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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胖子轻轻惊叫一声,颤抖了一下,“您是宽宏大量的,请您多多包涵,光辉的玛格女王!是我看错入了。都怪那白兰地酒,该死的白兰地!”胖子说着,脱下大礼帽往身旁一甩手,单膝着地施了个礼。然后他便用俄语胡诌起来,中间还夹杂着不少法语。他解释说,他的一个巴黎朋友戈萨尔举行了血腥的婚礼。他还讲到白兰地酒,又讲到他为刚才的可悲错误感到痛心。
“你这狗崽子,哪怕先去穿上条裤子也好嘛!”玛格丽特怒气消了此
尼玛格丽特不再生气,胖子高兴得咧开嘴笑了。他兴奋地告诉玛格丽特:他现在没穿裤子只是因为刚才在叶尼塞河①游泳时一时疏忽,把裤子忘在岸上了,好在相距不远,他可以马上取来穿上,他表示愿意听从玛格丽特的差遣和吩咐,说着便向后倒退,一直退到河边,在河边滑了一下,仰面跌进水里。即使在跌入水中时,他那张被小连鬓胡围起来的脸上还保持着欢乐和效忠的微笑。
①叶尼塞河是苏联中西伯利亚高原上的河流,距莫斯科数千公里,水量在苏联河流中居首位。
玛格丽特发出一声刺耳的唿哨,飞刷立即飞到她跟前。她跨上飞刷,转眼便越过了河面,白垩岩峭壁的影子到达不了对岸,这里遍地洒满皎洁的月光。
玛格丽特的双脚刚触到地上湿润的小草,柳树丛中的音乐声便骤然响彻夜空,篝火烧得更旺,条条火舌仿佛在欢快地舞动。倒垂的柳枝上挂满了毛茸茸的白茅花穗,映着月色,泛出银光,柳枝下面许多宽嘴青蛙整整齐齐排成两行,正起劲地鼓起橡皮似的腮帮用木笛吹奏一支雄壮的进行曲。青蛙音乐家们前面的柳树枝上吊着许多放出磷光的朽木块,照亮吹奏者的乐谱,黄火的火光在一张张青蛙脸上不安地跳动着。
这进行曲正是为欢迎玛格丽特演奏的、为她举行的欢迎仪式极为隆重。在河上尽情游戏的人鱼公主们也暂时停止了她们欢乐的圆舞,一齐挥动着水草向玛格丽特致意,她们的欢呼声在空旷的浅绿色河岸上空回荡,老远都能听得见。许多裸体魔女从柳树丛后跳出来,排成长长的一行,一齐向玛格丽特行宫廷式的屈膝礼请安。一个生着两条山羊腿的男人飞过来吻了吻玛格丽特的手,把一块锦缎铺在草地上,询问女王对刚才的河中沐浴是否满意,并请女王在锦缎上躺一会儿,稍事休息。
玛格丽特斜卧在锦缎上,羊腿人马上捧来一大杯香槟酒献上。玛格丽特把酒一饮而尽,顿时觉得一股暖流透进她的心底。她问了问娜塔莎在哪里。回答是:娜塔莎已沐浴完毕,提前驾着骟猪飞走了,她要飞回莫斯科去通知人们玛格丽特即将到来,并协助他们一起为玛格丽特制做服装。
玛格丽特在河边柳树下的短暂逗留中还有另一个情节值得记载:人们刚刚安定下来,忽然听到一声唿哨,一个黑色物体,显然是由于失误,落进旁边的河里。几秒钟后,一个长着连鬓胡的胖子站到玛格丽特面前,这就是刚才在对岸作过很不得体的自我介绍的那个人。他显然已经去叶尼塞河边走了一趟,因为现在他穿上了正式的燕尾服,只是从头到脚全湿淋淋的。这又是因为白兰地害了他,使他在飞行中降落时掉进河里。即使遇到这种不幸,他仍然没有失去脸上的笑容,因此玛格丽特也一边笑他,一边伸出手去让他吻了吻。
接着,大家准备起程。人鱼公主们又跳了一场月下圆舞之后,便消融在月光中了。羊腿人毕恭毕敬地询问玛格丽特是乘什么来到河边的。一听她是乘飞刷来的,便说:
“啊,为什么要乘飞刷呢,那不大舒适。”于是他折下两根树枝,转眼间编成一个电话机样子的东西,通过它发出命令,吩咐某人立即派辆汽车来。果然,不消一分钟,一辆浅黄色敞篷汽车落到他们的绿色小岛上,只不过坐在方向盘位子上的并非一般司机,而是一只黑羽毛的白嘴鸦,它的嘴很长,头上戴着顶漆布制帽,手上戴一副喇叭口手套。绿色小岛上转眼间又变得空荡荡的了,腾空而起的魔女们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黄火已经燃尽,红色的木炭渐渐蒙上一层银白色的灰。
生连鬓胡子的胖子和羊腿人把玛格丽特扶上汽车,她在宽大的后座上坐下来。汽车发出一声吼叫,腾空飞起,几乎像要冲向月宫。小岛不见了。河流不见了。玛格丽特向莫斯科飞去。
第二十二章 烛光熠熠
