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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扬一时并未表态,而是眯着眼看着煜启,握剑沉默着。与煜启十多年的兄弟,并与他同授一名教书学士识文断字,他不爱武,也不热衷从文,因从小到大深得皇上偏袒,他恃宠放纵,义气用事,不及后果,可如今看来……
煜启成功瞒过了所有的人,包括藜湘在内,包括我这个十多年的兄弟在内,他实则大智若愚,这些事他表面上从不涉略,但比谁都看得清楚,却又隐藏极深。
季扬拧眉,还有些尚未弄清楚:“等等,我听出了一些眉目,但一时还没能将事情从头到尾地理明白。你说这些且当是后话,我想知道,南兴都的白公一家与郑家之间到底有何渊源?”
“当初,我并没有找到藜湘,我万万想不到,由那天开始,宫里便再也没有‘白吟湘’这个孩子,也似乎没有人再提起那段往事。”煜启继续接上方才叙述到一半的往事,眉宇透露出淡淡的疲惫之意,“直到不久前,我独自策马到江南水地探访藜湘的身世,才知道当初我母妃的娘家与白公被‘囚地’时所处的府邸如此之近也就是说,郑家与白家先前本就相识。”
季扬抱着剑,兀自走动了起来,他接上煜启的话,继续加以猜测,“据我所知,南兴本是天朝南部的都城,城主因不愿承认都城归属天朝而拥地自守,由此激怒了先皇,先皇举兵欲除之以扬天朝国威。可不料……”
煜启点头,承认季扬所说一字不差:“可不料父皇正逢先皇要出兵之际发动了宫变,一夜之间江山易主。”
二人对目相望,这段皇宫禁言再次提起,谁都隐隐心照不宣。
“南兴都城被父皇攻下,城主挥剑自尽,他的儿子,也就是藜湘的父亲白公被父皇囚在江南水地,永世不得踏出”
季扬狡黠一笑,思绪一下明朗了起来:“我明白了。”
煜启抬手拍了拍季扬的肩头,唇角勾起,“果然是英明神武的季大人,一点就通了。”
“煜启,我曾经听你说过,你的母妃郑贵妃娘家的前身只是一户贫苦茶农,三年光景做茶叶生意发迹,当初还在江南一带小有名气,这其中的缘由应该与白公有关。白公名字不祥,但听说他被囚地江南之后,改做了商人,生意兴隆,生活富庶。”
季扬顿了顿,“我想,郑家的发迹应该与白公有所关键,想必是受了白公的恩惠……”
“是,白公帮了郑家太多,我母妃能当上贵妃,也与白公有着莫大的关系……”
正在这时,有急促地脚步声接近两人,那来的人快步到两人跟前以剑驻地,埋底头。“回三皇子,回季大人,那名女刺客劫持掌司大人藏在了兰清禁宫之中,这……”
“不许任何人踏入半分”
季扬与煜启默契地下达命令,那侍卫一颔首,不敢不从。
“是属下遵命”
此时煜启与季扬打了个面照,这无须多想,定是藜湘指引凤绯将她带去兰清宫,那一处是禁宫,皇上曾经下令不许踏入半步,如今女刺客带着人质藏身那处禁宫,侍卫们也是没有胆子越雷池半步的
侍卫抬起头,望着两位,道:“女刺客劫持掌司大人到兰清宫一事,是否要请示皇上。”
季扬还未回答他的下属之时,煜启负手在后,此刻他目光如炬,像极了一个威仪凛然的王者。
“季扬你亲自到锦乾宫走一趟,形式上告知父皇,剩下的交给我。”
季扬俨然有所顾虑,煜启这么做,到底又何打算。“你也想趁机进入兰清宫?”
煜启不承认也不否认,白袖一挥,道,“季扬,请信我一次,无论如何,被劫持的那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眼前的煜启,真的与之前很不一样,像另一个人……
一个成熟的男人。
毫无预兆,季扬将手中剑抛了过去,煜启来不及惊讶便快手接下。
煜启疑惑不解地望向季扬:“季扬,你这是……”
“我信你一回,若是有危险,这个当防身用。”季扬答地轻描淡写,好似那把家传的万宗宝剑如同廉物一般。
“你……”煜启越来越看不懂他相交了十多年的兄弟。这剑如此重要,怎么可以轻易交付他人。
“你伴猪吃老虎那么多年,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当年武功荒废的事?”
