信息,找到会议下榻的酒店。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糟,无论是拍卖会现场还是酒店里的会议客房,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有人对雷霆说,拍卖会现场都是托儿,买方和卖方全在演戏,不如私下里摸摸情况,尤其是看看投资人里有没有真佛,说来说去,多么高尚的艺术,都得用金钱培植。雷霆勉强果了两天,什么收获也没有,四面八方的来客也是行色匆匆,不知所为。
第三天早上,雷霆准备吃完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