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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尸体。
我闭上眼睛开始做梦,梦见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见SONW的样子。
第一次见SNOW,她藏在学校四季青茂密的叶子后面哭。我和几个小孩子在操场上踢足球。那个壮壮的男生一脚把球踢得没了踪影。我跑到四季青丛里找球,球是找到了,可是一抬头却遇见一双小鹿班比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粉红色盈了满满的泪水。那一瞬间,我已经自己看见了一个没有翅膀的小天使。
她迅速地抬手擦了眼睛,然后仰起下巴倔强地看着我笨拙地澄清:“我没哭。”她的表情那么可爱。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小阿姨叫我SNOW。”她一点也不怕,反而挺了挺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蹲着。
我喜欢这么有个性的小女孩。
奇我说:“我叫林依逢,SNOW,我们做好朋友吧,我请你吃草莓蛋糕。”
书那天,SNOW擦了眼泪,我拉了她的手回家吃草莓蛋糕。SNOW看着我妈妈大眼睛里都是向往,甚至忘记了吃蛋糕,她孩子气地问:“阿姨,我张大也会像你那么漂亮吗?”现在想想,SNOW那么单纯的孩子绝对不会有心机地拍马屁,说好听的话。女人遇见这种情况都是愚蠢的,她把一个疑问句理解成了一个恭维。她说,她喜欢这么巧的孩子。
后来妈妈就一直很喜欢SNOW,可是SNOW再也没有说过这句话。她越张越漂亮,破茧成蝶。妈妈的皱纹和肥肉一天比一天多。
我打完最后一天点滴,SNOW给我打电话,她听起来很开心:“依逢,晚上去KTV吧。“我说:“好。”我穿了白色的毛衣,显得脸色能深一点。妈妈看到我要出门,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刻意维持的笑有点僵硬。她张了张嘴,在我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说:“依逢,别硬撑。”我机械似的点点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关上门了,这动作多余而奇怪。
包厢的灯光很暗,那种铁锈的红色。SNOW握了麦克风在那里试效果,我站起来去拿水果的时候,眼前就那么黑了一下,像快要烧坏的灯泡,忽明忽暗。我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SNOW的影子,她穿了暗红的毛衣,包厢的颜色似乎要将她吞没。我害怕了,我喊:“SNOW。”SNOW“啊”了一声没有回头,继续试效果。我坐在沙发上,冷汗浸湿了内衣,不一会,眼睛重新亮起来,我像逃过一场死亡一样,虚脱的感觉蔓延。
SNOW一直不停地唱歌,她唱: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我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咯咯地笑:我们这辈子死在一起吧。我吓了一跳,好久没回过神来。
下
我去医院做检查,主任医生拿了拍的脑部的片子给我看:“瘤子开始压迫视觉神经了,如果不做手术的话,不久大概就会失明。”“那如果做手术呢?”我手脚冰冷地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主任摘下眼镜装作擦镜片,嘴唇蠕动挤出来一个我意料之中事实:“几乎为零。”
我和SNOW在家看电影,还是《泰坦尼克号》。这一遍,我们看得很认真都没有说话。当看到老婆婆和老先生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时候,我忽然伸手握了SNOW的手。看到最后,我们的手一直牵着,我忽然很想哭,就开始大笑,指着那个扮成女人跳上救生艇的男人说:“你看他,真的好好笑。”SNOW安静而微笑地看着我。我笑到咳嗽,狼狈地说:“我去趟卫生间。”
我看见卫生间镜子里的男孩满脸的泪水。
SNOW的天使鱼还是成双成对,美满得让人嫉妒。SNOW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十三喜欢玩小水草。十四比较安静不会在她把脸凑到玻璃上的时候,隔着玻璃亲她的脸。十三竟然可以跳出水面,。电子书。就像鲤鱼跳龙们那样子的跳。总之,他们很幸福。
看着SNOW兴奋的样子,我几乎不忍心把离开的话说出口。假如我走了,她会哭吧,她就是那么爱哭的姑娘。她最好快点把我忘了,否则她想起来我的离开会难过。但是如果她忘记了我,那要怎么办?SNOW问:“依逢,你在想什么?”她的眼睛在眼前忽闪忽然,像那么美丽的黑葡萄。我说:“我在想,我马上就要去法国了,而且不会回来了,你会不会难过。”
SNOW愣了愣,然后笑:“我不难过,我知道你绝对不会丢下我的。”然后倔强地回过头看那两只美丽的天使鱼。
妈妈说:“依逢,退学手续已经办了,你和爸爸去法国的护照也办好了。”我说“哦”,看妈妈苍老了许多的脸,她一定整天偷偷地哭吧,否则不会有按么多白头发。妈妈低下头:“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快去吧。”意思就是,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要去法国。
我对SNOW说:“我明天就要去法国了。”SNOW咬着苹果说:“好。”喀嚓喀嚓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得格外清晰。
“SNOW?你要快乐哦。”
“恩。”
“你明天会去送我吗?”
