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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向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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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我们虚顶个经理的头衔,在头人和吴少爷面前,我们只是武士,再托大也不敢担吴少爷一个‘请’字。”
  刀昭罕不太明白发生过什么,看岩吞诚惶诚恐,想着他定是为钟江那桩事吃着吴崇礼的辣子汤了,于是聪明地不搅合,坐下等饭吃。
  吴崇礼也坐下,觉得话还是没说透,于是招呼六武士也坐下。
  “有些事,我有对不住各位的,请各位说出来,我改。”
  刀昭罕挑了挑眉,继续闭嘴。
  六武士面面相觑,也不敢搭腔。
  吴崇礼拍拍桌子,“你们且坐下。”
  依旺等人晓得吴崇礼骂岩吞的那些话,忙后退一步。
  岩吞也有点搞不懂,偷眼瞥见吴崇礼歪嘴,忙一屁股坐下,回头招呼那五位:“坐下来,吴少爷且要抬头看你们,不累么?”
  刀昭罕终于忍不住了,大笑,“岩吞,摆夷人有句话:跟汉人做生意,会把人心学坏了。你学没学坏且不晓得,这份灵透,连吴少爷都要佩服的。”
  吴崇礼有模有样地双手合十行个礼:“着实佩服!”
  依旺等人也笑,毕竟与吴崇礼朝夕相处过,学车时也没大没小过,昨夜是被岩吞吓唬住了,今次看吴崇礼搞怪的样子,又是几个月前那个不摆贵族架子的吴少爷,于是都嘻哈坐下,不再拘礼。
  吴崇礼待他们放松下来了,稍稍倾身靠桌上,说悄悄话般道:“既然大家没话说,那就我来说。”
  其他人且懵懂着,岩吞一下僵了脊背。
  吴崇礼瞟他一眼,转向刀昭罕:“头人老爷,我今要跟您讨一句话。”
  刀昭罕是好猎人,晓得情况不明时,最好不主动,于是假装没听到,问桑乜:“烫个米线要多少时间,怎的还不来?”
  桑乜乐得躲开,刚要起身,却被吴崇礼喊住。
  “坐下,谁也不准动。”吴崇礼挑衅地看着刀昭罕。
  刀昭罕咧嘴笑笑:“且听吴少爷吩咐。”
  “请问头人老爷,玉蒽是我什么人?”
  刀昭罕一愣。当初送玉蒽来确实有私心。
  吴公子不是摆夷的孔雀,他的天地在山外边江那头。刀昭罕晓得这样的孔雀一旦放飞了,再想抓住比抽干怒江水还难。
  对于吴崇礼回昆明后先跟外省人结交,又被南洋机工追求的事,刀昭罕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的成过亲的太太,凭什么让人想追就追想抱就抱?
  灵机一动把玉蒽送来昆明,心里打个小九九,吴家公子是有女儿的,那些贪腥的苍蝇,或许要掂量掂量吴公子的家室之累吧?
  如今看吴崇礼涎着个脸,问的话却暗藏杀机,刀昭罕笑道:“崇礼,我记得你说过,你像她亲阿爸,我倒像她的后爸。玉蒽也只拿你当亲阿爸看,你走后,她天天摆脸色,不绣花不织布,一开口就是吴叔叔说了应该这样,吴叔叔说了应该那样。府里个个摇头,都说她不是那朵能在摆夷盛开的鲜花,我实在没法,才把她捎给你。看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你担待些——就怕在小白楼打扰惹四老爷和太太心烦,我谋着,这刀氏公寓成日闹哄哄的也不合姑娘家住,过几日让岩吞去找个公寓,请上几个侍从……”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哪个烦她了?”吴崇礼嗔怪一句,想想玉蒽坐在竹楼的楼梯上,嘟着嘴说“走开走开,我只要吴叔叔”,他就止不住高兴。没白疼那姑娘!
  刀昭罕见他高兴,再捧一句:“昨天见着玉蒽,会说汉话了,全赖太太和淑珊小姐用心。” 
  “玉蒽漂亮又乖巧,我妈且当她是亲孙女看的。我今就想请头人给个话,玉蒽既然在我吴家,我当成吴家小姐养可不可以?”
  刀昭罕听出味来,看向岩吞:“岩吞,谁敢说吴少爷的不是?”
  岩吞百口难辨。
  昨天刀昭罕也见着女儿了,只那玉蒽,从小就对阿爸又敬又怕,如今虽被吴崇礼惯得再怎么没姑娘样,面对阿爸时依然不敢造次。故在刀昭罕眼里,除了发型服饰有变化,玉蒽还是以前的玉蒽。
  吴崇礼笑着:“既然头人不反对,那我就当是允了。玉蒽啊,是我吴崇礼的姑娘,待明年上小学,然后中学大学,毕业了找个有前途的青年做女婿。”
  “崇礼,你操那么多心。”刀昭罕取笑一句,心头有些感动,很想把人搂进怀里揉搓一番,终究有属下在场,只能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我就这么个贴心贴肝的姑娘,自然要操心。我们也不说她是摆夷人或是民家人,她就是昆明姑娘!”
