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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坚持不懈的道:“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随即变得更大声起来:“不就被上了?都是喜欢干屁|眼的有什么了不起?你在乎这个?你要是在乎这个,跟了哥,哥让你上!”
杜文坐在一边,早就听见电话里的怒吼,面色刷得一下变了。他不安的看着白骥面无表情的握着电话,像是桩雕塑般一语不发。
“如果是你呢?”过了好几分钟,白骥终于开口了,“如果你碰上我这事,你会怎么做?”
“杀光那帮狗|娘养的不就行了?”老张毫不犹豫的道,“敢碰老子的通通去见阎王!干了又怎么样!?都几|巴滚蛋!”
白骥听着这话,握紧到青筋毕露的手慢慢放松了下来。这话并不能让他开心,但是这总算是个好的开始。老张以老张的方法在告诉他,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人生并没有到绝望的时候,他还能活下去,并且活的很好。
老张做下的糟事他不会忘记,但是他也不会再那么消沉。他就像好不容易从海底深处探上头来,终于得以呼吸到一口空气,把冰凉的身体捂出一丝热气。
我还活着……还活着。
掐了絮絮叨叨的老张电话,白骥把手机扔回给杜文,打量了下杜文不安的表情,突然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杜文一怔,一付不知所措的样子答道:“看……你?”
“我是指你的……事业。”白骥得想一下才能找出合适的词来解释,“你在做什么?”
“哦,电子商务。”杜文解释道,“就是在网上做生意,我是做……”
“有空给我详细讲讲。”白骥打断了杜文的话,一如以前,“无聊。”
杜文心中莫名掠过一阵不快,某些不好的回忆涌了起来,曾经的白骥也是这样对他呼来喝去,即使是在床上,哪怕他是壹号,也有种被强|暴的错觉。直到后来,他们的感情深了,白骥才渐渐人性化了些,不再是那个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黑道老大。
他厌恶曾经的白骥,然而,他面对的是现在的白骥,只能把内心的不爽压制住,应了声“好”。对他来说这是无法拒绝的命令,甚至不算是邀请。
现在的白骥柔弱而又无力,但是比以前的白骥更令他惶恐,他知道这根本原因在自身的愧疚,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想到下半生都将是白骥的奴隶,他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寒,想要说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他自己织了这张网,自作自受。
杜文出去后,白骥看似平静的面容就猛然崩溃了。他蜷缩进被子里,蒙住头,瑟瑟发抖。刚才那疯狂的恐惧一直在心底叫嚣,像是蛇般无孔不入,几乎令他当场要跑下床尖叫着跳出窗户——没有一秒他不在幻想着这个场景。
杜文一直在床边,就在床边,靠得那么近,他几乎都能闻到杜文吐出来的、含着硫磺的气息。
好可怕……好可怕!
如果不是以前经历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本身的性格,他可能连直视杜文都做不到。他也很清楚,如果不能过杜文这一关,他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可能越过这个坎,甚至不可能再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他必须得克服,必须得学会面对这段历史。
白骥的恢复开始减缓下来,季雨说这是正常现象,如今的他,除了一只眼的视力无法恢复,腿肌有所萎缩无法站立外,其他倒逐渐好起来。只是逢着阴雨天就不太舒服,也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问题,他的关节会酸,心情也会大为恶化。
杜文经常来,每次都带着电脑,像个尽职的老师般一点点教他所有的东西。电子商务这玩意儿即使是两年前他也没有接触过,有了根基后来虽然勉强混了本科文凭,但其中有多少含金量他很清楚,太忙太累,他的许多知识都是靠着经验,而不是书本。
杜文说的东西他必须得好好理解,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概念,生锈的大脑一思考就会发出嘎嘎的声音,他几乎都能听到,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讲话越来越利索了。
“你那个小情人怎么样了?”学完今天的份,白骥突然问。
杜文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吱唔了几下才挤出话来:“分了。”
“你赶他走了?”
