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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臭未干的卵蛋儿来!”身后众人哄地大笑。
范忠庭忙拦了那后生道:“他是我铺客人,不关他事。兄弟,你们快些走了,莫要连累了你等。”那后生道:“世不公,自有循理之处;事不明,自有诉辨之道。你是哪家衙门里的?”关正全嘿嘿道:“老子是忻州府府台大人衙门里的,怎地,不服气?”
早有人道:“知府大人是他姨夫,听得知府大人与他两个姨都有一手,也不知弄得哪个姨竟生出这个鸟来!”众人大笑。关正全大怒道:“谁有胆子说的出来让爷瞧瞧!”那后生笑道:“早闻这五台山高林密,便是鸟,也不是好鸟!”关正全脸涨成猪肝,猛地抽出腰间刀剑,狞笑道:“骂得爷好听,你当是活腻味了!兄弟们,给我让,剁了他关爷给你们兜着!”那后生身后立时围过几个人来,眼睛一定不定盯了关正全,老索指了关正全道:“大胆之徒,光天化日之下岂容得撒野!”关正全道:“倒有些口气,留下万儿来,老子倒让你这几个外地人死得明白,不定老子发了善心,给你等弄副棺材送了回籍去,也算关爷我做些善事!”众人正待向前,那年轻后生拦了,道:“我便是当今康熙皇帝!”
此言一出,满街皆惊!范忠庭与范梅枝愣愣看了那后生,一时倒糊涂了。
关正全挺了刀冲众人大笑:“皇上出来了,倒真有些来头!兄弟们,竟有人敢自称当今皇上,反了你!你若是皇上,我关爷却是皇上他爹!”
那后生大怒道:“老索,你手中的刀是绣花的么,还不给我拿了!”
老索见主子亮了身份,便一招手道:“主子的话没听清楚么!”身后几个后生早一阵风过去,竟是赤手空拳,几个扫趟腿窝心拳上去,便听得满街“哎呀,我的娘!”“痛死爷了!”叫呼撒欢一阵,四五个人竟将十余兵丁擒得服服帖帖。
老索一挥手,几个年轻后生当街将外衣脱下,里面竟一色黄马褂。满街人大惊,顿时忽啦啦跪倒一片,道:“康熙皇帝万岁,万万岁!”独范梅枝愣在当地,不知所措。康熙笑道:“姑娘,你不相信么?”范忠庭忙拉了一把范梅枝道:“妹子,还不跪下!”
范梅枝方忙跪了。范忠庭顿首道:“我等草民实有眼不识泰山,万望皇上治罪!”康熙大声道:“不知者何为罪?万没料得这佛门境地竟有如此草菅人命、暴政虐道,地方官吏原应为民休栖生养提供便利,却不想竟是如此暗无天日!”
那关正全与一众兵士已是吓得傻了,纷纷跪立当地不住磕头:“皇上,小人口没遮拦,实是多喝了几杯马尿,求皇上开恩,饶了我等狗命!”
康熙道:“杀了你等如同捏死几只蚂蚁!”老索忙府了身道:“皇上,这里是五台山!”康熙闻言一怔道:“杀了你等,倒怕污了这污家境地的名声,各人掌嘴一百,回去告你家知府,让他徒步来此领罪!”关正全一听性命竟是无虞,已是大喜过望,忙带头扇起巴掌来。
康熙当下朗声道:“诸位乡亲起来罢!”一街人等纷纷山呼万岁,方起了身,空留了关正全等十数人正自噼哩叭啦扇巴掌。
康熙返回“天利元”铺子,一干侍卫迅即将铺门团团围定。康熙道:“我们还未吃得饭来,却将掌柜的拒了门外,这饭还吃不吃了!”老索指了范忠庭道:“范掌柜,进来罢。”范忠庭方低了头,进了铺子,忙吩附厨下将饭菜重新过火。一个侍卫手按腰刀便要跟了厨下,康熙道:“还怕这佛门之地,有人胆敢谋害我不成?”老索笑道:“主子,这是我等职份所在。”康熙便也没再作声,又指了尚站了外间的范梅枝道:“姑娘,你且进来。”范梅枝大气不敢出,进了铺子。康熙指了凳子道:“坐下吧。”范梅枝抬头看了康熙一眼,见他眉目含了笑意,方乍了胆子坐了。康熙笑道:“你看这是什么?”范梅枝见他手中扬了自己那块手绢儿,脸一红,便伸手来抢道:“皇上,你倒还了我罢。”康熙顺势拉了她手,一把攥了,将手绢放在鼻下闻了闻道:“姑娘倒小气,送了我不好么?”说着就势儿将她拥进怀里。
范梅枝大骇道:“皇上!”老索见状,捂了嘴一笑,眼色一使,几个侍卫便不言声出了门,反手将门轻轻掩了。
康熙将梅枝紧紧抱了,手在她身上便摸索起来,道:“梅枝,我要你跟我走!”梅枝羞道:“皇上!”
