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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咳着,一边扶着雕栏向楼下奔去,血末和长发带着额上流溢的翠色盈光一同向后飘散。长这么大青莲从未像这样奔跑过,在彤枫楼时被调教举止优雅柔媚,在童府时被指教行为要稳健端重,而此时的酣畅淋漓让青莲觉得仿佛这才是真正的生命,或许这样跑着也算是一刻的自由。
青莲的脚步声惊动了在二楼假寐的王礼,但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青莲已然往楼下跑去。咚咚的脚步声宛如青莲被放大了脉动,回荡在那空荡荡、冷冰冰的澜台,振聋发聩,等王礼回过神来的时候,青莲早就不见的身影。
王礼和布悌几乎同时赶到了楼下,看到了青莲一头扎入雨帘,发出一记闷响,但是焦急的布悌却被王礼拉开。青莲点燃生命,不顾一切的逃离澜台囚牢,却一头撞进了嘉瑞的怀抱,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定数。
一曲萧瑟的《寒江残雪》早已引得嘉瑞久久的驻足,在澜台檐下不忍离去,多么熟悉的音韵,仿佛还可以寻到当初二人的心意的踪迹。每日守候,嘉瑞知道青莲如今病体支离,乐声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却不知道青莲方才在乐室的生死挣扎。嘉瑞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守在暗处,感受着爱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寄托着自己远在天涯的思念,却不知苍天是怜这他,还是怨那他,最后青莲终究还是自投罗网。
放手
青莲不顾一切,像是燃烧着生命一样奔向那期望已久的自由,一团火热撞入了嘉瑞的怀中,心火慢慢被捂着熄灭。凄风冷雨,嘉瑞在檐下已然守候多时,身子已是冰凉。近日冒雨跪行祈天谢罪,纵使再康健的人也挨不住每日这般自苦,所以嘉瑞被青莲这猝不及防的一撞,人竟然没有站稳,摔倒在地,而青莲则撞入了自己的怀中。
怀中是那人熟悉的温度,咫尺间缭绕的是那芬芳的味道,嘉瑞下意识地搂紧青莲,但是青莲却无法平息,一边喘咳着一边挣扎,断断续续地哭喊着:“放开我!我恨你!娘亲!阿公!瑜哥哥!爹!”的胡话,喊遍所有人的名字,唯独没有嘉瑞。嘉瑞一阵心伤,慢慢松开手,默默地注视着满颊红晕的青莲。
青莲挣出怀抱,却无力起身,方才地奔跑几乎耗尽了青莲的所有的精力,于是还是靠着嘉瑞的一侧臂弯,抓着他的衣袖慢慢喘息。青莲因为窒息而出现了谵妄的病态,有一些迷糊了神志,当逐渐平复了气息的青莲便开始愣愣地盯着嘉瑞的眼睛看。眼神很熟悉,但是一时记不起来,如黑曜石般耀眼内敛着精光,却无法掩藏埋藏在深处的悲哀,一如当初,如此忧伤的目光。
青莲的目光有些温湿的懵懂,嘉瑞不忍惊扰怀中之人的美梦,只是静静地让青莲靠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直到青莲眼神中的温度逐渐降至冰点。慢慢恢复过神志,青莲第一句记起来的就是布悌方才的哭喊“是我那一夜在你的药中下了春药合欢撒……”
虽然知道了真相,青莲心中却是一片沉凉,依旧无法宽慰,如今这般真相对自己而言还有何意义?回不去了,即使青莲不再自怨自艾,但是对那因为陷害结合所行的情事而萌生的那份类似于被命运捉弄强加而来的爱情,如今已然被欺骗怨恨替代,变得不堪一击。
即使是再坚强的人,要独对人生中无休止的不公对待和苦痛折磨,任谁都无法撑下去,正如现在的青莲。青莲不是圣人,心中也会有着苦闷和怨恨,青莲也不是神人,残虐之下也会疼痛或致死。背负着太多只想逃离,或者说是一生中都念着别人,青莲也好想率性而为,真正做自己所想。
相对无言,身边只有秋雨淅沥如那阴魂不散的魔咒回荡在夜空。嘉瑞分明感受到了青莲眼中情绪的变化,心中虽然有愧但是却不忍移开目光,依旧是如痴如醉地注视着。然而现在青莲岂还会顾及嘉瑞的伤心,冷冷开口:“皇上,请您放我自由,上次瑜哥哥说是你答应了的,君无戏言!”