“嗯。”
杜文低头收拾着杂乱的桌子,每次来他都会带一堆文件,都是公司里的。他也摸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如果说把事业完全交出来,一点不保留还心无怨尤,那绝对是说谎。只是出于无奈,他不得不这么做,以此来缓解内心的愧疚。
“没必要。”沉默了片刻,白骥道,“你不喜欢?”
“不喜欢。”这句倒是实话。
“那为什么要找他?”
杜文抬起头来,迅速的瞄了眼白骥,犹豫了下,才道:“因为他像你。”
白骥露出几分迷惑的神情:“你不喜欢我的。”
杜文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骥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为什么要找一个像我的人?”
“因为我愧疚。”
“你觉得对我做的是错的?”
杜文没说话,点了点头。
白骥想了想,把脑袋凑了过去,用苍白干枯的手抬起杜文的下巴,直视着那双满是疲惫的眼睛,轻轻的道:“你确实错了。”
白骥的心在颤抖,这么近的距离,那双眼睛和以前一样充满了倔强与嫌恶,他害怕得快疯了!
他以为自己能撑过去,然而,最终还是没成功。他扒着床边呕吐起来。紧张到极致的神经与大量的恐惧令他的身体无法负荷,就像从冰水里被捞起来的动物般发着抖,紧紧攥着床边,直到指尖因为用力而毫无血色。
季雨没有来,随着白骥情况的好转,主治医生总算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休假。杜文似乎想要看护他,伸出手却又收了回去,茫然的转了圈,只给他拿来一块毛巾,还冷的。
他接过来,擦了擦嘴喘口气,缩回被子蜷缩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过了片刻后,他听见身后响起了杜文犹豫的声音:“你还怕我?”
白骥睁着眼睛,没有说话,他不想承认,可是,似乎只有承认才是正确的做法。
“我不会再做什么了。”一只手试探的抚摸着他的肩侧,“我以前是错了。”
白骥慢慢转过身,意外的,他看见了杜文眼中的怜悯与爱护。他有些迷惑,原本以为会是压抑的嘲笑与浅薄的愧疚互相交织虚伪的恳求。
“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
杜文迟疑了下,反问道:“你要做什么?”
白骥缓缓的探过来,两只手攀上杜文的肩膀,似乎漫不经心的向脖子靠拢。当他的手被杜文抓住时,才说道:“如果说,我要你去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旧爱
杜文设想过这样的对白,并且做好的各种准备,所有的应对手段都想过了,无论是武斗还是文来,他都有把握压制住白骥。毕竟,白骥现在是个半废人,无论过去怎么光鲜靓丽,现在的白骥都是那么无能为力。
他对自己唯一的要求是:以一个平静的态度去面对一切。
可是,真正面对时,他发觉心中仍旧充满了愤怒,虽然知道害死父母的直接原因不是白骥,知道白骥做的事无可厚非,他还是摆脱不了对白骥的警惕与抗拒。这是那五年卧底形成的反抗因子,什么东西都抹不去。
“我不会。”杜文坚定的道,“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那我呢?”白骥嘶哑着嗓子,红着眼睛道,“我就活该?”
“你活该。”杜文带着几分解气道,“在你走上这条路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天。”
“我可以去死。”白骥在沉默许久后,一字一句的道,“但不应该受侮辱。”
杜文的脸色阴了下来,沉默的挣脱了白骥虚弱的手,站起身,语气僵硬的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叫护士进来,你需要休息。”然而,在他即将离去时,衣角被拉住了。
白骥望着杜文,也不太理解为什么他要拉住这人。他应该放杜文离去的,现在这付丑陋的样子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可是,他软弱、无助又充满了愤怒,几样情绪混合起来,令他需要某个人在身边。
这个人要理解他,明白他的经历,同时又不会因为过去而评价他。想来想去,唯一满足这些条件的,似乎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了。
这对仇人互相敌视着,僵持了几秒后,杜文首先放松了下来。不管如何,他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