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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源和文衍宇抱猫,薛寻把杂物放进后备箱,在上哪辆车的时候文衍宇犹豫了一下,坐上了陆源的副驾,薛寻看了一眼文衍宇,什么也没说。
一前一后两辆车不出意外开到别墅区,已经是晚上,小区里的路灯点亮,巨大的喷泉池被池壁内的彩灯映得五光十色,与此对比的是一栋栋别墅晦暗的灯光,是没有人烟的寂静。
下了车,陆源先去敲门。
文衍宇到后座抱起躺倒的阿灰,薛寻拎着放杂物的箱子跟在他身后。
“文衍宇,你是晚上回片场还是明早?”
“……今晚吧。”
“那正好顺路,晚上我也要回去。”
“太麻烦了,我晚上打车回去就好。”
“不麻烦。”薛寻的声音很平淡很温和,“晚上打车不好打,我也只是顺路,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此时已经能远远看见别墅门口,陆源正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话,神情兴奋,男人只是低头听着,不时点头。
看来陆源和他二伯的关系是真的很好,文衍宇暗想,应该能照顾好猫咪们。
但不知为何,文衍宇抱着阿灰,总有些莫名的心慌。
越是走近,越是心慌。
走到面前,陆源忙侧头对着文衍宇介绍:“这个就是我二伯,陆承川,阿寻也认识,叫他川叔就好了。”
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那个男人慢慢转过头,仿佛慢镜头般,瘦削的侧脸,薄情的唇,多情的桃花眼,一幕幕闪过来。
文衍宇怔在当场。
本该算是陌生的容貌在文衍宇的记忆里却已经刻进脑海深处。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就是这个人!
文衍宇无视对方伸过来的手。
极其艰难地用从来没有过的冰冷口吻吐出一句话:“你怎么还没死?”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五官看起来只有四十上下的男人皱起眉,盯着他看了一会。
文衍宇同样回看过去。
路灯下看的并不清楚,但他已能肯定。
这个男人他只在父亲的墓碑前见过一次,那是父亲次年的祭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只远远放下一束混色的菊花,便登车走了。
文衍宇追在车后跑了很远很远,却只能看见黑色的轿车越驶越远,直到目不所及。
他跑回父亲的墓碑,狠狠把花掼到地上,用鞋跟碾碎。
而后,跪在地上哭了很久。
事后他才知道,那花的名字叫做百日菊。
花语是,永失吾爱。
他却无法感动,父亲付出的一切难道只值得一束花,他甚至连多看一眼也不愿意。
文衍宇本来以为那个男人早就死了,如今却见到活得好好的对方,从身体里涌起的恨意在那一刻无法抑制。
为了父亲,也为他自己。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为了这样的人抛妻弃子,把自己弄到身败名裂,重病而亡,父亲,我真的为你不值。
反应过来,陆源震惊地拉过文衍宇:“衍宇,你在说什么呢?二伯,你别生……”
陆承川才像回过神,挥手阻止陆源的声音,目光直直的盯着文衍宇,一眨不眨,颤声问:“你是……他的儿子?”
文衍宇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地注视着男人,再次重复,冰冷而怨恨:“我父亲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没有脱口而出的还有更多。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理所应当正大光明毫无愧疚的活着?
为什么我的父母,我的家庭就要承担这些?
但文衍宇现在只想问这个。
陆承川像是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慢慢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文衍宇。
文衍宇毫不留情地挥手打开男人的手。
迟钝如陆源此时都觉察出了不对,薛寻早已放下手里的东西,静静看着陌生的文衍宇,一言不发。
陆承川眼里的光黯淡下来,但还是挤出不算好看的笑容。
“对不起,虽然这句话大概真的迟了很久。”
“道歉管什么用?我父亲在下面已经等了你将近七年!”文衍宇一手按着胸口,几乎是咆哮般的说,“你们不是相爱么?你就是这么对待他的感情的?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死了你就可以忘记他,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好好生活?”
