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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慎行哈哈大笑。
☆、3
中午饭点,苏慎行和老贾穿过半个校园上食堂吃饭。
俩人端着饭盘路过食堂包间,透过虚掩的门看见几个校长陪着军区的领导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梁少将拍着那位男子的手臂不知在说什么,年轻男子嘴角上扬似乎在认真聆听。
老贾瞟瞟人家的山珍海味,再瞧瞧自己的两素一荤,简直感慨万千:“腐败!权贵!硕鼠!横行乡里!自绝于人民!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苏慎行笑说:“你有必要义愤填膺吗?先消除阶级对立才能消除资源分配不平均,从有自我意识以来人类经历过无阶级的社会形态吗?没有嘛!所以,你与其对着我这个无产阶级劳苦大众诉苦抱怨,还不如干点切合实际的,比如说开创一种完全消除阶级对立的社会制度。”
老贾斜着眼睛鄙夷他,“共产主义?”
“错!古语有云,此乃——大同世界!”
老贾哼了一声,“是啊,凭我一人之力完全能建立大同社会,等哪天建好了通知你一声,封你当个丞相。”
“哎?”苏慎行急忙阻止,“我是明朝的超级粉丝,明朝没丞相,被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给废了。”
老贾吧嗒吧嗒直眨眼,“什么什么什么皇帝?”
苏慎行一摊手,表现得很无辜,“朱元璋。”
老贾嗤之以鼻,一巴掌把他推出老远,苏慎行展颜大笑。
俩人一边吃饭一边痛批公款吃喝腐败盛行浪费成风,总而言之,这一定是体制问题!!
苏慎行说:“不错了,还没去饭店,居然在学校食堂里吃了一顿,真是委屈他们了。”
老贾翻白眼,“他们倒是想,你也不看看这荒郊野外,出大门随便往哪个方向走十分钟,放眼望去,一片漫漫无际的碧绿水稻田!”
苏慎行深以为然,下意识地朝包间看去,却见那位年轻男子正斜倚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
苏慎行也唇角上扬,笑容颇为高妙,似乎还带着一丝丝意味不明。然后断然回过头去,低头吃饭。话说这种释迦摩尼般慈悲蒙娜丽莎般神秘的笑容最好别猜,猜了也白猜,纯粹拿来掩饰失态、尴尬、心情不畅的。
下午上了两节课,等苏慎行回到本部时天快黑了,吃完饭从食堂出来,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正往家属区走去,正是自己的授业老恩师——人文社会学院的钱院长。
苏慎行跑过去,“老师。”
“哟,慎行啊,来得正好,你的手机怎么总关机?”
“进了水了,还没来得及买。”
老头“哦”了一声,“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后天军区有个讲座,民国艺术史,你去糊弄糊弄吧。”
苏慎行偏着头眨着眼笑眯眯地问:“人家当真是请我?”
“有区别吗?你我师徒多年情同父子。”
苏慎行恍然大悟,“您说得对,这种事通常最能体现大义灭亲。”
“小兔崽子!”老头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一场讲座,2500块。”
苏慎行皱眉,“这么大手笔?铁公鸡拔毛了?难道又是全军区巡回演出?”
唉……也难怪苏慎行深感意外,其中内情说出来当真是一声啼血两行清泪啊!
话说,某大学本部跟某军区司令部就隔着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出北门步行半个小时就能看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司令部时常会请一些教授去开讲座,所以,早在几年前,苏慎行还是博士生的时候就跟着钱院长三不五时往司令部跑了,举凡先秦合众连横、热兵器发展史、详析孙子兵法……这些老掉牙的玩意儿全是苏慎行炮制出来的,因为老头常年带博士生,已经没办法把讲稿写得浅显易懂了。
没过几个月,老头陡然发现自己拿着这些给高中生开课的讲稿居然也能往学术的广度深度上无限制扩展,时不时上升到法家思想对古典军事思维全方位浸透的高度,以至于下面坐着的军官们一个个哈欠连天昏昏欲睡,老头一度极其怀疑自己学术权威的稳固地位,痛定思痛之后哀叹着对苏慎行说:“还是你看着办吧。”
从此,苏慎行上了贼船就再也下不来了。
抗战胜利65周年那会儿,苏慎行半年没上课,怀揣着司令部的殷切叮嘱马不停蹄周游列省,辗转于各基层军营,向广大指战员宣扬我党我军在抗日战争中英勇顽强的光辉形象,顺便在领导拐弯抹角的暗示之下,昧着良心将国军正面战场浴血奋战的丰功伟绩抹杀得一干二净。
饶是如此,领导仍旧不满意,打来电话训斥:“慎行啊,你这讲稿有点小家子气啊,党派之争是不合时宜的,要将格局放大,目光放长远,提升到中华民族的历史高度嘛,无论共军国军都是中国军人嘛。要有政治觉悟啊慎行!”
