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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便会牵连九族。冒氏家族是如皋的名门望族,历代都有人在朝庭任职,熟悉清朝的一般办案刑律。告密与署名指控不同,告密者不便当面对质。如果有不实之处而冒昧行事,引起纠纷,地方官是要受到惩处的。
殷应寅知道要保住头上那顶青花翎是不能冒昧行事的。
他想出一计,先把冒辟疆骗到县衙来,假意和他摆谈,然后察颜观色,如有破绽,便跟踪追问。只要发觉有可疑之处,便不客气立案查处。这时就可以放下老脸,破获这起逆案了。
去冒府的差役回来时,殷应寅正在后院的树荫下喝茶,差役向他禀道:“三天前,冒辟疆就已经出外拜会友人去了。”殷应寅没有预料到冒辟疆已离开如皋。他面无表情地“噢”了一声,然后看见差役喜气洋洋地离去。他估计这几个差役肯定收取了冒府的红包,他听说冒府是如皋最富有的乡绅,而且相当大方,他想,要抓来定罪,肯定要冒一定的风险。冒家的财富足以买取几百条人命,再说,冒辟疆是否通逆并无把握。殷应寅有些举棋不定。
晚上,殷应寅差人又去把那个姓黄的告密者叫来,细细询问。那个告密者悦:“清兵打到如皋时,陈君悦率义军据城抗守,曾派人住在冒府中,禁止任何人前去打扰,这件事确实不假,但关于冒辟疆和陈君悦是何关系,却不知道。”殷应寅怕那人撒谎,就叫他具名画押,并问他到时候能不能指控冒辟疆,不然的话就要被反坐的。
殷应寅不打算只要问不出破绽也就不多追究,他要在如皋站稳脚,就得靠冒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来支持。但他一听有关反贼陈君悦曾在清兵攻打如皋时,保护过冒家,他便怕清庭知道后要追究他的责任。但冒辟疆已经出远门了,眼下只好去找冒府的老爷冒嵩公了。
董小宛把知县派来的差役打发走后,便急忙赶到集贤里,叩见了公公冒嵩公。向他禀明此事,冒嵩公听后,便点头道:“小宛,你办得很好,应该让辟疆先出去避避风头。”
董小宛对公公说道:“是否叫人去衙门里听听消息。”
冒嵩公又点点头,说:“好。”然后就把管家冒全叫来,冒全是个很能干的管家,在冒府已多年,深得冒府上下赏识。冒嵩公叫冒全去衙门里找那个师爷摸摸底。
冒全去不多时,就回来了。他对老爷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冒嵩公沉吟了片刻,转过头对董小宛问道:“这个陈君悦和我素不相识,你知道襄儿和他是否有关联?”
董小宛觉得事情已发生了,不能再对老爷有所隐瞒,便如实地讲了一切给公公。冒嵩公听后,觉得问题严重,便说道:“小宛,你就住到府中来,早晚有个商量的人。”他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依你看,如若殷应寅真的要问此事,该怎样回答才是?”
“依媳妇之见,不如大人你承认下来,便可无甚大碍了。”
冒嵩公觉得此语意外:“叫我承认?此话从何说起?”
董小宛说道:“如若殷应寅问起陈君悦之事,公公可以这么说,当初公公在任上时,陈君悦曾在你手下当过武弁,算是你以前部下。他到如皋来住进冒家,不足为怪。关键是,那时我们冒氏全家早已逃离在外,当然就不存在勾通的嫌疑了。
这件事毫无佐证,大人尽可放心。”董小宛停顿了一下又说:“依媳妇之见,只需在暗中将殷知县贿赂一下,此事不难解决。”
正如董小宛所估计的那样,殷应寅不久又来冒府。这天午后,殷应寅坐着软轿来到了冒府。冒嵩公令冒府上下热情接待,先上一桌上好的酒席。席间,冒嵩公按董小宛的话对其一说,殷应寅果然无话可说,便落得卖个人情,对冒老爷说道:“前辈请恕敝县冒昧,此事有人告密,所以不得不亲自前来向老大人问个明白。既系老前辈过去部下的武弁,就赐写个说明吧,也好让敝县交差。”
冒嵩公等殷知县酒足饭饱离去后,便一刻不停地来到书房,对董小宛赞扬了几句,然后商谈写个揭帖,使殷应寅好拿去交差。
