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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奖,鬼冢老师。」
「错了啦,你要叫我皇阿……」
江睿阳下车用力关上车门,伸伸懒腰。
眼前是一栋位在斜坡上、像是车库的铁皮屋,前方是条来车不多的小马路,午後的阳光从建筑间的缝隙落在大面积的阴影上,有著乡下一贯的平和气息。
「进来吧。」
鬼冢停好车,打开铁卷门旁的小门走进去,江睿阳说了声:「打扰了。」跟著踏进门。
因为窗户的位置落在太阳的背面,里面采光不佳,等鬼冢开了灯,江睿阳才看清楚里头的光景。
说是车库,这应该算是仓库,旁边有个小楼梯通向二楼,而一楼就是鬼冢的工作区。
墙上贴著一堆草图与海报,脏乱的地板、待整理的大工作桌、满满都是美术书籍的大书架、置放画具的铁柜、被玩具围满的沙发。
喔。
「小太阳大人,你画图的时候一定不能没有什麽?」鬼冢看著翻来滚去到处参观的江睿阳,哈哈笑著问。
江睿阳停下动作,转头。
「音乐。」
「没错。」
按下一旁的开关,两旁的重低音喇叭随即放出不刺耳却很刺激的摇滚乐,鬼冢勾著嘴角,难得在江睿阳面前露出得意的一面。
空间、工具、音乐。
一个创作者梦寐以求的独立创作区域。
江睿阳虽然面无表情但从他东看西看的模样也知道他现在非常兴奋,甚至羡慕、甚至嫉妒。
翻来滚去,憋了半天,江睿阳扛起一具人体模特儿转头对鬼冢大吼:「这里太棒了!羡慕死你啦!」
鬼冢嘿嘿两声,从小冰箱拿出两罐苹果口味的QOO,一罐丢给江睿阳。
「小太阳大人什麽时候回台湾?」鬼冢坐到沙发上。
「大概九月吧。」江睿阳坐到他旁边,一手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QOO,跟著欣赏鬼冢的王国。
「嗯,呐……这期间,如果小太阳大人想画图的话,随时可以过来。」
江睿阳转头看著鬼冢,他好像有点紧张,小麦色的脸浮上一层红。
从初次见面的「鹤田湿身事件」之後,鬼冢便不曾再问起画图的事情,一来他不希望因为问起这件事情让工作气氛不愉快,二来在相处之後,他也隐隐约约感受到江睿阳大概正在「自我挣扎」……这或许是同为创作者的直觉吧。
但最近江睿阳周遭的气氛明显好转(这部份则属於鬼冢野性的直觉),鬼冢前几天也看见江睿阳在书写汉字的沟通纸条上随手涂鸦,所以他才斗胆再次请命。
「呐,我呢,其实从小就一--直很喜欢画图,只是家里是开幼稚园的,我老爸要我继承,所以我才会去念幼保科。」鬼冢打开QOO,当啤酒喝了一口。
「你不要看我这样,染金发又戴耳环,我很孝顺的。」鬼冢瞄了一眼江睿阳,没听见吐嘈,继续道:「一开始我是想,我只要閒暇之馀还可以画图就好,反正我也喜欢小孩,就这样也没什麽不好。」
「可是也没什麽好。」江睿阳说。
苦笑。「是呐……我那阵子,很闷很压抑,我不知道这样继续好不好,但又没胆子不继续……」鬼冢搔搔胸口。
「後来,我看见了你的画,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第一次这样感动,所以我决定跟随你的脚步,往插画方面走……」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接近,所以开始模仿。
跟小孩一样,很简单的理由。
「啊,不过千万不要觉得有压力,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鬼冢赶紧解释。
江睿阳轻笑表示不介意,问:「那你家人呢?不反对吗?」
似乎想起什麽可怕的战争画面,鬼冢打了个冷颤。
「喔,简直惨无人道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啊……」
「什麽?」讲什麽破烂成语听不懂。