  “那是自然!”
  岩吞双手合十赞一句:“玉蒽小姐好福气!”




☆、17。寿宴

  吴老太爷的七十七喜寿宴连摆五天,第一天是宾客祝寿,第二天开始就锣鼓家私上场了。
  以前昆明人只能听着滇戏,如今从沦陷区来的戏班子多,吴公馆便把京戏、黄梅戏都请了,还请了一席皮影戏。
  吴崇礼几人来到吴公馆,陪着老爷子听了一场七擒孟获,才开晚饭。晚饭却又是各房抢表现的时候,大伯敬酒、二伯敬酒、三伯敬酒……每个人端起酒杯就成了演说家,从出生感谢父母恩情说起,直说到现在为人父母更觉得父母恩情大如天。饭菜没吃几口,话已说了几箩筐。
  好不容易吃完饭,娃娃们欢呼着看皮影戏去了,大人们也各找那有利可图的人加深感情。
  吴崇礼自认为在吴家,自己就是颗鹅卵石,摆台面上丢人,放地上硌脚。最适合的用途是扔角落里,家人需要垫脚时拿出来应个急,其他时候不闻不问,才两下妥当。
  今次,看情形又到该他垫脚的时候了。
  吴老太爷对刀昭罕以礼相待,不全因为他是孙子的男人(媳妇?),而是为着他班宇寨头人的身份。吴家马帮进进出出必经班宇,如今头人远道而来贺寿,必然要待如上宾。
  而吴二爷和吴三爷的态度则让人寻味,两位长辈均对“子侄辈”刀昭罕恭敬得近乎谄媚。
  吴杨女士也一脸喜气,竟带着丝以吴崇礼为荣的骄傲,吓得吴崇礼一身鸡皮疙瘩坐立难安。
  对于吴家大男人们的生意经,吴崇礼是不懂的,而子侄辈小男人们关于红角、电影明星的话题,他也掺乎不进去。正四处找牌局,却被吴崇仁抓住。
  他两兄弟从小不在一起,他还记得第一次见着这位亲阿哥,是在吴崇仁的订婚宴上,那也是他第一次回金沧,第一次看见未来阿嫂家的马场,绿茵茵从这座山铺到那座山。
  印象里,阿仁哥一直是个穿着长袍马褂戴着黑礼帽的小乡绅。吴崇礼能跟其他房的哥哥们喝花酒胡闹,唯独跟这位亲哥哥,从来没单独相处过。
  家里到处是人,也找不到个清净地,两兄弟就站在荷塘边说话。
  吴崇仁自小生活在大家族里,又是远离父母有点寄人篱下的味道,说话藏三分那是对老太爷,对其他人起码藏着六分。可怜吴崇礼个直肠子,听哥哥哈拉许久,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吴淑珊正好路过,见他俩站一起也奇怪:“二位怎的碰着了?吴崇礼你闯了什么祸要找阿仁哥帮你圆?”
  吴崇礼拍她一巴掌,探头四看:“玉蒽呢?你把她丢哪儿了?”
  “你家姑娘有阿爸的,瞧你那样……我还正想着该找你家头人告个状,你这后爸不尽心,好的没教着姑娘,高兴起来就宠,不高兴了就欺负,着实不像样。”
  吴崇仁笑道:“阿珊你自己也是姑娘家。”
  “所以我见不得他这种后爸行径。对了阿仁哥,你家阿豪又扯玉蒽头发,说她小摆夷应该梳螺蛳头,把玉蒽惹哭了。”
  吴崇仁很紧张:“玉蒽哭了?”
  “头人的几位武士正好也在看皮影戏,把玉蒽带走了。”
  “那个挨千刀的小杂种……”吴崇仁骂着走了。
  吴崇礼问:“他骂哪个?”
  “得了,总不敢骂玉蒽的。”
  吴崇礼撇了撇嘴,“刀昭罕这次送的什么寿礼?”
  “你不晓得?”
  “我昨天下午走得早,没见着。他能有什么好的,莫不是拉来一卡车翡翠原石,给爷爷切个高兴?”吴崇礼取笑一句,问出疑惑,“我就看二伯他们把他团团围着,真带来什么稀奇货?”
  吴淑珊也撇嘴:“瞧你那想头。你家头人倒是开来两辆三吨半的道奇车,不过是空的——哈,没想到吧?他居然送两辆车做寿礼,且承诺了机工和汽油他全包,车就给爷爷白用的。”
  “爷爷收了?”
  “盛情难却,勉为其难收下了车子,其他的没要。”
  吴崇礼啧啧摇头:“刀昭罕这回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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