“不,不是!”刚才还镇静的男人露出一丝慌乱。
“什么男人和男人的爱情?这世上没有那种东西!我母亲在父亲去世第二年就死了,可是你呢?说得那么好听,还不只是玩玩……!”
一声断喝打断了文衍宇的话:“住口!”
文衍宇惊诧地看着那个一直温和隐忍的男人,在打断他后沉声说:“不,对于文越,我从来没有玩玩而已的想法,我是真的爱他,很爱很爱。我的确没有你父亲什么都不在乎的胆量,他的性格太直太狠,眼里容不得一点沙,也因此才会在知道我瞒着他订婚以后……可是,我是男人,我有我要负担的责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更何况,其实文越他也不一定想我跟他去死……”
“怎么会……”
陆承川淡淡笑了,笑容里却带着无法言喻的苦涩:“艾滋病并不是染上就死,平均潜伏期有2…10年,如果你父亲真的想我死比这简单的方法多得是,更不用玉石俱焚用自己陪葬。他只是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愧疚,活在痛苦,活在担忧里。而且,我这辈子都不能再找另外一个对象忘记他了。”
“以你父亲的性子,我哪里有资格下去陪他。他最恨的就是背叛,而当时的我们已经陷的太深。”
文衍宇想反驳,这不过都是你想苟且偷生给自己找的理由而已。
但,当他对上男人那双明明该是含情勾人的双眼时,理智告诉他,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那双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死寂。
就像荒芜了千年的原野,永远也不可能再有盛开的花朵。
三十
文衍宇阖上双眼,声音依然冷冷。
“你一个痛苦去吧,不会有人原谅你的。”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薛寻,拍拍陆源肩嘱咐:“你去陪陪川叔吧,我去看小宇。”
跟着,追着文衍宇跑去。
薛寻追在文衍宇身后,路边没有什么人,文衍宇孤零零抱着猫的背影格外寂寞。
小区大门外是一座人工湖,月光映照下波光粼粼。
微凉的风拂过,文衍宇低下头打了个喷嚏,在湖边站定。
岸边种着垂柳,丝丝缕缕飘飞,投下浅淡凌乱阴影。
在靠近的栏杆边停住,薛寻看着不远处的文衍宇。
文衍宇紧紧搂着猫,阿灰在他怀里安静的伏着。
而后,文衍宇慢慢把头垂下,抱着猫的手攥紧又放开。
薛寻以为文衍宇哭了,等了一会,发现文衍宇抬起脸,脸颊边没有湿迹,侧过脸对他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不过我不会道歉的。”
文衍宇的神情太平静,薛寻走近:“我不知道川叔就是那个人,抱歉让你见到不想见的人。”
文衍宇勾起嘴角:“没事,我不是不想见他,只是……没想到会见到他。”
明明表情已经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却还是装着不在乎的样子。
是因为他在的缘故?
薛寻没有再靠近,只站在一臂远的位置:“我只想跟你说一件事。”
“……刚才光线不好你应该没有看清楚,川叔的头发是全白的。我三年前在纽约见过川叔,他在参加一个艾滋的慈善晚会,那时他的头发还只是花白。他已经快五十了,没有结婚甚至连个保姆也没有,一直来都是自己过自己的生活,我相信他这些年是真的很痛苦。”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薛寻微笑:“我想说服你相信不论男女、男男,也许方式不同爱情始终是存在的。”
“文衍宇,如果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你不敢相信男人之间的爱情,对我未免太过不公了。川叔的确对不起你父亲,可是我不是川叔,你也不是你父亲。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相信我会对你好,相信我会一直陪着你?”
薛寻对着文衍宇伸出手,琐碎的星光洒在薛寻俊美的脸庞上,嘴角扬起的笑容温暖而自信,诱惑着对方把手交付。
文衍宇怔怔看着薛寻。
薛寻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那么清晰又那么虚幻。
似乎把手放上,你就能得到这个人的所有温暖。
文衍宇的手从栏杆移下,只要一臂的距离就可以够到对面那只宽厚的手,薛寻的眼睛里仿佛承载着满盈的温存。
太温柔了,碎裂的心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