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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两都是机灵人,听命而去。这行宫不比府上,除了下人房和自家主子住的地方,可不敢随意走动。再者他们这一个月可是跟着那些军士一道赶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
林如海随意扒了两口饭,从小锦衣玉食,一时间吃这样的粗茶淡饭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比起那些士兵,他这里好歹还有肉星,已是不错了。
君祁进来的时候看到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眉头微蹙,“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我吩咐人去另做,你且等等。”
林如海忙拦着他,“大家都是一样的,偏我多生事端不成。虽不能同家里比,但比起那些小兵们,我可算得上是锦衣玉食了。何况我也没甚胃口,再做也是浪费。”又问他,“我这才从你那里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君祁心疼的握着他的手,“不过是刚才看着你冷得直哆嗦,我不放心,便来看看你。你一向脾胃虚弱,再不好好吃饭又该难受了。手都冷成这个样子了,北地严寒,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一碗羊肉汤来,喝了好驱寒。你这里炭火也不够,竟比那书房还冷,一会儿再让人给你添个火盆。”
林如海笑道,“多少年前的毛病了,早就好了。我自来吃的不多,才刚吃了两口就饱了,总不能再硬撑下去吧。我就是有些怕冷,好在多带了几件大毛衣裳,只是也没什么用,手上总是冷的。”
“还逞强,就你这挑食的毛病,还能把肠胃调理好了?四肢不温,腹胀纳少,可不就是脾阳虚?回京之后记得好生调理一番。”君祁将他的双手塞进自己的暖手捂里暖着,“知道你怕膻味,我专门让戴权吩咐人去炖的,早起就架在火上了,加了姜片,又用宣纸滤过几回,不油也不膻。下面的人也都有,只是没这么细致。军营里支了大锅,熬了牛羊大骨,给他们暖暖身子。也不知道耶律定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冰天雪地,他的骑兵难道走的动的。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最后这句让林如海发笑,“他的好侄儿可还在你手里呢,还挑什么日子,难不成对着黄历选个黄道吉日不成,又不是娶亲。”
“怕是也差不了多少了。”君祁悠然坐下,“传言耶律定与楼兰公主之间有私情,说不得耶律齐是他的种呢。救儿子可比娶媳妇儿要紧。”
林如海的笑僵在脸上,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过来,”君祁朝他招招手,待他走近了一把把人拉过来按在腿上,刚好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他肩上。一只手围在腰间,另一只手四处游走,“不过是我的猜想罢了,你也不必当真。只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明日我要启程去前线,你好好在行宫里待着,等我凯旋。”
林如海原是有些别扭,两人如今不复之前的关系,间或有些亲密的举动他也乐在其中。可君祁总喜欢这样,把他当个孩子或是女人般对待,一个大老爷们儿坐在腿上算怎么回事。才想跟他说说这事儿,便听到这样的消息,怪道今日前头乱的很,想来是为明日起驾做准备呢。只是他都已经跟到这儿了,难不成还要等在这里?因也顾不得这别扭的姿势,说道,“我与你一同去。”
君祁早料到了他的反应,只是这回不能由着他来了,严肃道,“如海,这时候别跟我使性子。让你一同出征已是破例了,哪有文官到前线去的。你乖乖的在这里,帮我把不要紧的折子批了,也是给我分忧了。”
林如海倔性子上来了,挣脱了君祁的怀抱,“我同你使性子?好,就算是我使性子,又哪里有一国之君身先士卒的例子。亏得我跟来了,先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运筹于帷幄之中,就是这样?鞑子勇猛非常,耶律定又能征善战,底下的骑兵也都是精兵强将。在这苍茫之地,你也清楚有多少胜算,何苦非要到前头去。”
