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苜蓿吓了一跳,习惯性地往后退了退:“吵醒主子了?”
季曼贼兮兮地摇头,看苜蓿关紧了门,便朝她勾勾手指头:“过来。”
苜蓿慢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主子?”
“你饿不饿?”季曼问。
苜蓿讶异地看她一眼,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不…不饿。”
嘴里是这样说,可是她在思过阁,每天饭都吃不饱,今天还没有晚饭吃,怎么能不饿?肚子咕噜一声就戳破了谎言。
季曼叹息一声,这小丫头跟着聂桑榆也是挺可怜的,跟沾了水的小鸡崽子似的。
伸手将床上藏着的东西掏出来,季曼朝苜蓿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拉着她坐到屋子中间的木桌边去。
两张大荷叶包着的东西,一打开就香气四溢。苜蓿瞪直了眼:“烧…烧鸡?”
厨房里失踪的鸡,原来是主子偷的!
“这不是烧鸡,是荷叶鸡。”季曼得意洋洋地道:“我先拿开水将鸡煮了,抹了盐,再填上香料米饭在鸡肚子里,包着荷叶和泥巴往火里一丢就成了!”
苜蓿目瞪口呆,她是聂桑榆的陪嫁丫鬟,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家主子还会这一手?
“主子,偷东西…是要被罚的。”努力吞了吞口水,苜蓿小声地道。
季曼拿过柜子里她吃饭常用的碗筷,将鸡肚子上的线挑开,翻了个白眼道:“谁会知道东西是我偷的?再说了,我好歹也还是陌玉侯的侍妾,就算知道是我偷了一只鸡来吃,传出去损的可是他的名声,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摆明了怪罪我。”
混了鸡油和香料的米饭香喷喷的,苜蓿连看了季曼好几眼,觉得自家主子好像突然聪明伶俐了不少。
不过眼下她也很饿,犹豫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主子能不能…剩点骨头给奴婢?奴婢不吃肉的,骨头就行了…”
给这丫头一句话说得心酸,季曼将饭倒在碗里一半,又将鸡撕了一半,剩下的半只鸡和米饭都推到了苜蓿面前:“你是人,又不是狗,啃骨头干什么?我一个人又不可能吃完整只鸡,一人一半,赶紧吃了,别让人现了。”
苜蓿睁大了眼,高兴又小心地看着她:“我都能吃完吗?”
季曼板着脸道:“不想吃下次我就只拿半只回来,让你继续饿着!”
第6章 聂桑榆的心愿
苜蓿给吓得一抖,连忙抱着荷叶坐到外间的床榻边去,一点一点地吃着鸡肉和饭,边吃还边回头打量她。
季曼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点吃相都没有,脸上沾着饭粒,手里拿着鸡腿,活脱脱一个土匪。感觉到苜蓿的目光,便抬头凶神恶煞地看了她一眼:“老实吃东西!”
苜蓿抖了抖,连忙回头不敢再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主子比以前温柔了不少,但是凶起来,又还是跟以前一个模样。
吃完鸡和饭,季曼才觉得人生满足了一点,将残局交给苜蓿收拾,自己躺回去睡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季曼毫不意外地梦见了聂桑榆。
这可怜又可恨的女人惨白着脸飘在她的梦里,幽幽地道:“你是来替我完成心愿的,完成心愿,送我轮回,你就可以回去了。”
季曼恨不得一脚给她踹过去,笨死了的女二,自己作死了自己,还要她来更改结局?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聂桑榆呆呆地看着她,道:“不帮我,你没办法回去。”
季曼:“……”
意思就是,她就是被抓来免费打工的,达不到目的,她就不能回她美好的现代,而要一直留在这里?
深呼吸,再深呼吸,季曼觉得人不能和鬼计较,只能压好了脾气问她:“你的心愿是什么啊?”
聂桑榆不一言,一个转身,影子竟然渐渐淡了。
走了?
季曼瞠目结舌,不带这样玩的吧?没有告诉她什么心愿,要她怎么去完成啊?
第二天醒来,季曼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桌边。苜蓿从外头端了一碗稀饭和一碟咸菜进来,关上门,低声道:“主子,侯爷下令您要继续在思过阁中思过一月,所以不用去给新夫人请安了。”
季曼点点头,不请安还省事些,她现在还没想明白是谁在婚礼上要害她呢。再什么也不知道地过去,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这是早饭?”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白粥,小小的一碗,还不够塞牙缝的。幸好她昨天去偷鸡了。
苜蓿惭愧地低下头:“她们说奴婢今日去得晚了,只剩这么点儿…主子您将就用些。”
季曼倒是不饿,摆手道:“你吃吧,我昨天吃太饱了。呆在屋子里又不做什么,暂时不会饿。”
苜蓿回头看了看墙角放着的一堆东西,小声地道:“主子您还有刺绣没有完成呢,那东西费神,您还是先吃点。奴婢中午早点去厨房等着,再给您多拿些回来。”
刺绣?季曼茫然:“什么刺绣?”
