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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答应手术了吗?难道是阿越反悔了?不是说,造血干细胞移植类似于献血吗?”
“程先生,我是想提醒你,造血干细胞移植一般情况下来说对于供者的身体是没有什么不利影响的,但是,院长的身体这些年亏得厉害,做这样的手术风险要比一般正常人高。”
“你是说?”
“他没有反悔不做这个手术,请你不要误会他,昨天他已经住院开始调养,大概两天以后开始注射动员剂,为期四天。我是想说,作为父亲,请你即使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也至少关心一下他。”
“我。。。”
“他住院吃的是病号饭,毕竟不如家里面做的可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了解,他有严重的胃病,这些饭菜对于他来说起不到调养身体的作用,接下来几天要注射动员剂,正常情况下一般人都会有头晕呕吐的症状,我不知道他的体质如何,但是我希望你能多重视他一点。”
“我会注意。”
“程瀚那边,你放心,他的所有饮食和治疗都不需要你插手,而且也不能由你插手,再做一次身体检查他就会进仓了,所以我希望你把留出来的时间用来关心一下院长。”
程以凡带着熬好的鸡汤站在程越的病房门前有点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进去,透过玻璃窗看进去,程越略微倚着床头坐着,连接着输液管的手横放在胸腹处虚虚的搭着,头偏向窗口看着窗外出神,单薄的身影很久都没有动。
不知道为什么,程以凡竟是看着这样寂寥的场景觉得分外的落寞,总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孤单笼罩在程越的身上。他甚至有一股冲动跑进病房抱一抱他的儿子,终究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扭转身子一直在病房门口徘徊者不愿进去。不到几分钟便听到了房间内玻璃碎裂的声音,这下竟是不再犹豫猛然推开门便冲了进去。
“阿越,你怎么了?”程以凡看着俯身趴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程越有点心慌,几步跨过去到了床头,看到地上碎掉的水杯,忙拿了扫帚扫到一边,见程越还是趴着没多大的反应。
“阿越?”程以凡小心的把程越翻过来才发现他额角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失色的唇角被生生咬破沾着零星的血迹,脸色是骇人的苍白,垫在身下的手臂扎着针,针头已经滑出了血管,手臂上竟是鼓起了个大包。
“爸?”
“你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
“不用,就是有点。。。胃痉/挛,已经。。。缓过来了。”程越不在意的摇摇头却又引发了一阵眩晕,刚刚本是想倒点热水暖暖胃,却没想到身体如此不济,手颤抖着竟是连杯子都抓不住。
程以凡扶着他靠在床头,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程越竟然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坐起来,脸上又是冷汗涔涔,连他扶在背后的手抽/出/来都能感觉到沾着湿漉漉的汗水。
“你的手臂。。。”
程越低头看了一眼,点滴管已经倒流了不少的回血,利落的撕了胶布把针头拔了。
“没事,等等液体散开了。。。就不肿了。”
“哦,我让吴妈给你熬了点鸡汤,严医生说你需要加强营养。”
程越闭着眼睛忍受着突如其来的心悸,听到程以凡说话费力的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床头柜。
白瓷色的保温桶,带着点岁月摩擦的痕迹,小的时候顾静颜和程以凡经常加班不能按时回家,顾静颜便会多做一份饭菜搁在保温桶里面温着给他和程瀚留出来,两个人的保温桶一白一蓝,程瀚却分外调皮,总感觉她桶里面装着的饭菜更香,于是。大多数的情况下兄弟俩都是先扫荡完他的饭菜,再打开程瀚的。那个时候兄弟俩相依为命的情谊那般深厚那般真诚,这样看过来,却终究抵不上世俗的眼光。
“谢谢爸,我等等再喝。”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上次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爸,我明白。”
“那。。。你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了,好多了已经。”
“哦。。。我先走了,你记得喝一点,这几天我都给你送饭过来。”
“爸,不用麻烦。”
“没事,顺便而已。”程以凡那一刻竟是不愿意,他不过是亲自等在家里,看着吴妈一步一步将鸡汤熬好打包专程送过来,看到程越那样满足的笑容心里面竟也几分开心,却还是口不择言说出了违心的话。
目不转睛看着程越,看他抿了抿嘴唇还是微笑了一下。
“没关系,医院有搭配的营养餐,您没空就不用送了。”
“你先吃吧,我。。。我先走了。”
“恩,您慢走。”
程以凡站起了身子看着程越嘴角的笑容依然没有扩散开来,目视着他一点点转身离开,竟然心酸异常,看了看他头顶药水瓶里面低了少半的药液和他手臂上依然肿着的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要不要我帮你叫护士过来?”
