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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东家,来了!”腾先宁紧紧盯了范忠庭,咬牙道,“看来,真的是飙上了。”范忠庭长长吁了口气,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色,道:“多少?”腾先宁道:“看来阵势不小。少东家,接不接?”范忠庭笑道:“你是大掌柜,这事儿原是你说了算的,主意自是你拿。”腾先宁道:“好,少东家,有你这话,我可要大包大揽了。”说着,掉头一步淌进雪地里,头也不回地去了。
“少东家,果真来了么?”范理阳听了两人说话,撂了铁锹过来问道。见范忠庭不言语点头。便又道:“竟是连个腊八也不过了,看来这目的很明确,不整垮了这‘天亨堂’绝无罢休之意。”范忠庭笑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古已有云。我天延村‘天亨堂’真那么容易摘牌子么,哼。走,我们瞧瞧去!”
“理阳兄弟,却是什么事?”宫兰杏见两人要走,便道,“你们且不去吃饭么?”范理阳道:“不料理了这事儿,这腊八粥却是吃不消停。”说罢,追了范忠庭去。
宫兰杏愣愣地站了当地,望望那灰蒙蒙仍下个不住的雪,口中喃喃道:“老天,没得坎儿恁多么!”
“天亨堂”门外,早聚了一伙看热闹的闲人围着一队车马。却见当头一架骡车,那车顶围了一圈油纸,却用青漆罩了一遍,铜色围栏,前置棉布帘儿,将整个车骄围得严实之极。那赶车的伙计一声不吭,依了骡子站定,见门口有人出来,便不知向那车内说得句什么。只见那棉布帘一掀,钻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来。
范忠庭等人一看,却是不识。正自诧异,那汉子已跳下辕来,当街站定,人群自让出一条胡同来。
“范东家,腊八粥可吃得香么?”那汉子当胸一揖道。范忠庭道:“不知这位先生”那汉子笑道:“范东家却不要问我,我也是受人之托顺道儿捎个便利的,实是推托不得,要不这大冷的天,大过节的,谁还愿意受得这苦。”说罢,刚从暖骄子出来的那汉子竟当街作势搓起手来。
见众人尚自迷瞪。那汉子恍然而悟,指着身后两架马车,道:“丘老先生你们自识得,这是他托我来贵铺当些物事。眼看这年关近了,丘老先生手头有些拮据,竟是连个宽松年也过不得,不得已换些现银花花。这腊八节下,眼瞅着别人家热热火火坐了热炕头团团吃那香粥,这老丘竟是无米下锅。想想也是不幸,这丘老先生原也是内蒙一带有些名望的人物。谁料竟落得此等田地。”说着,竟掀了衣袖儿擦起眼角来,端的是有些伤心。
瞅着这模样,范忠庭恨不得上去照脸上一个漏风巴掌扇将过去。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道:“客人都是我等商铺财神爷,财神上门,岂有不敬之理。实在感谢这丘老先生,倒是想着照顾我这小铺生意。这位后生却是‘天亨堂’大掌柜,我不管事儿,你且同他谈。”
腾先宁近前,一拱手道:“在下正是腾先宁,我们且请了铺里说话。外面看这雪下得倒是紧,却是冷。”说着指了两个伙计,“你们且牵了车马进院去。”
早有两个小伙计引了车马众人进了内院,街面上看热闹的人群方才陆续散去。
进得铺内,未及落座,那汉子便道:“没想到腾掌柜竟如此年轻,我晋北商家后继有人,今日看来,着实不虚。前两天,丘老先生便一再嘱托我,抽得时间一定得到天延村范家铺上看看,顺便取些经来。”腾先宁道:“这丘老先生未免有些言过了,在这大同府一带,我们这店铺不过是些小本经营罢了,聊以度日而已。”那汉子摇头道:“腾掌柜此言我却不赞同。想那晋中常家、候家莫不是小本生意起步,日积月累,自成规模,到得明末,竟成晋中首屈一指的大户。就如同这滚雪球般,哪里有个定点数。我却不是虚言,大同府现下谁不知天延村范家,不鸣则已,一鸣则有惊人之势。且看那‘天香居’,却不知范东家使些什么招,那客人竟是一天里络绎不绝,车马不息,竟连商家、官家一并招揽了去,那气势这大同城内有几个可比了去的?”腾先宁道:“不敢当,想是这大同客人喜我代州府一带口味,亦未可知。”那汉子瞅了他,笑道:“有什么招数,腾大掌柜不说,我自不会问,商家机密岂可轻意泄了?”