“不会。我如果去了我会哭的。”SNOW微笑地伸了伸舌头。她越来越可爱了,她都学会不哭了,她都可以平静地跟我说分手。我眯眼睛看她的脸,最后一次这么深深地看她。她搂了我的脖子,声音又细又小,像害羞的小蚊子:“依逢。”“恩?”“我们接吻吧。”
我们接吻吧。
这是我们第一次亲吻也是最后一次。也许我在死的那一刻,还能记得这嘴唇的柔软和温暖,不会觉得冰冷可怕。我会相信人的灵魂脱离肉体的时候,迎接我的不是黑暗,是一位天使。那只叫十三的天使鱼像海豚一样蹦出水面,又落下去,溅出一圈浅浅的水花。对了,请你们要保佑我的SNOW一生幸福。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的白色冰冷地刺激着我的视觉,手臂上打着点滴,头撕裂一般地疼,一点力气都没有。妈妈的脸色很憔悴,像是几天没有休息好。我怎么会在医院里。我只记得晚上从SNOW家回去,然后睡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没想到在病床上醒来。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我明白,我再也去不了法国了。
在医院的大朵大朵的时光就是在等死,是一种难忍的折磨,他们每天都给我注射很多镇痛剂。我甚至能感觉到我脑子里的瘤子疯狂地成长,一寸一寸地摧毁我的神经。终于有一天,天全黑了。我以为那是黑夜,一丝光亮都没有,我开始睡觉,我告诉自己醒来以后天就亮了。可是醒来以后,天还是黑的。我哭了。
我黑暗里唯一的光就是SNOW,回忆变成了剩余生命里最美好也是最后的事。我始终忘不了SNOW说的那句话:“那等你到很老很老的时候,老到走不动快死的时候,麻烦你想起来我。那时候,我一定还活着,而且,不管你有多老,我只比你多活一天就够了。”她一直都在陪伴着我呢。
我的记忆开始减退了,关于SNOW的记忆,那么清晰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只记得那张美丽如天使的脸。妈妈说:“你过些日子会不记得任何人,但是,你心里要知道,在你身边的都是爱你的人。”
我从鼻子里哼出声来,脑子里大片的云朵开始散开。
在想起SNOW的最后一秒,我是欣慰的。我的18年的生命里,有黑暗,有光,她看见了光,黑暗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SNOW篇
上
圣诞节那天晚上果然下了很大的雪,整个城市美丽得像童话里的冰雪王国。我把袜子挂在床头,彩色的袜子,像彩虹一样,不知道圣诞老人会不会喜欢它。暖气管子坏了,屋子里和外面一样的冰天雪地,修理工人忙着陪他的女朋友吃圣诞大餐。他说,明天修理不要钱了。
我的羽绒服很长,是林依逢买的,一直到脚跟,黑色的,戴上那个尖尖的镶着兔毛的帽子,就像个从古代巴比伦来的女巫。我问林依逢:好看吗?他撇了撇嘴说:起码在大雪天丢不了。
我喜欢林依逢,他喜欢的我都喜欢。
我出门的时候涂了粉红色的唇彩,果冻一般的清透遮了唇上的苍白。主任医生指着我的脑袋说:SNOW,你贫血太厉害了,要多吃些牛奶鸡蛋和肉。我乖乖地点头,回家接着吃青菜。三年前,姥姥去世后,我开始吃素,希望她老人家能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一点。
林依逢在繁华的中乡路的街角等我,那里有一家素食餐厅,他定了位子。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有钱人家的小孩最大的便利就是有很多很多花不完的零用钱。街上的人很少,偶尔有一些匆匆经过的,也是赶着回家或者去赴约会的人。林依逢的帽子上落了大朵的雪,我说:“怎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