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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做一个女强人,从来就不是我的梦想。
我只是非常由衷地想做男人后面的那一个女人,而不是男人前面的那一个女人。
想着给丈夫做衣裤时,总少不了赖波的份,反正我也会做,也不在乎的。两个小人的衣服就更别提了,缝纫机拉出来做做也方便的。
做饭裁衣操持家务,我一直认为这是做女人的题中之义,也是做女人的一种幸福。所以赖波他们家里所有的事,是少不了我操心的。几乎也没有一件是我不晓得的。甚至连赖波的母亲过世了,他们也全由着我拿主意。从为他娘揩身、换寿衣,直到张罗几桌豆腐饭,全是我一手操办。
陆记者,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天……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巧得让我心惊肉跳。那一天是1985年3月8日,也就是距离我现在出事情的日子——1995年3月8日,前后整整相差十年,一天也不多,一天也不少。
那晚丧宴结束后,亲戚朋友都一个个走了。我留在赖波家的厨房里正在收抬着碗筷和剩菜。这时,我感觉到赖波在身后走来。这本是件太平常的事,我根本没有在意。
可他那晚,走到我的面前时,神情有点异常。我抬头一看……发现他呼吸粗重,他盯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和烈火……顿时,我的心狂跳起来……
记者,我说一句心里话,尽管我极渴望能有一副男人坚实的肩膀,让我靠着憩息;极渴望在我前头能有一个成功的男人,让我作灵魂的靠山,但是做大车床活的丈夫,并没有圆我这个女人的梦……
我是一个传统思想极浓的女人。事到如今,我只能默默地守着他,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在碌碌无望中过一天是一天。
我从来也不曾想过要离婚,更不曾想过要偷偷跨出婚姻的大门去寻觅欢爱。就连失之交臂的男人赖波,我也仅仅停留在具体事务的义务奉献上。
在此夜以前……记者,我绝不说谎,我与他情感的纯洁——如同兄妹。我为他家的事,做得心甘情愿、做得无悔无怨。当然,他也曾帮助过我家,我也至今不忘他对我家人的好……
听得出黎吻雪的话是出自肺腑。
在生活中做一个强男人后面的好女人,对于男性和女性,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合理又合情,新一轮妇女解放的思潮,好像也有这个意思。
但是,命运之神却不是这样为黎吻雪安排的……
黎吻雪讲,那夜赖波走来突然就抱住了我,他发狂地吻我,还对我说了好多好多动人的话……他是那样热烈又那样激动,那样疯狂又那样温和……我始料不及我猝不及防,这是连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发生了……他还说我很早很早就爱上了你,只是你清高得让人无法接近,我只得爱上你身边的另一个人……再者,我觉得自己家庭条件差,经济能力欠缺怕高攀不上你,怕你受苦……所以也就没有敢向你求爱……难道你一直不知道我的心吗?我爱你,爱得多苦多难多累呀……
记者,我不知道就在这一刻,我的命运将从此发生变故、发生逆转!
黎吻雪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仿佛十年前的那一瞬颤栗,至今还能让她刻骨铭心地感受得到。
我说黎吻雪,那是恶魔缠身的一晚。
她转过脸,似乎不能接受我的这种评说。
她说那一夜我恍然若梦,真有点受宠若惊;但是又将信将疑,我不知道灵魂中的渴求,竟然就是这样快地来到眼前了。大约见我有点犹豫,赖波就对我说,你不必有顾虑,我早就同马月讲定了,她是同意我们这样的……
我说黎吻雪,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呢?该不是姓赖的怕你不肯就范,哄你上钩吧?
她说我也这样想,虽然马月与我极好,对我非常信任与感激,但这不等于可以将老公“奉送”出去呀!
我问马月可曾亲口对你这么说过?
她说没有的事。只是眼开眼闭,很宽容我们似的。
我说这仅仅是你的感觉而已,你对你自己的思想细细剖析过没有?