汽车在高空中飞行,柔和的月光温暖着玛格丽特全身,耳边均匀的轰响声像在抚慰她的心灵。她合上眼睛,仰起面孔,承受着清风的吹拂,想起刚刚离开的无名河畔那情景,想到自己再也看不见那条河,凄怆的依依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这天晚上她目睹了魔力的显示,经历过各种奇迹,现在她已隐约猜到自己去见的是什么人了。但她并不觉得害怕。一个强烈的愿望——在那里可以挽回自己的幸福——使她变得完全无所畏惧了。不过,她在车中耽于幸福幻想的时间并不长。或许由于白嘴鸦司机的技术高超,要么是那汽车造得无比奇妙,反正过了不大一会儿,当玛格丽特再睁眼看时,黑乎乎的大片森林不见了,展现在自己下边的是由莫斯科的辉煌灯火构成的一片闪烁迷离的湖泊。只见黑鸟司机在驾车飞行中把汽车的右前轮卸下来,然后把车徐徐降落在多罗高米洛夫附近一块荒凉的墓地上。玛格丽特悉听安排,什么也不问。司机请她在一座墓碑旁下了车,取出她的飞刷,然后使车头转向墓地旁边的深谷,发动了马达。汽车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向深谷冲去,就在谷底毁掉了。白嘴鸦恭恭敬敬向玛格丽特行了个举手礼告辞,跨上刚才卸下的车轮,腾空飞去。
与此同时,有个披黑斗篷的人从一座墓碑后走出来,他的獠牙在月光下一闪,玛格丽特立刻认出了阿扎泽勒。阿扎泽勒向玛格丽特招招手,示意她乘上飞刷,他自己则跨上了一把长花剑。然后他们双双盘旋起飞,几秒钟后便人不知鬼不觉地降落在花园大街第302号乙楼旁边。
两人分别把飞刷和长花剑夹在腋下,走进大楼。经过大门洞时,玛格丽特看到有个戴鸭舌帽、穿高筒靴的男人可怜巴巴地蹲在门旁,好像在等候谁。尽管两人走路极轻,那孤独的男人还是发觉了他们的脚步声,但他只是不安地抖了一下,当然没有弄清声音从何而来。
走到第六个大门口,他们又遇到一个和刚才那人非常相似的男人。也和刚才一样:一阵脚步声,那人不安地回头看了看,皱起了眉头,看见大门打开又关上,那人向前追了两步,好像在追赶隐身的进门人。然后又往门口看了看,但是,不消说,他也什么都没看见。
第三个人和第二个人一样,因而也和头一个人一样,他守候在三层楼上,正坐在楼梯口吸着一种劲儿很大的带嘴香烟。玛格丽特走过他身旁时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吸烟人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霍地从长凳上跳起来,惊恐不安地回头看了看,又跑到楼梯护栏前向下望了望。这时玛格丽特和阿扎泽勒已经到了第50号门前。他们并不按门铃,阿扎泽勒用随身带的钥匙悄悄把门打开了。
首先使玛格丽特感到震惊的是,眼前漆黑一团,好像进入了地下,什么都看不见。她唯恐绊倒,急忙抓住阿扎泽勒的斗篷,但这时远处的空中亮起一盏小小的神灯,黄豆般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地向她移过来。阿扎泽勒边走边从玛格丽特腋下把飞刷抽出去,那刷子随即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中了。他们两人沿着一条极宽阔的阶梯往上走,玛格丽特觉得这阶梯似乎没有尽头。奇怪的是,一个普通的莫斯科住宅的前室里,怎么可能安置得下这样异乎寻常的阶梯?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却能切实感觉到它像是没有尽头的。终于来到尽头了,玛格丽特觉得自己站到了一个平台上,那小小的灯光已经移到她跟前。借着灯光,她看到一张男人的脸。此人身材细长,全身漆黑,是他在举着那盏小神灯。尽管灯火如豆,光线十分微弱,但凡是几天来曾不幸与此君狭路相逢的人都会马上认出来:他就是绰号叫巴松管的卡罗维夫。
不错,卡罗维夫的外貌与原先大不相同了。这时反射着闪烁灯光的已不是原先那副早该扔进臭水沟的破夹鼻眼镜,而是一片单光眼镜,虽然玻璃上也有裂纹。那张蛮横傲慢的脸上的两撇胡子现在是稍稍向上卷起的,而且抹上了油。他穿起了燕尾服,看上去一身黑,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