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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在公园一隅的灌木丛里,路彦捂着脸跌坐在街灯下,从人行步道上看不见这个地方。有生以来,连父母都不曾动手打过他。所以被人掴耳光这件事,让他受到一股无法想像的打击。
掌掴的人——长尾高大地耸立在他面前,仿佛阻挡着他一样。
直到刚才为止,四个人还一起玩耍。在电玩中心里,长尾很难得地出钱让路彦玩乐。一场游戏只要三百圆。虽然只能玩一次,路彦还是很开心。可是到了要回家时,长尾却说他让路彦玩了游戏,所以路彦要付那部分的钱。
当长尾出钱让他玩游戏时,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长尾不安好心。所以当长尾叫他付钱的时候,路彦心里只想着「果然如此」。可是,长尾命令路彦支付的金额是「六千元」,那是三百元的二十倍。
「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去跟你爸妈说你有想买的电动,叫他们给你钱啊。你爸是医生吧?那不是超有钱的吗?」
不过,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如果路彦吵着想要买电动,父亲绝对不会给他钱,一定会叫他存下零用钱去买。母亲虽然温柔,但是太过依赖父亲,若是跟她讨零用钱,她一定会跟父亲商量,所以结果还是一样。
「我父亲真的很严厉,所以……」
这不是长尾第一次开口向路彦要钱。他经常对路彦说:「我有想买的CD,但是现在零用钱不够,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于是路彦曾一千圆、两千圆地借给他很多次,但是长尾一次也没有还过钱。
虽然路彦很不想把钱交给长尾,但若不这么做,长尾马上会生气,恶整他的手段也会更加狠毒,所以路彦只好听从长尾的要求。在没有零用钱的时候,路彦就把从小学开始存的钱提领出来交给长尾。可是最近长尾要钱要得很频繁,路彦的存款在不久之前终于变成零。
「真的很对不起,可是我已经没有存款了。」
路彦低头道歉。他觉得现在清楚表明自己没有钱,总好过答应要给钱最后却交不出来。虽然一样会惹恼长尾,但是现在不要让他抱持期待,结果一定会比较好。
长尾并没有气得暴跳如雷,沉默持续着。由于和平常的发展不同,令路彦纳闷地抬起头,结果右颊冷不防被人掴了一掌。掌掴的力道让路彦的的上半身直直栽进灌木丛里。
长尾用冷若冰霜的眼神俯视他,接着低嚷一声「无聊死了」。
「你真的无聊死了!光是看到你的脸就让我很火大!」语毕,长尾冷不防踹向蹲伏在地的路彦胫骨。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快阻止长尾,快让他停下来……路彦怀抱着希望看向长尾的背后,然而香西和宫田只是饶富兴味地扬起嘴角,一动也不动,模样似乎在笑。他是想要逃命的猎物,而像一只猫在玩弄老鼠似地踹着路彦的长尾则命令另外两人:「喂,好好按住这家伙的手!」
「你、你要做什么!」
路彦的双手被人压住,身体无法动弹。不一会儿,他的皮带被人解开,内裤连同长裤被人一把扯下。腰部以下感觉到冰冷的下一秒,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不要!我不要!」
好冷、好丢脸,路彦奋力挣扎着。自从懂事以来,他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过下半身。
「把他的上衣也脱了!让他全裸!」
「不要!不要!」
路彦拼命踢动双脚,长尾冷不防地离开,只见长尾捂住嘴角低声呻吟,吸了吸鼻子后拿开手一看,发现掌心一片殷红。路彦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踢中长尾的脸。
长尾「呸」了一声,吐出一口夹杂血液的口水,不发一语地用力往路彦的胯下踏去,力道大得甚至发出「啵喀」的声响。
路彦甚至连想叫都叫不出声,这股痛楚几乎让他窒息。他挥开紧抓住自己的双手,按住胯下,紧咬着牙关。
当他因胯下的剧痛而呻吟时,长尾又用鞋尖踹了他的腹部两次。他无法顺畅地呼吸,宛如一只缺气的金鱼一样,嘴巴不断开合着。
「喂,做得太过火不好吧?」
耳边响起宫田语带踌躇的声音。
住手,快住手。求求你。好痛,好痛,好痛。
「发生齐藤的事件后,老师现在对欺负事件很敏感。」
香西抓住呼吸急促的长尾的手,把他从奄奄一息的路彦身边拉开。长尾再次「呸」了一声,用力踩路彦的制服长裤。
「把这个丢到水池里!」
宫田听令捡起制服。长尾挥开香西,一脚踹向路彦裸露的臀部。
「站起来!就这样绕公园一圈!」
路彦虽然听到长尾的声音,但是他站不起来。他痛到站不起来。
「我叫你站起来啊!」
长尾用力踩上路彦的腹部,鞋跟陷到腹部里。路彦「恶」了一声,就着横躺的姿势开始呕吐。
「哇!好脏!」
路彦看到香西慌张地跳开。长尾一边笑一边不屑地说「你活该」,然后一次又一次用力踹他的后背。每当长尾踢他的背,他的身体就会反射性地弹跳。「死亡」这个字眼掠过他的脑海。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好可怕,好可怕!