鬼冢停下喃喃,咳了几声:「嘛,人生总有一两件事情是非做不可的吧?」
江睿阳愣愣。
「就算……会伤害到别人?」
「喔,小太阳大人,这句话真不像你会问的。」鬼冢笑了笑,眼睛看向一旁用纸胶贴在墙上的照片,照片里是他的爸爸与弟弟妹妹。他眼底有股沉淀的惋惜:「尽可能把伤害减到最小吧,因为遇上了,也只能说抱歉了……」
江睿阳顺著鬼冢的视线望向工作桌上的墙,赫然发现墙上贴著几张眼熟的插画。
黑白的、单色的、彩色的、随手涂鸦的、完整的;充满大人残存的童趣,处在喧嚣世界的叛逆,墙上贴满了江西小太阳的插画。
江睿阳顿时涌上一层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真不是普通的诡异,在一个人的空间里,有著你的作品,代表他认同你,允许你进入他的地盘、分享他的某个部份。
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开心还是什麽的,比这复杂百倍的感觉,江睿阳却不是第一次拥有。
远在那个小孩接受他的画时,这种感觉就已经存在,并且成为他往後创作的动力来源之一。
而这种单纯的感受几乎已经快要被他遗忘,在他被复杂生活碾得支离破碎的期间。
江睿阳站起身来走向工作桌,仔细看著墙上用纸胶黏起来的复制画,鬼冢困窘地抓抓头。
「这是从你的网站上抓下来的,你没出版的,但因为很喜欢就列印出来了,还有很多我在GEISAI买的,放在楼上,舍不得挂。」鬼冢走到江睿阳身旁,像个急於在作者面前示爱的粉丝,透露自己的珍藏以表达支持。
「你为什麽喜欢?」
江睿阳淡淡的一眼,看得鬼冢心跳一百。
「什、什麽喜欢……」
「我的画,为什麽喜欢?」
鬼冢头无力一垂,抬起头来讪笑。
「呐,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的画很棒吧?」鬼冢一脸真挚。
江睿阳没想到对方会这麽直率,不小心被戳到笑点(?),他扬开微笑,笑得鬼冢又心跳一
百来电五十。
不顾鬼冢压著胸腔喘息,江睿阳看著自己的画,手指抚著画中的线条行进,缓缓开口:
「一开始的比较好吗?我的画。」
一开始的比较好吗?
被说出这句话,真的令人非常无奈。
每个人都知道一开始是最难回去的,被丢出这句话简直就像被判了死刑一样。
那是压垮他的最後一根鬼针草。
大概是心态变了,要是之前,江睿阳根本不会示弱地询问这个可能会让他更沮丧的回答。
沉默之中,江睿阳静待鬼冢的答案。
「嘛,说一开始比较好,其实也不精准……」鬼冢摸摸下巴,想了一下。「应该是说,看得出来你不开心吧?为了画而画之类的,但……」瞥见江睿阳的脸色丕变,鬼冢大惊,颤抖地抱拳单膝下跪。
「皇阿玛饶命!」
「……你忘了我是永琪,鬼冢老师。」
江睿阳往後翻了两圈把自己抛上沙发,呼了长长一口气,整个人软软地陷进沙发里。
「小太阳大人!请你不要灰心啊!你的画还是具有太阳之力的!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因为你,而下定决心去读插画学校的啊!」鬼冢诚恳请命,抱拳跪跪跪地前进。
什麽太阳之力?比他的画图朱力还唬烂。
江睿阳看见鬼冢膝下跪著一双溜冰鞋,将视线看向屋顶,懒懒地开口:「我没有灰心……我这麽上进的一个人。」
从前要是谁听见江睿阳上进八成会笑到虾姑,但此刻鬼冢却兴奋万分,马上跳起来:「意思是,会继续画吗?」
「……再说啦。」
江睿阳没正面回应,但总比前些日子说的不画来得令人有希望。鬼冢一脸感动,拿起QOO:「我先乾为敬!」
「好!」
江睿阳应声,拿起饮料往肩膀後一泼,将甜得要命的QOO全部泼到鬼冢家的地板上。
鬼冢哈了一声抹抹嘴,坐到沙发上跟江睿阳挤一起。
「我太开心了,真的!太开心了!」鬼冢说一说竟然有哭腔。
「呐,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