嘉瑞沉默,青莲向后退开,语气冰冷:“若是皇上要和当年颜澜一样把我囚在澜台,那么你就把我的尸体留在这里吧,我说到做到!”青莲不想再留在这个满是痛苦回忆和血腥气味的地方,逃离,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地方。
“好,朕明天便送你回去!”沉默许久的嘉瑞最后还是说出了放手,“外面雨凉,你今夜就在这儿再住一晚吧……”说完,嘉瑞不顾青莲反对抄手横抱起青莲大踏步的回到澜台珍宝阁,将青莲放在床榻上。嘉瑞脱下青莲那被血污和尘雨染得斑斑污渍的外衫,将锦衾覆在青莲的身上。
一夜折腾到现在,青莲已是精神耗尽,早已没有力气反抗。在嘉瑞又低俯下身来的时候,青莲只好厌恶地将头撇开,感受到一个浅浅的吻印在颊上,没有过多的侵犯,然后带着那仿佛有着一丝留恋的温度离开。
映衬着屋内流转的珠光,青莲好像看到了嘉瑞苍白憔悴的面容,还有那额正中青紫肿痕。也正因为如此,青莲拼命压抑着自己想要回头探望的念头,屏住呼吸闭上了眼,心中反复念着:“这人的事不再与我有关!”嘉瑞见青莲淡漠的表情,冰冷得都不愿意在瞧上自己一眼,嘉瑞心碎一地,最后一句“青莲,你好好安歇吧”,满是凄凉。
青莲迷糊的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天微亮就被王礼喊醒,由布悌服侍着起了身。既然昨日皇上承诺要送走青莲,王礼又岂会让青莲在澜台多留一刻,因此早早的打发青莲去了朝华殿,由皇帝的亲卫领着出宫。
雨微润,秋晨凉,青莲默然无声地跟随王礼走过九曲长廊,离开澜台。渐行渐远,青莲不时回头望去,澜台这一个囚禁着他生父的地方,留住了这么久,青莲心中不是没有留恋,想着最后再看上一眼,应该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青莲一路无话,心中有些失落,原以为童景瑜会送自己出宫,谁知竟然是一个陌生人。青莲不住担心,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他的瑜哥哥了,阿公死了,莫不是童家有了变故?
童府离皇宫不远,侍卫谨遵上命把青莲送回了童府,对青莲的道谢也不理不睬,转身离去。童府朱门虚掩,两侧的气死风灯果然换成了白色,昭示着府中正有着丧事。青莲推进去,发现值房一个人都没有,家中庭院楼阁也并没有像当初顾庭宣死时全挂上白纱。
整个府中静悄悄的,青莲一路入内,都没有遇见一个人,玄英堂如是,清韵阁如是,敬祠堂如是,教场亦如是,见不到童喜童禄,也见不到童兰童书。青莲不知道今日是童思明出殡的日子,青莲也不知道,早在童府因青莲牵连获罪的时候,童屹就遣散童家一众仆从并整编了府兵,如今除了几个老人依然守候在童家以外,童家再无他人。
童家所有人都去送老主人童思明最后一程,童家空荡荡的,没落锁是因为如今京中管制甚严,童家也不怕宵小。青莲在细密的雨中走一圈,伞被送行的侍卫带走,尽管院落中多处都有雨廊,但是青莲还是被秋雨的寒气逼得阵阵发凉。
青莲站在莲园外,和往常一样虚掩着的门被风吹开,青莲望着一池净水隔着的莲月楼,心中阵阵难过,里面再没有娘亲了。院中花木一地萧索,看上去有很久没人打理了,只有净水中的莲花还在锲而不舍的开放着,只是隔着雾气腾腾绵密秋雨,青莲也辨不清楚颜色。
青莲很想进去莲园,哪怕里面没有娘亲,但是今天不是望日,青莲还是止步了。尽管知道如今自己和童家其实一点关系也无,青莲也愿意守着以往童屹严厉的规矩,自欺欺人的想着,或许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青莲一个人漫步在空落落的童府,耳边除了雨声还是雨声,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一般。青莲不愿意回到清韵阁去,物是人非事事休,空荡的孤寂消蚀着情绪,妄念如毒草蔓枝般疯长,来去只有一人,雨天阴沉,连顾影自怜都不可以,青莲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留在这里。父亲不是自己的父亲,兄长不是自己的兄长,娘亲不在,自己在童府又算是什么?于是好不容易才回家的青莲推开那厚重的朱门而出,门依然半掩着,仿佛之前人根本没有回来过。
偶遇
青莲跨出高高的门槛走出童府,行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朱漆点金的牌匾即使是在暗淡的雨天里,即使是旁边悬着丧事的白灯,也难掩其敕造府邸的贵气。青莲注视了好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