“侯爷吩咐的,您在思过期间,要绣两百张手帕出来给府里的人用。”苜蓿小声道:“侯爷说府里不养闲人。”
季曼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个聂桑榆没别的本事,就是刺绣一绝,绣的东西栩栩如生,还得过皇上夸奖。敢情陌玉侯这是废物利用,压榨劳动力呢?
“我现在绣了多少张了?”
“回主子,一张还未绣。”苜蓿老实回答:“您上次不是说,府里没人配用您绣的帕子,所以一直搁置着…”
季曼嘴角抽了抽:“那不绣会怎样?”
苜蓿奇怪地看她一眼:“柳嬷嬷上次说过了,不绣帕子,每天就只能吃早饭和午饭,晚饭是没有份的。”
前头一个月,聂桑榆就是打死不绣帕子,吃的东西太差,她也不吃,整天哭哭啼啼的,把自己饿成了现在这个皮包骨头。
季曼翻了个白眼,能赚一顿晚饭的事情,干嘛不做?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她不会刺绣啊。
苜蓿见她一直盯着角落里放着的绷子和绣架,便过去将东西都拿了过来。旁边的麻布袋子里还有两百张白白净净的帕子,未着花纹。彩色的线一大堆,针棚上也密密麻麻扎着针。
季曼试着拿起绣花针,苜蓿帮她将帕子放在了绷子里,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主子要绣么?”
“嗯…”季曼还在思考该怎么绣,自己的手却突然一抖,接着就熟练地往帕子上落下第一针,接着起了个鸳鸯的头子,针脚压得极好。
手还是自己的手,费的也还是自己的力气,也可以自己让它停下来。但是季曼现,这手竟然天生会刺绣。
或者说,聂桑榆还在她的身体里,这身体还有对刺绣的本能反应。
倔强得宁愿饿死也不愿刺绣的聂桑榆,现在竟然肯帮她刺绣了?季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正好,好好绣帕子,就不怕挨饿了!
第7章 活下来才是头等大事
古代刺绣真是一门极高的艺术,小小的一个鸳鸯图案,竟然要来来回回绣上五层。虽然技术是聂桑榆的,可是季曼也觉得很累,绣了两张手帕就已经头晕眼花,抬头一看外面,已经是日近中午。
肚子果然咕咕叫了,苜蓿却还没回来。季曼放下绷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厨房的饭菜香都已经飘过来了。
早饭还是让给苜蓿吃了,比起聂桑榆这个鸡崽子,苜蓿更是瘦得可怜,完全不像大户人家里带出来的丫鬟。不知道是以前就这么瘦,还是这一两个月给饿的。
“主子…”苜蓿终于回来了,一跨进院门就看见季曼站在门口,倒不像前几天那么怕她了,只是规规矩矩地捧着食盒过来:“奴婢把午饭拿回来了。”
季曼笑了笑,坐回桌边去,苜蓿就一边将饭菜拿出来一边道:“奴婢好像还是去晚了,在厨房门口等了许久,赵大娘也没有让奴婢进去。等让进去的时候,就只剩这些了。”
一碗白饭,一叠青菜,一叠四季豆,连肉丝儿都没瞧见。季曼微微挑眉:“侯府穷成这个样子了?”
苜蓿倒不是很沮丧,转身去把门关了,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包东西来。
“奴婢知道主子没有肉不肯吃饭,昨天的鸡奴婢扯了一半剩下,一点没碰的,干净的,想着今天主子还能吃点肉。”
小丫头眼睛亮亮的,捧着荷叶鸡小心地打开,却怎么现,荷叶烂了一个大洞。
一只老鼠从包着的荷叶鸡里蹿了出来,吱吱两声顺着苜蓿的手和背跳下了地,往床榻下的柜子里钻去了。
“啊”苜蓿吓得尖叫,小脸惨白,丢了荷叶鸡就跳到了一边去,脸上一片惊恐,身子不停地抖起来。
被老鼠偷吃了的荷叶鸡只剩下半个骨头架子,季曼瞧着,叹息一声。这聂桑榆也太惨了。
“怎么会有老鼠……”苜蓿后怕地贴着墙壁,看着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