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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早给我滚出我彭家大院去!当日,我是做过对不住范家的事,不过那都是生意竞争上的择选。范彭两家已是形同水火,这大同府人尽皆知,你今日倒让我上门自取其辱么!好笑话,我彭世农便赌了这条命去,自不会去做那等恬不知耻的行当!”范理阳正色道:“彭老东家,你这是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彭世农道:“谁是小人?谁是君子!”范理阳道:“我少东家立足大同府,生意上的事哪一件瞒了彭东家之眼了?哪一条铺柜规条革新不是迎了百姓心势,合了与民便利?既没欺行霸市,更没挤兑商铺!”彭世农冷笑道:“哪一条不是哗众取宠之举!”范理阳笑道:“可集市认可,百姓满意。若我商家铺柜走得每一步、订得每一条都合了这天下芸芸众生之愿,这倒是我商家天大的福份。彭东家岂不知,百姓本是我商铺的衣食父母这个理么!”
见彭世农默然不语,便又道:“彭东家,古亦有话,怨家宜解不宜结。况少东家并非仗势欺凌之人,他的古道势肠、忠义肝胆彭东家且不清楚。那自是因彭东家未与我少东家有过实诚交道而已,为商为事为人原是一个通性,彭东家想必知晓。”彭世农突地咯咯一笑道:“有道是这商道苍茫,世事难料,人心莫测,天是昨日之天,可人已非昨日之人。若无前番争斗,我彭世农不自会迈出这一步,何劳你来。我自了解你一番心思,却是好意,我彭世农在此心领了。”彭玉媚急道:“爹!”彭世农摆摆手止了她,道:“范理阳,我彭世农这辈子,经商历事无数,大风大浪亦见得多了,有道是不畏死,奈何以命拒之?我彭世农从不欠人,没想到却欠了你范理阳一笔债。”范理阳疑惑地看着他。彭世农道:“还记得当年我重金题匾一事么?我尚欠你三百两银子。我彭世农至此尚未实心真正宾服过一个人,但你的字却让我数年来一直耿耿于怀、无法忘却。世道沧桑,苍狗白驹,彭世农,你的末日到了么!”
范理阳心一凛,见彭世农的眼光木然地盯了窗外院落,脸上肉皮纹丝不动,那唇角分明剧烈地不住颤抖。突地,一股莫大的辛酸凄苦的意味涌上心头。
彭世农道:“范理阳,不管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老夫今有一事相求。说不说在我,做不做在你!”范理阳道:“彭东家,只要我范理阳能做的到的当会义不容辞!”彭世农扭头看了看彭玉媚笑笑道:“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许是有些骄惯,她娘死得早,打小跟我奔波塞外,没享得多少福,却临老给她积些灾祸来。玉儿,过来。”彭玉媚强忍着泪水,走到彭世农身边,缓缓俯在彭世农腿上,仰望道:“爹,事到如今,你倒想把女儿一把推开么?爹,真若坐了牢,玉儿自会茶饭侍候你。你莫小瞧了你家女儿,福贵享得,你道我经不得那苦难么?大不了将这院落抵了官家,我与爹一道北上内蒙讨饭去,爹老了走不动,有我玉媚一口吃的便少不了爹一口,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好么?你道忘了,那年爹带女儿上那大草原,象雪一样的白云,蓝天象水洗了一样,多美的地方啊。我还跟爹撒骄说给我在这里盖一处房子,你就是不肯。爹,女儿陪你去那大草原上,给你养老送终,好么!”彭世农泪水早扑簇簇落了满脸,道:“好女儿,好女儿!爹会给你在草原上建一座房子,建一座房子!”彭玉媚笑着抬手抹了抹彭世农脸上的泪水,道:“爹,你哭什么?多少年来你只顾没了命地挣银子,挣那么多银子又有什么用?这下,我就要爹一个人整天陪着我,我们父女俩在大草原上养一大群羊,你放我挤奶,过那没有银子、没有忧愁神仙一样的日子,不好么!”彭世农泪水汹涌而出,道:“傻孩子,你能陪爹一世?”彭玉媚一头扎入彭世农怀里,哭道:“爹,我陪你一生!”彭世农俯身摸着彭玉媚的头,抹了把泪,道:“范理阳,如苦我真有不测,我把玉媚托付给你,我不求别的,只要能让她好端端的活下来,给她口饭,别让她饿着了,可好?这彭家大院,你看上什么东西,随你选!”