“照此看来,已经没事了。”董小宛笑道:“不过这个揭帖只是个形式,依媳妇看,银子才是重要的。”
冒嵩公就叫董小宛去办理这些事,然后他就踱出书房,朝假山那边走去。董小宛叫来冒全,叫他用大红封装了千两白银的银票,拿着揭帖去当面谢殷知县。
殷应寅像是知道冒家会马上来人似的,他正坐在后花园的石上用牙签剔着牙,旁边石桌上放着一只精致的褐色茶壶。
他看见冒全急匆匆地走进来,赶忙把嘴里剔出来的脏物吐在草丛中,站起来要把冒全请进书房。冒全把东西放在石桌上说:“请大人收下这份簿礼。”
殷应寅一看这红红的封套,那对鼠眼乐得像朵破黄花:“起来吧!我说啊,冒老爷不用这么客气嘛。”
冒全又叩头站起,垂手站立一旁。殷应寅将那大红封套打开,见是千两的银票,便大喜,把那揭帖扔在一边,对冒全说:“管家,你回去禀告你家老爷,此事本县就此终结,让他放心。”冒全谢后连忙赶回冒府通知老爷和夫人。董小宛一看此事了结,便派人向冒辟疆说知此事经过,好叫他放心。
冒辟疆和王熊在郑超宗那儿住了几天,感到有些坐卧不安了。三天后,冒辟疆带着满腹忧郁离开了扬州。和王熊一道抵达盐官后,直接去了陈则梁府上。陈则梁满心欢喜地接待了冒辟疆和王熊,并劝说他们一定要留在盐官过完年再走。
这时,董小宛派的人到了扬州郑超宗那儿,听说公子已往盐官去了。又急忙赶到盐官,在陈则梁的府上见到了公子。
冒辟疆得信以后,心中满怀高兴,便觉精神好多了。陈则梁得知冒辟疆的官司已经了结,也甚是高兴。便为冒辟疆专门摆了一桌酒席。
席间,陈则梁几人劝冒辟疆多饮了几杯。冒辟疆本来不胜酒力,只是因官司了结,心情舒畅,又是挚友相对,也就不客气地多饮了几杯。他们边饮酒边谈眼下的形势。作亡国奴的心情,顿时弥漫整个酒席。陈则梁不愿打破兴致,就劝大家不谈国事,多喝酒。在酒席还未终了时,冒辟疆早已醉倒在椅子上。陈则梁把胃辟疆搀扶进书房去休息,亲自照应他睡下,才离开又去和友人们对饮。
在酣睡中慢慢进入了温柔之乡。他又回到了水绘园,和小宛并肩携手漫步,来到了梅园,在香林丛中,絮絮不休地讲着情语。董小宛身披红缎紫貂披风,高高的云鬓如彩虹。她站在雪中,细风从她身旁吹过,看起来,妩媚动人。
两人相偎相依地说笑着,冒辟疆心中升起一股柔情蜜意,突然一阵北风吹来,树上的寒梅如雪花飘零,纷纷飘落地上。
冒辟疆醒了过来,不禁哑然失笑。他突然感到头疼得厉害,他想可能是宿醉后引起的头疼,便又倒下去,想着那甜蜜的梦境,慢慢地又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顺治六年,自清兵入关,中原大地已多归属清人政权,只有福建、广东、广西一带以及边远的四川和云贵高原还有明室的遗臣和各路义兵。
李自成死后,他的部将李过、高一功和郝摇旗率领义军余部与明朝抗清将领何腾蛟、堵胤锡的军队联合,聚集到湖广抵抗清兵。同时,张献忠的余部李定国、刘文秀、孙可望等人也在四川、云贵一带与南明桂王政府合作,继续抗清。
这一年,豫亲王多铎率清军渡过长江,开始攻打南京的福王政府。多铎的清军所向披靡,明朝的军队像散兵游勇一样望风而逃,而这时福王政府内部正在进行激烈的党争和内战,最后由阮火铖、马士英把持朝政。其余如东林党和复社的精英分子,都遭到排挤和打击。
这些国事变故,冒辟疆也只听到传闻,他在陈则梁家时,陈则梁也对他提起过此事,并说,侯朝宗、方密之等复社精英为了一世芳名,不愿巴结阮大铖、马士英阉党之流,离开了南京。
第二天冒辟疆赶往扬州,径直到郑超宗处,正好碰上吴次尾、龚芝麓和杜于皇在郑府聚会。郑超宗一看这么多友人前来,不觉喜上眉梢,便叫家人设宴款待。
冒辟疆也曾零零星星听到有关史可法史阁部殉难的情形。在酒席间,吴次尾对他讲了史大人英勇壮烈的事迹。他想起父亲听说史可法壮烈后,不禁悲叹说:“一木难撑天下啊,大势已去矣。”冒辟疆在朦胧醉意中听着吴次尾用伤感的语调讲述史可法的忠烈。
“多铎率清朝铁甲军攻打扬州,由于南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