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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侯君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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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寒最先提出抗议:“哎哎,我说,七月十五是鬼节好不好?你们就不能捡一个讨喜的日子么?!”左寒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腿上的伤处,一脸的避讳,生怕再沾上些什么晦气。
    “你不识字啊,黄历上整七月里就这天写着‘宜探友’!”宋庆卿说着就丢了一本黄历过来。
    “大丈夫行事干脆果断,就定这天了,料方直那小子发什么疯也压不过咱们这,一,俩,仨……八个大男人!”齐剑狠下心肠咬牙道。
    于是七月十五这天,家家户户上街烧纸,而梅逸一众人则怀着无比悲壮的心情浩浩荡荡地直奔镇国侯府。敲了好半天才敲开府门,更让公子们没想到的是,管家方信看了一眼他们,迟疑片刻,连门都不顾得关掉头就走,嘴里还念叨着:“活见鬼了,八成是我想有客登门想疯了,我也还是给方家的列祖列宗们烧点纸钱去吧。”这也难怪,自打方直卧伤家中,尤其是他“疯了”这个谣言流行之后,镇国侯府便是门可罗雀。
    左寒莫名其妙地摸摸自己的脸,诧异地问:“咱们好像还是热乎的吧?”
    梅逸轻唤一声:“方管家,咱们是来看方直的。”
    方信立马定住脚步,确信无疑后,老泪纵横地转身奔回来:“啊呀,老身失礼了,失礼了,这个,梅公子——”方信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说老管家,快带路吧,这都急出个鸟了!”齐剑害怕要是再不打断方信,他老人家就该抱着梅逸痛哭诉苦,等把祖宗们都挨个慰问一遍后再说别的了。
    “是是是,公子们请——”方信抹了把泪,直接把公子们往方直的别苑里带,因为他知道,赶巧玄墨陪陈氏去寺里进香祭祖了,要不然还得一通手忙脚乱的遮掩。
    远远地就看方直一人安静地躺在竹林边的贵妃塌上看书,公子们不约而同地在别苑门前畏缩不前,心照不宣地互相推让,看来谁都不想打这头炮。
    方信不察,仍然兴致勃勃地说:“诸位公子,咱们公子就在——哎?人哩?”方信回头一看这情形,不得不再度折返回苑门。
    左寒直言不讳地问道:“老管家,你确定你们公子不会再发疯了么?现在他是人模狗样的,谁保他过会儿一激动不乱丢东西?”
    方信惭愧地笑道:“左公子,三公子自打小——呃!”方信差点照实说出“自打小公主回府后就全好了”的真相,话到嘴边猛然有所警觉,灵机一动顺势就打了个饱嗝:“呃!——嗨,让公子们见笑了,这人一上岁数就不太好消食了,哎?我方才说到哪了?”
    “你家三公子自打小。”梅逸好心地提醒他一句。
    “噢噢,我家公子自打小时候老夫人走后,还真没怎么动过怒,有什麽火儿他能压在心里就自个儿压住了,这次不一样,头先儿军医们都说他那右胳膊保不住,这换谁谁受得了?就冲着这个还望公子们多担待些,现在可好了,公子使剑都不在话下,火儿自然就没了,公子们还是快请进吧!”
    一席话既道出了方直的苦衷,又给众公子们吃了定心丸,还顺道赔了不是,一举三得,姜还真是老的辣呀!等公子们陆陆续续进了别苑,方信得意地一笑,哼哼着小调转身离去:“郎个里个郎,话说道‘廉将军尚能饭否’……”
    “直——”梅逸招呼了一声。
    “呀,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方直很高兴,又转头吩咐道,“小舒子,请大人们落座!”