果然还是兄弟最懂自己,煜启握紧季扬的剑,学着他用剑柄敲人胸膛的动作,故作无奈状,叹了长长一口气,“看来今夜我透露太多了,把柄落在了季大人的手上。”
季扬用手背拍了拍煜启的胸膛,也拖长了声音,“三皇子殿下您就快快去救你那个重要的人吧。”
……
兰清宫,幽静,却显残败之气。
藜湘悉心地在兰清宫的殿堂中为受伤的凤绯清理伤口,她“嘶”一声撕扯下了从天花板上垂落布帘的某一角布,为凤绯包扎。
“摁……”凤绯额上冷汗涔涔,她吃痛地要紧双唇,但还是痛得喉间不自觉地发声。
“六姐姐,你忍着,很快……”藜湘将布条用嘴撕拉开,双眸焦色外露,手上为凤绯一圈一圈地裹上布条抱扎伤口,一边又看着凤绯是否能忍受得下这样的力道。
“小十二,我们在这里……啊”凤绯一句话还未完整,又有一阵锥心的痛感涌上。
“姐姐,我会轻一点儿,你先别说话,一激动血又会崩流出来。”
凤绯继续强忍着疼痛,方才在莲池旁逞强了太久,却不料伤势已经越来越重,白色的宽袖早就变成了不住滴血的红、袖。
最后一圈裹上,藜湘小心翼翼地打上可以给结,凤绯看了看伤势得以控制,暂时舒了一口气。
“小十二,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来这里是否安全?”
藜湘点点头,解释道:“这是已经不在人世多年的郑贵妃娘娘的寝宫,皇上下令任何人不许踏入一步,想必那些侍卫还不敢轻举妄动。”
凤绯旋紧了眉头,不太认同藜湘的话。
“可这毕竟还在皇宫里,我们呆在这并不是万全之策。”
“虽不是万全之策,但姐姐你身受重伤无法从皇宫全身而退,也唯有先在此处想想办法了。”
藜湘说得句句在理,凤绯垂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她不回答,也说你了她默认下了藜湘的看法。
“六姐姐,可否告诉小十二,为何冒险夜探皇宫?莫非是姑姑……”
“姑姑的意思你不便多问,你也是秀香楼中的人,这些规矩你是清楚的吧?”凤绯突然打断藜湘,话语中并未称她“小十二”,生硬而陌生。
藜湘看着凤绯时,眸光流转。六姐姐对姑姑的忠心,远远超过了楼中姐妹中的任何一个……
毕竟,她不是瑶婵姐,不是锦瑟姐,在楼中的那三年也少与她有交集。凤绯六姐存在与楼中的意义,恐怕都与她自己无关,只为了姑姑一人。
“好,我不问。”藜湘躲过凤绯警告的厉目,转身到一旁,捡起地上散落的干净布条,兀自擦了擦沾满了鲜血的手。
“怎么会这样”突然,凤绯猛然向前,一把抓住了藜湘的右手。她紧紧地攥着藜湘的手,抬高到她的眼前,分毫不相信藜湘手腕的情蛛红印已经没有了。
凤绯紧紧地捏着藜湘的手,指甲已经嵌入了藜湘嫩肉,藜湘一时间感觉骨头就快要被凤绯给捏碎。
藜湘挣扎着,想要甩开凤绯的手:“姐姐,你先放手……别这样……”
凤绯眼底腾起一丝厉色,如同化亮天空的闪电一般。毫无预兆地,凤绯另一只手将她手中的“凰鸣”宝剑搭上了藜湘的脖侧。
藜湘余光扫了一眼凰鸣宝剑的剑刃,她不敢乱动。
“六姐姐,你这是在做甚……”
凤绯显然并未将顾及同为秀香楼女使的姐妹之情,她厉目透着阴冷的光,直戳藜湘心扉。
“你身上早就没了情蛛之毒,你背叛姑姑”
“不,姐姐你听我解释……”
凤绯剑逼得更紧了,她手臂上的血又沁出了包扎好的布条,但她毫不觉疼,对着藜湘怒吼道:“没有人可以背叛姑姑你想变成下一个顾瑶蝉么”
这时,一把从凤绯脖子后伸了上来,刀刃贴住凤绯的脖侧、
凤绯斜眼一看那把剑,是万宗宝剑,那个侍卫居然来了……
藜湘抬头望去,看到举剑站在凤绯身后的那个人时,她双眼讶异地睁大,喉间滑出一个熟悉不过的名字:“煜启……”
正文 【一百四十一】谜团渐晰(一)
【一百四十一】谜团渐晰(一)
锦乾宫。
太监小荣子一挽手中“拂尘”,挡去了季扬的路。
他尖着眼,丝毫不把季扬放在眼里,“季大人,这时辰皇上已经……”
季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在小荣子眼前举起一块“乾”字玉牌,小荣子一见那玉牌,两颗眼珠子瞪大得就要从眼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