「救、救我!」
路彦竭尽全力大喊。本来还在笑的长尾脸色丕变,慌乱地捂住路彦的嘴巴。
「不要叫得那么大声,白痴!」
被人捂住嘴巴,让死亡的恐惧瞬间倍增。路彦用力咬长尾的手指,嘴巴一旦重获自由,又继续大喊:「救命啊!」
「我叫你闭嘴!」
长尾推倒路彦,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路彦想推开,却怎么也拖不开。而且,长尾手上的劲道越来越强。
他无法呼吸,无法发出声音。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他张大嘴巴,意识逐渐朦胧,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
「你再不住手,那孩子会死哦。」
在路彦就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脖子上的束缚解开了,大量的冷空气灌入体内,使得路彦剧烈地呛咳着。
「你想去感化院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
路彦咳得眼中泛泪,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年轻男子站在灌木丛的彼端,年约二十岁,身着二手衣裤般的牛仔裤和蓝底缀有白线的夹克,精短的头发是金色的。他似乎在嚼口香糖,嘴角发出咀嚼的声音。
「喂,看你们的制服,是鸟谷二中的吧?」
长尾对男人的询问微微点头。大概是对突然出现的男人充满警戒,长尾目露凶光。
「大概是两个礼拜前,你们国中有个女生自杀了,对吧?她叫齐藤仁美。你们知不知道有谁跟她比较要好?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没关系。」
香西和宫田互看一眼,不解地歪着头。
「倒在那边的小鬼,你知不知道?」
路彦缓缓地站起来,腹部和背部等被长尾踢过的地方都阵阵发疼。他察觉到男人的目光饱含露骨和无礼,不禁在意起男人究竟在看什么。然后,当他发现男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的胯下时,不禁慌乱地弯起背脊,用双手挡住胯下。瞬间,男人爆笑出声。
「你是男的啊。」
看到路彦点头,男人这次指着长尾等人捧腹大笑。
「你们连男人也要上啊?他有老二,你们竟然还硬得起来。你们只要有洞可以插就好吗?真是一群鲁莽的傻子。还是说你们是同性恋?」
长尾的脸涨得通红。男人似乎觉得自己说中了,不断叫着「同性恋、同性恋」,一个人笑得肩膀不住颤动。
「滚开,白痴!」
长尾朝男人大吼之后,又泄愤似地踹路彦一脚。
「喂!」
男人低哑的声音让长尾吓到背脊不住打颤。刚才还笑个不停的脸庞丕变,瞪视长尾的目光有一种令人慑服的魄力。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他沉着声缓缓开口,那种眼神、措辞、态度……这个男人说不定是流氓。血色倏地从长尾脸上退去。男人在牛仔裤后方的口袋翻找,掏出某样东西,「喀嚓」一声弹跳出刀刃。
「要不要我现在干掉你们,让你们那张嘴再也说不出这种嚣张的话?」
香西「哇」地大叫,拔腿就跑。长尾和宫田也惊慌失措地狂奔而去。灌木丛里只剩下路彦和那个男人。
路彦不想和流氓扯上关系,也想像长尾等人一样逃跑,可是他没穿内裤,甚至连想站起来都做不到。男人手里拿着刀,越过灌木丛。路彦双手抱住头,嘴里不断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蹲在他面前,不解地歪着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