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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能力有限,秦正清却尽己所能保护青莲,不让他被欺侮了去。
由于秦正清亲自带引,青莲这一新人得进乐府,入策授衔,聆听上训,分派宫阁各项事宜办得格外顺遂,在旁人眼中,这一个一进宫就可以亲近天颜,并得宫廷首席乐师青睐的人,定是是有一些背景,投来的眼光纷繁复杂,仿佛想要把青莲看穿一般。
即使再顺利,等一切事由都办稳妥了,也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由于帝王的青睐,秦正清自是不敢耽搁,亲自领着青莲去朝华殿谢恩。
初入夏时,天气多变,早晨还日暖融融,待得此时青莲师徒出了乐府,风阵阵卷来,才发现天际已滚满了浓云,似是要落雨一般。
天虽然阴沉,但是有师长带领着的青莲倒也没有先前的不安,遵照着秦正清的嘱咐,仔细的留心来去的道路,以免下次迷路在宫廷之中。
青莲抬头四顾,比起纤秀玲珑的玄英居,眼前的宫廷则是是雍容大气。正所谓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青莲四顾而望,流露出欣喜之情,眼前处处是景,目不暇接,一旁的秦正清倒是没有催促,容让着青莲一路慢慢细看,知晓这位弟子自小被禁在家中,想必未曾见过很多地方,心中生起怜惜疼爱之感。
天越发的阴沉起来,风过亭湖,水皱花颤,柔嫩的柳丝拂散青莲额前的碎发,缕缕青丝随着雨风缭乱飘动起来,青莲赶忙将散落的头发掖在耳后,却舍不得放开手中握住的清新绿柳。秦正清看着眼前风中那一个白衫薄影,心头一阵悸动,恍惚间那素净的人儿仿佛似曾相识一般,一种熟悉而莫名的惜痛情绪油然而生。
浅水
由于秦正清的失神与宠溺,加之宫廷瑰丽阔大,青莲师徒二人这一路走走停停竟也行了约摸过一个时辰光景,等到达朝华殿前时竟已快近午时,由于前事秦正清和嘉瑞君臣并不和睦,所以仔细嘱咐了几句,青莲便由皇帝的太监引路,秦正清于殿前止步,不再相送。
浓云翻滚,雨风大作,天色晦暗,突然一阵闷雷乍响,由远及近,滚滚而来,正离去的秦正清心中一惊,转身望,只见到青莲飘动的白衫衣角消逝在长阶的尽头,不一会儿就听见沉重的关门声,将夹杂在风雷声中的隐约乐音阻隔在殿门之内。又一炸雷响起,雨意渐浓,秦正清不再耽搁,快步离去,不过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青莲一直低着头,紧张而又些许兴奋的被带入朝华殿,跪等君王召见。不似殿外的惊雷冷风,朝华正殿内一片酒色笙歌,艳烛迷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慵懒颓唐的暖意。
由于这几日皇太后凤体违和,在宸禧宫静养,少见人臣,原本帝王的晨昏定省也变为稍加问安,不去打扰,所以嘉瑞也就乐的躲懒,在自己的宫殿中风花雪月。
由于前朝的倾城之乱,如今宫中宫廷乐师数量骤减,更是不再招收乐女,所以在帝王身边演乐都是日常服侍的太监们,为了要讨好君王,那些太监们的技艺也算精通,不过内心不正,所奏之曲竟是一些浮华靡音,青莲听在耳中甚是不习惯,不禁皱眉,轻轻的摇了摇头。
嘉瑞此时酒醉意熏,半睃着醉眼就着贴身太监吴德递过来的夜光杯,慢慢小口嘬着杯中的美酒,耳边响起细软的声音,“陛下,这朝华殿新晋乐师童青莲现在来谢恩觐见”
吴德也算是贴着嘉瑞的耳边小声禀报,眼神却转向跪在远处的青莲,一脸嫌恶。作为帝王身边恩宠不衰的近侍,吴德也算是宫中的人精儿了,相貌手段自不必说,那乐艺也自认为是苦练佳绝的,在朝华殿总独占鳌头。
昨日君臣相对,和之后殿阁布置,吴德便知道这个青莲在皇帝心中地位特殊,要知道朝华殿已是近十年没用过宫廷乐师了,所以如今青莲就像是一根梗在吴德心中的刺,刚才青莲的神色举动看在吴德眼中,仿佛就是轻蔑一般,让他极不舒服,不禁在心中嘲弄,不都是以技侍人,还当自己是名家公子么?瞧那模样,定也不会是清白的货色。
