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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献丰大喊:“老关,你不要出手伤人,都是自家兄弟!”
那三良口里竟被踏出一口浓血来,回了头叫道:“姜哥,谁和他称兄道弟,他关世忠猪狗不如,平日就欺上瞒下,鱼肉百姓,你当弟兄们不知晓么!别看他整天姜哥姜哥叫得好听,却不把你放眼里,直直一个贼性子,天劈雷轰改不得了,竟禽兽不如,连自家兄弟妻女竟也霸占,关世忠,你是人做的么!呸!我却不怕你,有种当这么多兄弟的面,杀了我!”
关世忠涨得满脸通红,口中狂叫道:“好,好,好!骂得老子好听!有胆子且再骂一句!”三良骂道:“你道我不敢么,你道我不敢么!你关世忠禽兽不如!”关世忠啊地一声大叫,将刀高举,向那身下三良便劈!
众人大惊,眼看一场血腥便要生发,竟一齐闭了眼不敢再看。姜献丰一把抢过喽罗手中刀来,却要相救,已是不及!
“啊呀呀!”突地,一声厉喊,“关世忠,你拿命来!”
林二手握了把刀,扶开众人,从关世忠身后抢出,直向他刺来!
三良口中含了血,混浊不堪地道:“好兄弟,真好汉子,屠了他!”说着,猛地一跃而起,将关世忠一腿紧紧抱了,大叫:“屠了这个禽兽,屠了这个禽兽!”
关世忠听得喊叫,回身已是不及,顺手将刀往后一格,竟将林二的刀击得飞落一边。林二正在愣怔,不防关世忠第刀影已猛然而至,瞬间身首异处,那鲜血四溅的身体竟好半晌才匍然倒地。杀红了眼的关世忠大叫道:“谁敢屠我,谁敢屠我,且要你命罢!”
手起刀落,可怜三良亦一命呜呼!
事出仓促,范理阳忙拉了范忠庭等三人往后退缩,靠在墙角。范忠庭掏了匕首,咬牙切齿道:“贼!”却要相扑,被李树春和贺云鹏死死架住。
“少东家,不可!”
姜献丰啊呀呀叫道:“林二兄弟,三良兄弟!关世忠,你不是人,我今屠了你!”关世忠挺刀冲身后十数人叫道:“兄弟们,今日便是你死我活,杀了去!”十数人竟挺了刀冲了过来。
随在姜献丰身后一干十数人,亦纷纷挺了刀,叫道:“杀了去!”
两下里三十多人竟自混战一处,刀光剑影,纷起纷落,惨叫声,哭喊声,皮肤撕裂声,不绝于耳。
有几个杀红了眼的喽罗挺了刀直奔范忠庭等四人,贺云鹏一肘将范忠庭和李树春往后用力一搡,道:“少东家,躲开!”与范理阳一人拾起一把血刀来,凶狠狠的便迎击上去。
蓦地里,姜献丰喊道:“大刘,护了少东家。”
那被叫作大刘的汉子,当下率三五个人半途截击,杀作一团!
半顿饭工夫,胜负便见分晓。关世忠被姜献忠一刀砍在腿部,倒在地上,姜献丰一脚踏了。
关世忠浑身是血,哭求道:“姜哥,饶得兄弟,饶得兄弟!”
姜献丰指着躺在地上二三十具尸首,厉声道:“你问问死去的兄弟们,饶得你么!”
大刘等三人叫道:“姜哥,屠了他,屠了他!”
关世忠早吓得魂飞天外,一个劲地求饶:“姜哥,姜哥,念我们兄弟一场,饶我一条命!”姜献丰泪如泉涌,道:“有着兄弟情份么,有着兄弟情份么!兄弟情份已被你一刀屠了干净了!”突地一声怪叫,手起刀落!
石厅重归静寂。
姜献丰看着发愣的众人道:“此事均是我姜献丰一人所为,与你们不相干,你们且快快走罢!”大刘和另两人扔了血刀,道:“姜哥,你却要扔下我兄弟么!要死便一块死了罢了,何让我等独活么!”
三人倒头便拜,道:“姜哥,死且便死了,一条人命是死,十条人命也是死。我等随姜哥这些年经得凶险少了么,何在这几条人命!”