君祁双手握拳,就是因为胜算不大,他才要亲自出马,好歹能鼓舞军心。再说也不是什么把握都没有,耶律定心心念念的耶律齐还在他手上呢。“如今的天气,一旦下雪再厉害的骑兵也没什么用了。再说咱们还有耶律齐,我总不至于为了个异国王子让我的臣民去送死。本朝自太祖皇帝以来,哪一代不曾上过战场,我从前一直缺这么个机会,如今不正好。再说我是去坐镇大营,又不是去当先锋官,有甚可担忧的。”
林如海气极,脱口而出,“你在京城时怎么说的,不会去前线,如今就要奔着前线去了。若是信了你,由你去,明儿一旦开战,还不披甲戴盔,直接上了。君祁,我林如海不是三岁小儿,你用不着哄我。”
君祁没想到这回如海会激励至此,只是这样指名道姓的,他却并不生气,竟是觉得新鲜。从小到大,除了父皇有限的几回,再没有人这样叫过他。就算是母亲,私下里总是叫他小名,母亲给起的,便是安清。如今被如海这样连名带姓一叫,心里竟有股说不出的畅快,因笑道,“想不到如海还是个河东狮,我少不得做一回丘龙居士了。”说着便要把人抱住。
林如海自然知道君祁这是在调侃自己,只是这回他是铁了心不能让君祁混过去,因此忍着羞赧向后一躲。北静王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可上辈子北静王就栽在了耶律定手里,他岂能放心让君祁去。便是拦不住,好歹跟着,盯着他,万不能让他披甲上阵。
这样油盐不进,当真让君祁好生恼火,又舍不得对他动怒,只得先妥协,“好好好,我答应了还不成吗。你可是抓住我的软肋了,第几回了,往后都听你的罢,我再惹不起的。”
林如海这才软了下来,由着君祁动手动脚。好在君祁知道分寸,适可而止,这才没惹出火来。君祁忍着将人吃拆入腹的冲动,想着这回应该差不多了,待得胜归来到时候再慢慢享用也不迟。若是再忍下去,他也不是柳下惠了,剃了头做和尚去吧。
君祁走后不久,果然有人送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来,乳白色的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煞是好看。林如海喝了,直暖到心窝里,带着满足的笑容入睡了。
一夜酣睡,待到醒来,外头已是大亮了。林如海慌忙起身,门外守着的德胜、德安听到动静立刻进来伺候。
林如海伸着手让德安替他更衣,一面焦急的问道,“什么时辰了,怎的不叫我。”
德胜端了热水进来,回道,“回老爷的话,近午时了。小的原想叫您,只是早上来了位戴公公,说是皇上的旨意,不得打扰老爷休息。戴公公还留了张笺子,说是您看了就明白了。另有两个侍卫,戴公公说是皇上指派来保护老爷的。”
林如海接过信笺看了,却是一句话,“惟愿此生卿安好,不负吾意,归来相见欢。”却原来都是一样的心思。
临窗远眺,林如海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回,遂了君祁的愿。待他回来,必要说清楚,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哪有总是躲在君祁背后的道理。更得让君祁明白,何谓祸福与共,同甘共苦。
君祁此刻却是有些忐忑难安。他实在不想让如海跟着犯险,因此在羊肉汤里面加了点佐料。本觉得这主意不错,可出发之后越想越不对劲。昨晚明明已经答应了他,这回又食言,也不知道回去后如海会怎么闹他。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如海会对他发脾气了,也是件好事。比起刚得知他的身份时候的冷若冰霜,如海气得跳脚的模样更加鲜活,也让他觉得更为贴心。尤其是如海红着脸对他说教,一脸的关切,若非用情至深,哪里会如此失态。
沈含章的话拉回了君祁的思绪,挥去脑海中令他心猿意马的身影,说起正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耶律定赶回鞑靼,最好还能把耶律齐推上王座。如此有耶律齐在位一天,按他的性子还有能力,便是有心进犯怕也造成不了大的威胁。只是若耶律齐果真是耶律定的儿子,那才真的有趣。
君祁一走,林如海每日就只需将京里送来的奏折先批阅一遍,写下自己的见解夹在里头。再有挑着重要的,他不能决断的,给前头送去。好在出发前都敲打过一回,又是年节里,其余各地也无甚大事发生。只是这么一来,林如海每天就有了大把空闲时间,却是以前求不来的。
若是在家,林如海定要抱着黛玉好生玩闹一番,或是带她到外头去走走。黛玉如今性子活泼的很,大约是随了他母亲,一听说要出门就激动的很。唐家虽是书香门第,于女子并不恪守成规,所学诗书礼仪一应俱同男子一样。唐老爷子中年得女,更是对女儿宠爱异常,几位兄长也都惯着她,因此唐氏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