她说来到这里后,想得很多。如果赖波不首先跨出这一步,我一辈子也许只仅仅在门外伺候伺候而已。即使家庭生活再不如意,粗糙的丈夫再一般,我也只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地打发自己的日子。
再说丈夫还算过得去。有时走在路上,厂里小姐妹会指着前面说,看,你家的郑岛嵋有多英俊呀!这使我做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我确确实实渴望过有一个如赖波般的男人做我的丈夫;但这个念头十分清晰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丈夫了。
于是——人到中年万事休。我安安静静过我自己的日子。
我说黎吻雪,我相信你起初是没有这份念头的,或者讲这份念头沉睡着。
她说记者是呀,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一天,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赖波就这样一下子捅破我观念里很硬的外壳,强劲有力地钻进我的梦,他拥抱着我、爱抚着我、亲吻着我,我仿佛顿时就溶化在他的身体里了……
他身上那力量汹涌澎湃,势不可挡!我不知道人世间原来还有这种通达灵魂的快意!
我从此就是另外的一个人了……在起初的那几十秒里,我还在马月到底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上犹豫,可只一分钟后,我便从里到外全部崩溃了。
我想这么多年来,一个这么好的男人,竟在偷偷爱恋着我,爱我爱得那么苦那么真,可是我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自此,我彻彻底底地放弃了我自己,投进了他的怀抱里。
真的,记者,我说句实话,和郑岛嵋结婚这么多年来,这种难言的愉悦和快意,我竟从来就不曾有过。我浑身上下被一种可唤作生命的激情所淹,这是我今生今世的第一遭
黎吻雪的脸颊泛起些微红润,两眼闪闪发光。让人感受得到她当年得到的这份爱,是这样真实和神奇,这样无法忘怀地镌刻在她的心壁上了。
我说黎吻雪,也只因为你内心具备这种渴求,让赖波一唤就醒了。如果他呼,而你却不应,事情也许就不会这样发生。
她说是的,我当然是有责任的。他是“外因”我是“内因”……
当黎吻雪从幸福的狂潮中清醒过来,她对赖波感恩般的感动,已升华为一种欲为之献身的冲动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以“马月同意”作为一种借口,放纵了自己有悖道德的欲望。正如她在狱中的日记上写的那样:
“……可以讲,在感情上我是个失意者。尽管有家庭,但我仍然感到孤独与冷寂。因而意外地获得的这份感情,我倍加珍惜,从此也开始了我们长达十年的交往……”
暗河悄悄开始流淌了。一天,正当我俩心满意足地走下楼来时,我
那傻乎乎的丈夫正瞪着血红的眼睛,守在我那辆自行车的后座上……然
而,命运为踏入这个“黑三角”中的女人,安排了一个令世人意想不到
的细节……
就这样,在这个家的屋顶和那个家的屋顶之间,在油、盐、酱、醋,及生活琐琐碎碎的借口遮掩之下,一条暗河悄悄开始流淌了……
我问她,和赖波有了这种事之后,你的心还能平静吗?
她说,不。她摇着头,杯里的白开水被晃了一点出来,溅到了她那双暗红色的高帮棉皮鞋上。
写至这里,我想起她案页里的一句话:
“……我自问我还是一个很传统的东方女子,像所有的东方女性一样,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会用心极深,专注地爱他一辈子。”
我说黎吻雪,那么你又是如何处理这两者的关系的呢?
她稍作沉思,复又望着我说,现在我落到这种地步,也一直在回忆自己的这一生。在郑岛嵋陪我去看病的日子里,其实我并不真正懂得爱情。
我感激他。我要知恩图报。我就嫁给他了。
凭良心说,郑岛嵋确实是一个善良热情的好人。但我和他之间没有电影小说中说的那种激情,或者说他有我没有。有时,我甚至天真地觉得,他最好是我的哥哥;
但是,我与赖波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自从他冷不丁地给我一吻之后,我发觉我立时三刻就是他的人了……
记者,我其实弄不懂自己,当时每次与赖波……之后,我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丈夫了,为了平衡自己,我就会拼命想郑岛嵋的坏处与不足。
恨不能将他的缺点,堆成一团足以分手的理由。
但是善良的丈夫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有时我们一不小心泄漏了一丝半点秘密,郑岛嵋仍然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