一个小伙计端了茶水进来,给两人斟了。腾先宁一抬手道:“先生,请先喝了热茶,暖暖身子,我们看看货去。”那汉子端了茶杯,摇手道:“不急,不急。这车马只要进了腾掌柜这院子,准保不出了,这生意自是你的。想来这丘老先生原是跟你天延村有些缘份,为何这大同府如此多典当铺,单单寻了你处?我自是信了这话,这财路是通人性的,是谁家的准是跑不了,自有天应候着呢。此次这宗生意做得成了,腾大掌柜岂不有一大笔利润可赚?”腾先宁道:“不知此次丘老先生都当得些什么物货?”那汉子道:“呆会腾掌柜一看便知,都不过是些绸缎、毛料等。腾大掌柜有所不知,这丘老先生原也开得些铺号,正是日益火爆时候,不料摊得兵祸,无奈只好卷了摊子,这也是天劫命数。现下连生计竟也成了问题,吃起老本来了。”
那汉子连喝了两大杯茶水,仰了脖,打个饱嗝,拍肚皮道:“腾掌柜这两杯茶水吃的实在,这肚子里身上热乎多了。走,我们看看货去?”说罢,也不理腾先宁,倒背了双手,迈开方步儿一头朝外走。
一出院门,见那车把式已撩了覆在货物上的雨棚,便笑骂道:“日你娘的,不慢些,这大雪的天也不看看时候,就揭了遮盖,小心弄得湿了,折了价儿!”脚步儿却是不急不缓。
那俩车把式笑道:“倒是急了点,不早早卸了货,我们得赶回去吃腊八粥去。”那汉子道:“腊八粥恁好吃么?仔细着点,装卸费又少不得你们一文钱。”
当下,众人就院中将货物一一清点。腾先宁暗暗称奇,眼见着这一卷卷簇新的绸缎、毛料,多是未及拆了线包的整卷。范理阳捡个空当,悄悄俯过来道:“这些值多少银子?”腾先宁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千两!”范理阳大惊道。
正要细问,却见那汉子已一脸笑容踱过来,道:“腾掌柜,就这些货物,吃得动吃不动?”言下,却是有些不屑。腾先宁笑道:“没有钢钻的本事自不敢揽这瓷器活,有多少我全包了,怎地,怕我‘天亨堂’付不起你银钱么?”那汉子道:“哪里哪里,腾掌柜这话原是说得远了,我不就是瞅着这牌子才到这里的么?换个地,我倒不放心了。”腾先宁道:“你想当多少银子?”那汉子伸了一个手指头:“不多吧?”腾先宁道:“多长时间?”“三个月期限。”腾先宁点点头道:“不过尚有丑话说在前头,这些货物价值不菲,三个月内若有些损毁,自是难料。我不过给你暂且收了,因此这利息自得高些。”那汉子笑道:“莫道人家说这典当行是高利贷的变种,竟是讨着法子生利。这原是不妥,不过,丘老先生交待得,只讨些现银花花,高个一文半文无所谓。若这东西是我的,就冲了腾掌柜这一句话,我立马赶了车马去,不当了!”腾先宁道:“利自直中取,不可曲中来。这原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先生这话却是有趣,你以为这货大同府典当铺都吃香么?”那汉子脸一红,道:“那是,那是,想是丘老先生借了贵铺新开业的吉利,讨些风势来。天延村范家生意资本雄厚,诚誉极佳,这是整个大同府都认可了的嘛。”腾先宁扑哧一笑道:“这却有些高了,谈不上家资厚薄,你且放了心去,这一千两银子却是出得起的。漫说区区一千两银子,纵是将丘老先生那些家底全捣腾了来,我‘天亨堂’照单全收。就是这话,你权告了丘老先生去,我‘天亨堂’腾先宁随时欢迎他来,生意做得大大的岂不是好!”
那汉子一时倒被怔住了,只好陪笑道:“那是,腾掌柜确是极有肚量的人物。我自告了那老丘去。”
腾先宁理也不理他,转身一扬手道:“起货、出票、封银子!”
安置完那汉子,腾先宁进了屋内三口两口将一大杯水喝了个干净,吐了口气,方道:“少东家,你也知道铺里余银已不足百两。当前,最要紧的是银子,方能支撑下这个局面。不是说三个月么?我就历练他三个月!”范忠庭道:“云鹏那边尚有四百两节余,我立马回天延村,给你筹措。”宫兰杏从炕上火盆中取出茶壶来,边斟边道:“堪堪儿快过年了,等不得过年么?”腾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