范理阳扑地跪倒在地,任泪水一味畅流:“彭东家!”便深深磕下头去!彭玉媚蓦地撕心裂肺一声:“爹!”彭世农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轻轻挥挥手道:“你先走吧,我累了,想歇歇。”
范理阳泣道:“彭东家,事情尚有转机,万不可寻了这心思!”彭世农静静地躺在椅中一动不动,范理阳站起身,看了一眼彭玉媚,转身大步走出房门。
“爹。”彭玉媚轻轻喊了声。彭世农缓缓抬起头,道:“傻女儿,爹死都不怕,还顾惜这张老脸么?便是耻辱,我必走一趟!不过,你要答应爹,明日我就去见范忠庭,倘若事不成,爹手上还有二万两银票,你带了须尽快找那范理阳逃出大同府!切记,切记!”彭玉媚哭道:“爹,我不走!女儿陪你一起坐牢去!”彭世农道:“女儿,你让人家把我父女俩一锅烩了么!”
彭玉媚一头扑在彭世农身上,痛哭失声。
临近掌灯时分,范理阳回到“天香居”。一进东房,突觉气氛不寻常,见范忠庭依了炕桌一声不吭,只低头剥瓜子仁,却不吃,全丢了火盆里。贺云鹏坐在地上的凳子上,一手紧紧攥了拳头,显是有些事说得不对头,犟起了劲。这是常事,范理阳也不在意,便笑道:“还不吃饭,我倒饿了。”范忠庭笑道:“你倒去了哪里,这些时候,倒让我们好等。”范理阳道:“我去各铺号转了转。”
贺云鹏突地重重一拳砸在桌,道:“少东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乘这天载难逢之缘称雄大同商界,后悔晚矣!”范理阳道:“你俩个倒在说些什么?”范忠庭道:“贺掌柜有意将代州府各铺号存粮尽数北上大同,单等官府征购。彭世农经此一劫,已是原气大伤,乘势而入将大军供需尽数挣了过来,利润定是巨大!”范理阳看了一眼贺云鹏,见他眼巴巴地望了自己,便笑道:“贺掌柜说的没错,当眼下确是个称雄大同、扩展铺柜的绝好时机。少东家,你却是什么想头,说来听听。”范忠庭反问道:“你道说说你心里头想的,后晌你不辞而别,想是心里有事,却是追你不及,你却说说看。”范理阳想了想道:“少东家,贺掌柜,想当日我们北上大同,以一家‘天香居’方立了这数处生意,称雄大同、建不朽基业莫不是我辈商道中人的擎天之想。不过,我觉着称雄脱不得两条路。”范忠庭道:“哪两条?”范理阳道:“以势称雄,财大自显了势,当眼下将粮食尽投大同,别说供了军需,就是投了市面,亦是有巨大的利润可赚。少东家虽投了三千余石入市,并以低于市价七八百文的钱压抑粮价,而没有全数投入,足见少东家眼睛仍盯着军需这一条路。”范忠庭点点头道:“确是这个想头儿。现下即便全数投入大同市面,倒不怕售不出,却是乱了阵营。与市面同价,全城百姓哪里消受得动,便挣那投机银子,再多心里也不清爽;若价钱低了,却要挤垮一部分商家,我们的粮道来于外地,价钱自然低些,而现下大同府粮食,莫不是高价从直隶一带现运回来的,收价就达二两银钱,一旦低价抛售,我们自赚了银子,可受害的是一些商家。你先接着说。”范理阳点点头道:“是这个理。第二个就是以德称雄。以德服众、以诚取信,既赚了银钱,又赢得百姓士绅的尊重,这显然对于在大同商界扩张地盘、做大生意有百利而无一害。”贺云鹏道:“你道说说,我们现下走什么步数为妥?”范理阳见范忠庭投来赞许鼓励的目光来,当下站起身来,道:“少东家,经商,商德为要。现下这时机,既能赚取大把银子,又能赚得大同各界人士信诚的路途为何不走?”范忠庭与贺云鹏对望一眼,道:“唔!”范理阳道:“彭世农经此一劫,已是不足为虑,供应朝廷大军显见得我范家成了大户。只可惜,彭世农一世拼斗到如今非但难以保全,便是身家性命也在待定之列。如若此时有人将粮食转至他的名下,银钱便是高于市面,不但解了他的围,救了他的命,从中亦赚得大笔银子,而在这大同上下生生夺得一个商界‘救世主’的角色了,极利于下步铺柜扩张”贺云鹏突地笑道:“理阳兄弟想必是给那彭世农当说客来了,我当一天不见人影,想是又去会了彭家小姐了,必是动了恻隐之心,是也不是?我却不赞同你这法儿。落水之狗须乘势击打,一旦上岸,必会反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