    现在公子们最听不得跟“疯”发音相同的字眼,屁股沉的齐剑当先抢了个座,可一听方直的招呼,神经兮兮地一个高儿窜起来,退出好几步。骆修白了他一眼,正好在他让出的座位上坐下,轻蔑的眼神中尽显:想当初是谁说万一方直发疯大家准能压住他的?没准儿就他跑得最快。
    公子们小心翼翼地把方直上上下下打量个遍:随意地披着宽松的白绸中衣,胸襟微敞,脚踩软鞋,披散着头发,只系着一道黑绢苏绣抹额,整个人神采奕奕,想来应该是正常了!公子们暗暗舒了口气,脑子中紧绷的弦儿也松了下来。
    “你小子可真是,前一阵子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连兄弟也敢吼。”左寒忍不住抱怨。
    “还敢打。”骆修补充一句。
    “真是抱歉,等我身子再硬朗些,一定给兄弟们好好补上。”方直微微笑道。
    “甭指望你了,老侯爷早就放出话来,说什么今年也要给你轰轰烈烈地大办一场,好让人人都知道他从战场上捡回个儿子来。”齐剑半开玩笑道。
    “好啊,这倒省了我的事儿了。”方直环顾一圈,神色突然有些紧张,“承嶪呢?他的箭伤还没好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吭气。
    左寒借机转移话题道:“哥儿几个很是好奇,能把你这又臭又硬的搅屎棍子化成绕指柔,老侯爷在你身上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灵丹妙药?方直一愣,脑海里马上飘过了玄墨的脸孔——临行前那依依不舍的像浴血之凤的脸,以及昼夜不停歇的狂奔后,在自己身边浊泪满面的花脸。
    方直甩甩头,略过左寒的话追问:“别跟我婆婆妈妈,共赴生死一场,我也看开了,快说承嶪怎么样了?!”
    “告诉你你可别又乱发飙啊!”左寒自动后撤几步。
    方直拧拧眉毛,转向梅逸:“逸,你说!”
    梅逸不顾公子们朝着他的挤眉弄眼和私下摆手,直言不讳道:“承嶪肩上的伤口已然愈合,不过他受那一箭喂了奇毒,王太医极尽刮骨、放血、药浴之能事,就是除不净。”
    “什么毒这么厉害?”
    “不知道,要不怎能叫奇毒呢?”齐剑插进一句。
    “什么症状?”
    “从外面看无甚明显表现,不仔细观察倒不会察觉,仅仅是印堂有些暗淡;但内里,血呈紫黑色,最邪气的是还有股莲香。”梅逸神色凝重。
    “真是邪乎。”方直点点头。
    “王太医还说——”宋庆卿刚想接过话茬,被梅逸急急拉住。
    “逸——”方直恳切地唤了一声。
    “怕你伤势刚好,受不得刺激。”梅逸不太情愿地解释着,怕他再发疯是真。
    宋庆卿甩开梅逸的手,负气道:“大家有难同当,多告诉一个人就给承嶪多寻一条活路吗!直,我跟你说,据王太医推断,此毒潜伏期甚长,而且摸不定它何时发作。在它不发作时还好,承嶪还可与正常人无二般,但只要一发作,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正常个屁!都不能人道了还怎么算正常?!”左寒忿忿地喊了一句,脸上尽是难过。
    “什么不能人道?”方直不解。
    “毒未解之前,承嶪酒不能沾,女人不能碰,像我们这样长年从军在外的,也无非就这么两个乐子,眼下连仅有的乐子都给剥夺了,承嶪心上还不得荒出草来?!有句话咋说的?哀莫大于心死是不?”左寒替战承嶪报不平。
    “啊?跟个闷葫芦似的承嶪竟也是个用下半身解乏的?”原本对战承嶪佩服得就差膜拜的孟旷呆呆地喃喃着。
    骆修打趣他:“换你去边疆你就用脑子是吧?难怪呀!”
    齐剑边笑边用赤裸裸的目光在孟旷身上扫来扫去。
    “难怪什么?”孟旷一脸的不解。
    “你只用脑子,当然本该替你暖床的女人都在给你暖脑子喽!”齐剑替骆修解释道。公子们人尽皆知,孟旷家教甚严,至今连花酒都没喝过,为此孟旷没少受朋友们的打趣。
    “行啦,别尽往坏处想,眼下承嶪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再回去守疆,寒你也是,酒肉穿肠过,不喝倒也不会误事儿,而且军妓都不干净,少用你也不吃亏。”梅逸规劝道。
    “逸说得不错。”方直很是赞同。
    “不错什么呀?!此番论功行赏,皇上的意思是趁机为你和承嶪赐婚,照眼下来看,到时你一人沉醉在温柔乡里,空留承嶪提心吊胆地活在邪毒的威胁下!”齐剑一番冷言冷语激得方直一个激灵。
    “你说什麽?赐婚!我怎麽不知道?!”方直跳起来一把扯住齐剑的衣领,几个胆小的公子吓懵了,个个哭丧着脸躲到梅逸骆修的身后,嘴里不住地念:完了完了全完了,直又犯病了,赶明年的今天举国上下都给我们烧香。
    “我说什么你听得一清二楚,又何必再问?!”齐剑也火了,“皇上破例动用选宫女的规模来为你选妻,你生辰那日,便是莺莺燕燕到你跟前供你挑选的那天!”
    方直狠狠地甩开齐剑的衣领,冷笑道:“好,很好,非常之好!又是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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