范理阳突地叫道:“姜大哥,众位兄弟,还不出这无人知晓的洞厅么,更待何时!”一句话提醒了众人,纷纷往外急奔。
范理阳催促众人急走,自断后与姜献丰将石门关了。待众人奔出祠堂,范理阳与大刘一把火将整个祠堂烧将起来。不多久,火势裂崩,将当顶黄土顶烧得塌落,一阵巨响,从上至下将整个半个祠堂盖得严实。
当下,姜献丰扔了刀道:“少东家,受惊了。车粮在后山一处溶洞中,一去便知,兄弟当下别过。”说罢,竟大踏步向山下走去,大刘等三人亦相随其后。
范忠庭叫道:“老姜!”姜献丰回头道:“少东家。”范忠庭:“弟兄们竟有此等大义,何不随了兄弟,出去在商场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岂不痛快!”姜献丰泪光滢滢,迟疑道:“少东家若留我等不怕惹了官司?”
范忠庭道:“什么官司?哪里曾有过命案,惹得官司!”说罢,四人大笑,“李掌柜,理阳兄弟,瞅个便当,快马传递应县岳掌柜,备了车马拉粮起程!”
接信后,岳振江火速征集车马北上边家寨,待车队驶及魏家庄已是第三日早起。范忠庭指使众人将贮藏在山洞内的粮食按人头,每人十斤给两村落人分发了十余石,正是耕地下种时节,那村民得了粮种自是十分欢喜,竟纷纷帮忙搬粮装车。
不过一顿饭工夫,数千石粮车方徐徐驶离边家寨,一路蹒跚向大同进发。一路上,李树春扳着指头算了一笔帐,这时节,粮食到大同正是售价颇高的时日,赶上去年秋旱,秋粮上市时本不充裕,这数千石粮食恰当抵了今春下种的空荒。扣除原山上人马消耗及分发基数,余下粮食却可每石可多得三五百文,恰弥补了失数的亏空。
贺云鹏道:“这实实在在是一场有惊无险的劫数,亏得姜大哥一干兄弟身手了得,要不,显见得我等难保。”范忠庭点点头道:“姜大哥倒是我等的救命恩人了。”姜献丰摇摇头道:“我且不敢当。二十余年来,自踏得这条杀杀砍砍的路途,命原是早悬了不知何处,只可怜我的那些兄弟,死的死,亡的亡,仅剩得这三四人。想当初,原指望拼却这条性命,打出一个平平安安的世界来,耕者有其田,食者有其粮,原未败得那般利索,现下想来,不过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范理阳笑道:“姜大哥且细细想了,那刀剑血气,均莫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者企图夺得天下权柄,宣扬了一种理想天地,指使我等无知百姓为其拼命罢了。哪个且是正人君子,且说那大顺王朝,起事倒是合了些人心民意,一旦大权在手,那原藏及之深的丑陋嘴脸莫不露了出来,一入北京大开杀伐,与起事之誓岂非两个节枝儿么?那献忠自不可提,稍有不从,动辄株连,险将川境百姓赶尽杀绝,这可是为民干事的人么!我并不偏袒那一方儿,当朝从龙入关后,火焚大同城,更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我等百姓一条命哪如芥末儿值钱?称霸原是夺权的根本,享受恰是奴役的口实,想这天下,还有老百姓的活头么!”
李树春叹了口气道:“理阳兄弟这话说得有理,我等草民且要寻一处远避祸端、享得安乐的处境儿竟是如此不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世道凶险,乐少苦多啊!”贺云鹏笑道:“姜大哥,可这世间真有我等百姓可自由安度、快快活活的营生,你难道不知么?”姜献丰疑道:“有这事,人自奔了去。”范忠庭接道:“姜大哥,你觉得做个纯粹的商人怎样?”姜献丰摇头道:“这个权且没想过。”贺云鹏看着众人大笑道:“方今天下,做个商人,自是大大的自由自在,慢慢的姜大哥便可体会得到。”
范理阳忽道:“姜大哥,我自有一事不明,特要讨教。”姜献丰道:“范兄弟且说来听听。”范理阳一搔头道:“想你等流落边家寨,隐性埋名尚恐外人得知,却如何使了这大胆子,光天化日劫了车粮,你们不怕报官么?不怕剿了你们么?”姜献丰叹口气,苦笑道:“我等哪有如此胆量,原是那关世忠听得有人上山报信,称说不日有伙车粮过境,那车粮主人原是为当朝官兵征讨义军时供过粮草的,便一怒之下,怀了报复的心思方劫了车粮。”
李树春默然。姜献丰这话原不出错,想当日清朝入关,兵出北京,沿古北口入山陕之初,范成德和他自将一队粮草从大同卖与清军,没想得竟讨了这等仇杀。
范忠庭道:“姜大哥,说句得罪的话。这也便是你等大顺军必败无疑之由。”姜献丰大奇道:“愿听其详。”范忠庭道:“别人自说我等商人于利,是非不分,且让他们说去。为何我等肯将粮食卖与当朝,一则确实有利可图;而更为依重的是,大顺军不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