苏慎行笑了起来,心说:中国军人?所以这是要把国军的功劳完全掠夺过来?果然没有辱没“共。匪”这一雅称。
四处奔波期间,军机接送,饱一餐饿一顿,时常滥竽充数上场与这帮孔武有力的军人打篮球踢足球,还能有好?这就好比印第安人落进了英国人手里,头皮都让人割了。
四万块劳务费完全无法弥补苏慎行心灵上巨大的创伤,以至于苏先生的生活一直笼罩在深沉的痛苦之中。
我们为苏大讲师为我党我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至高情怀鼓掌!
从此以后,但凡听说要到军区开讲座,苏慎行总是不厌其烦地问清楚是不是又要满军区当流窜犯了?
比如今天就是如此。
老头说:“放心吧,就一场,后天下午三点。”
师徒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家属区走。
“对了,”老头说:“过些日子你们所要去台湾考察,我帮你把名报了。”
苏慎行一拍脑门,“老师,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多如牛毛,您能换一个照章执行吗?比如礼贤下士一视同仁雨露均沾,总是任人唯亲容易致使您名誉受损啊。”
“雨露均沾?小兔崽子,雨露均沾都出来了。”老头哈哈大笑,“厌烦了?不想去了?”
“瞧您说的,我是担心台湾人厌烦我了,他们或许会腹诽:这小子又来蹭饭了!”
“那就去吃吃蚵仔煎,游游屏东海滩。顺便说一句,日程里包括十月十号。”
“哦,别这样!”苏慎行沮丧,举起手掌懒懒散散地架到自己脖子上,“老师,我生是共和国的人,死是共和国的鬼,我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我誓死捍卫共和国的公有财产,宁可杀身成仁以死明志,决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践踏我满腔的爱国热情!”
把老头逗得笑喘不止,指着苏慎行的鼻子不停地骂小兔崽子。
晚上苏慎行随手拿了本《子不语》翻着消闲,越看越入迷,深更半夜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传来敲门声,苏慎行下床打开门,见是陈叶凡站在门口,笑问:“回来了?”
“还没睡醒?”
“今天没课。”说完闭着眼睛晃到床边,往下一趴接着睡。
陈叶凡捅捅他,“哎哎,快起来吧,校长找你开会。”
苏慎行含糊不清地嘟囔:“就行政级别而言,我跟校长差着十万八千里,按照既定程序,校长应该先给各院长开会,再由院长把会议精神传达给……”
没让他说完,陈叶凡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那行,一会儿我来向你传达会议精神。”
苏慎行慢吞吞地直起腰来,“虽然我一直深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我隐藏得这么深,校长是怎么检测到我的光芒的?”
“你一个研究历史的难道没听说过君心难测?”
“我倒是听说过女人心海底针。”
“校长两样都占全了,那更是高深莫测。赶紧的,起来!”
半个小时后,苏慎行饿着肚子进了校长办公室,左边坐着老贾,右边坐着陈叶凡。
仨人活生生耗了十分钟,校长这才打完电话,对仨人笑了笑,“事情是这样的,你们三个在南郊校区有个临时办公室是吧?”
仨人点头。
“军区派了人要来指导工作,原本打算征用你们的办公室,昨天军区通知我,你们三个可以继续在那里办公。”
苏慎行倾过身去,真挚地说:“校长,军队无小事,我们三个外人参合在里面会打扰到他们工作的。”
老贾立马跟进,“是啊校长,学生再要进进出出就更雪上加霜了,军事机密要是泄露了岂不成了渎职?”
陈叶凡不明就里,不过没关系,看他俩拼了老命往外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