“哦,叫他跪近些,朕好看仔细了”嘉瑞睇着醉眼吩咐,看着青莲由吴德搓弄着跪到了自己的座前。青莲身上前几日父亲责打的伤痕还未大好,一路入来宫廷又走了好些路,心又极度紧张,入殿跪到现在,已有些支持不住,强撑着身子跪在嘉瑞座前,俯低身子跪着,低头看着眼前的黄袍龙靴。
朝华殿中乐声依旧聒噪,可是青莲此时充耳不闻,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面前的帝王突然俯下身,宽厚的手掌一下就擎住青莲消瘦的下颚,青莲的苍白的脸色再无掩饰的曝露在君王的面前。
“哟,还是个美人呢,说说看叫什么名字,会些什么?嗯,要不先唱个曲儿来解解闷?”嘉瑞抓着青莲的下颚逗弄说道,仿佛不认识青莲一般。青莲一脸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一个醉眼迷离,酒气熏人的帝王,哪里还有日前相伴琴笛的疏朗模样,一时惊愕的忘了言语。
只觉得嘉瑞掐着的手一分分的收紧,青莲下颚一片生疼,由于嘉瑞用力拉扯,青莲束发的玉钗松脱下来,长发披垂,发具散落地上,细微的声响迅速被湮没在深邃的宫阁殿内。
“童青莲,陛下问话呢,莫要怠慢。”吴德从旁提醒,却似无意间给青莲扣上了怠慢君王的罪名。眼前所见带给青莲太大的冲击,是梦想与现实激烈而无情的碰撞,什么事让那个之前谦和英朗的瑞嘉变成这个样子?青莲心中问千言,却不知如何开口,泪光烁烁。
沉默了一会儿见青莲还没开口,吴德又将酒杯注满,递向君王,嘉瑞似是醉了,接酒的手一下不稳,那玉琼浆便悉数翻到在青莲脸上,濡湿了发丝,顺着脸颊滴落,翻污了素衫,刚才还在帝王手中的酒杯,如今玉碎一地。
“唔”座上的君王似是被青莲的沉默磨蚀了兴致,不悦的哼了一下,“真是不懂规矩,那个,呃,吴德,给朕来好好教教!”嘉瑞似是醉了,俯身捡起地上青莲掉落得玉簪,一下又靠回自己的王座,打着酒嗝。
青莲被吴德扯着膝行了几步,竟是被拖着跪在方才玉碎之地,此时青莲心中惊惧未定,仍未辩解,被小人搓弄着,真正是龙游浅水遭虾戏。嘉瑞看着吴德眼中露出狠厉的目光,眼神微闪,似乎又没有饮醉。
心恨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嘉瑞手持着青莲束发的那根玉钗,手腕轻动,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那冰冷的王座,似是在附和着殿中那未曾停过的嘤嘤乐声,又似是附和着身侧吴德掌掴的响动。
夏衫单薄,细小的碎片压在久跪肿胀的膝下令青莲疼痛非常,不过这还可以忍受,而此时让青莲无法忍受的是屈辱。太监吴信死死的摁跪着青莲,站在身后一把拢起青莲披散的长发,毫不顾惜往青莲反剪的双手上一缠,头发的拉扯使得青莲不得不仰面相对,无可躲闪,而吴德则站在青莲身前,抄起手板,左右开弓,丝毫不留情面的向青莲双颊上批去。
吴德掌掴用的手板是紫檀木所制,木质扎实厚重,足有半寸多厚,打在脸上发出的声音虽只是沉沉的闷响,但不到片刻青莲就已高肿起来。兜打人不打脸,名家教养的青莲此时当着众人被无端打罚,这样伤的虽不是身体,却是体面,是君子的尊严!
青莲仰起的目光不自主的望着身侧倚在宽大王座上击节而歌的嘉瑞的侧影,竟然觉得那一剪影似乎有些孤独萧索。无情的手板重重的落下,打得青莲脑中嗡嗡作响,无法细思,此时青莲就像一只引颈就缚的天鹅,伸仰着颈脖。青莲两颊早已高肿胀紫,两股鲜血从嘴角滑落,混合着清莹而无力的泪水,玉面上的血泪像是勾勒着的优美画线,划过下颚,淌下玉颈,流入衣衫,融进心里,血的炽热,泪的冰冷。
看多了攀附权贵的谄媚,皇权失势的离落,为何在那泪水离离的眼中看不到如此令人嫌恶的目光,青莲,你眼中所流露的单单只是恐惧而已吗,难道我这样做还不够?本来早已看淡了这样傀儡无用的帝王生活,收起炽烈的恨意,过着这样风花雪月的无聊生活,可为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