“没事,我等等自己扎就好。”
程以凡找不到再说话和留下来的理由,终是狼狈的逃离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2 章
程越看到程以凡有点迫切的离开,嘴角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双臂狠狠的压在上腹使力,低垂着眼眸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眼光扫到床尾那片破碎的玻璃,自嘲的勾勾嘴角。
过了一会儿缓缓的抬起头,顺手把病号服的袖子拉下来,挪动着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因为无力和散落至周身的疼痛几次都没有成功,差点将那份带着家的温暖的鸡汤扫落在地。
勉强拉过床尾的小桌子把保温桶放在上面,程越的眼眶却突然之间酸涩的模糊起来。
颤抖着手掀开盖子,熟悉的香味飘散着浓浓的属于家的味道,胃里面的痉/挛不再那么剧烈却因为不能用药生生忍过还没有完全的平息,时不时翻滚上来的作呕感提示他,喝下去不过是徒增压力而已。
吴妈细心的去除了鸡汤浮上来的油沫,清淡却不失可口,其中混杂着零碎的肉末看得出来炖汤的人又多么的用心。程越轻轻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汤倒进碗里面,拿了勺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喝下去。
刚刚入口的香味和温暖的味道竟然是熨帖了胃里面不听的躁动,暖暖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他竟然像个多年没尝过糖的甜味的小孩子一般贪婪的一口一口将满满两碗的量都喝了下去。
刚刚坐回到床上,靠在床头,胃里面便开始像哪吒闹海一般掀起了滔天巨浪,甚至来不及回味一下,便踉跄着冲进了卫生间,一阵搜肠刮肚的呕吐,刚刚喝下去的东西原封不动被吐了出来却还是不肯罢休,接连不断的干呕一次比一次剧烈,混着胃液胆汁夹杂着几许血丝吐出来才勉强止住。
剧烈的呕吐让他刚刚被药水勉强补充起来的一点体力再度消耗殆尽,一个不稳便靠着卫生间雪白的墙壁滑坐到了冰冷的地板上,随之而来的胃/痉/挛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蚕食着他的神智。
真的很疼,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程越不由自主蜷起了双腿合着拳头抵在腹部,地板上冰凉的触觉提醒着他不能这样缩着,必须回到床上去,以他现在的模样,再感冒的话,那程瀚真的便是没救了。
程越挣扎着站起身来,扶着洗面台开了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扑到脸上,混沌的头脑终於有了一丝清明。
他抬头望着镜子里的人,暗淡无血色的面容苍白中嘴角却带着点诡异的红,脸颊深深的陷下去,眼睑下是一片乌青的灰暗,除却依旧傲挺的鼻梁和那双勾人的眉眼,这具皮囊竟是内外都已是残破不堪,不过,好在,它还有这最后的用途,就是这副摇摇欲坠的皮囊可以作为交换帮着医院度过难关,对于顾静颜的承诺,他终究是做到了一丝不苟的守护。
程越看着镜子扯着嘴角慢慢笑起来。
笑容一点一点随着嘴角裂开愈加的扩大,之后却慢慢僵硬起来,这样的关怀离得久远了,突如其来的温暖竟然让他有种舍不得的感觉,就算是穿肠的□□,他却也饮得毫不犹豫,甘之如饴。
入院第三天开始注射动员剂,严医生时刻绷着的脸昭示着他的内心,基本没有调养的时间,这几日以来吃下去的东西几乎都是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全部的体力完全就是在靠着营养液支撑,身体根本不达标,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再没有了阻止的机会。
就像,严华冲守在程越的病房看着他伏在床边剧烈的呕吐,却无能为力,刚刚才注射了止吐的针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