黛螺顶下一座破败寺院中,刘迁嘴里嚼了一根青草节,不住转动。钱正通道:“老刘,还犹豫些什么!这原是天大的机缘,原不想这小康竟微服私访了前来,却在台怀镇里亮了身份,人少好办事。此时不下手,便没得机会了。”刘迁思谋了一阵,看了一眼身边众人,见众人纷纷点头,便将口中的草节往地上一摔,道:“好,先在塔院寺白塔下干!”
康熙皇帝带了一干人众,在台怀镇里四处转悠。范忠庭与范梅枝照旨跟了,从黛螺顶下来,康熙指了对面白塔耸立的塔院寺道:“走,进塔院寺转转,待看了白塔,再吃饭,梅枝,你说如何?”范梅枝笑道:“你是皇帝,我们都不得听你的。你说去哪我们自跟了去。”范忠庭皱眉道:“妹子,不可如此说话!”抬头见康熙笑容满面,却并不在意,方略略歇心。
康熙道:“范东家,你是本地人,你倒说说这塔院寺的来历,一阵进去游玩,倒有转头了。”范忠庭忙道:“这塔院寺为五台山五大禅处之一,原是大显通寺的塔院,前明因重修舍利塔后便独成一寺,因院内有大白塔,故名塔院寺。这寺中有释迦牟尼舍利塔、佛足迹图碑和五台山教主文殊菩萨的发塔,被佛教信徒视为圣地。”康熙道:“老索,你看看那白塔,倒比京城那塔还高些吧?”老索笑道:“是比京城里的塔高些。”康熙道:“此等绝世圣地,自倡了佛家悟思悟静、与世无争之道,置此地,便有身心沐浴、洗礼之感,再大的烦恼、忧愁便也消得无踪。不想这独世之静仍有徇私枉法之辈,可知芸芸天下,人间不平何其多也。”老索岔了话笑道:“皇上,可这三晋之地,人自为商,士民富足,安居乐业的情势却是天下之楷模。”康熙皇帝道:“是啊,若各省都有了这三晋之势,安不得享太平光景。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事做,秩序安定,人心稳泰,想来自是佛家的恩典教化所致。山西历来尊佛重佛,一路看来,晋北之地竟是村村有寺,寺寺有佛可供,可知这三晋民众受佛影响却是巨大,这是个好态势。”回头向范忠庭道:“范东家,你看可是这个理?”范忠庭道:“我三晋虽说商气浓厚,却实是为民利所想、为民便所谋,佛家习性自是示人以安宁处事的道理,不过,佛性虽可授人以静,却实是无形之教。今我三晋富足,却是靠了皇上施行仁政、道德天下所致,这实是我天下百姓的造化福音。有一首名谚唱得好:天上有个大青天,朝廷有位康熙爷,盛世日头享太平,亲民颂道传万年。”康熙心里一喜道:“这名谚倒好,老索,记了去。这是百姓对我等当朝为官者的夸奖,实有警戒之意。盛世日头,古往今来,哪朝哪代的百姓民众莫不图这难得盛景么?却不想仍有那不仁者为官,这实是我等罪过。吏治是篇大文章,这是历代君主莫不想刷新重塑、却又实实败纪毁纲的难题,我等高居庙堂之上,自应为民着想,创一番太平盛世来,别让老百姓指了脊梁骨骂娘,这朝就当好了,这官就做好了。比这三晋商家,自前朝便有通物流、富民众、丰市集的名望,当政者便不能居于高位,要主动深入民间,了解民众疾苦,关心民众生活,方是大理所在。当日,朝廷西征,若不是三晋商家全力支应军需,那仗岂是好打的。要知,仗打得是钱打的是粮!”范忠庭道:“实是朝廷调度有方,才有西北用兵之胜。”康熙摇摇头道:“你等为商者尚有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所想、忧朝廷之忧的心思,朕若不为你等开创一片真正的太平大世来,别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就是连你三晋商家也是无颜以对!”
这话说大了,慌得范忠庭忙跪下道:“皇上!”已是泪眼模糊,哽咽失声。“范东家,一句话,你当记了:你商家经营态势好坏,实是印照朝廷政令是否通畅、民众是否满意、太平盛世虚实的一面镜子。商道通络,物流天下,方显世道安泰;若商道中断,物流溃乏,实是施政者失德之致。朕今日给你商家一个愿来,大胆经营,将生意做大做强,却如你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