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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围了主院站定,便见匠人们上房的上房,骑檐的骑檐,将那足有小娃娃胳膊粗细的麻绳套了躺在当地的梁柱上,一头跨了主顶两侧,便单等时辰一到一齐用力。
房上匠人笑道:“还等得什么,范东家的赏钱还不出手么?等得一会炮声一起,炸的雾气腾腾的,你倒让我们泥土里摸去么!”
范成德忙道:“险些忘了这事,我却为你们早早备了。”命小早端了一大筐置在当地,筐里竟是满满一筐制钱!
范成德回身笑道:“彭老东家,看来得我们两个老家伙出力了。”彭世农将袖子一挽道:“这力出得好!你们后生小辈们倒看仔细了,看看是我老彭扔得远还是范东家扔得远。”
说着,一人从筐里抓了一把制钱,对望一眼,“一二,一二”,扬手上房。那漫天的制钱翻着滚、转着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房上匠人们纷纷伸手去接,不过接得数枚,地下扬了一地。一干看热闹的大人娃娃们一涌而上,在泥土中摸寻。
两人扔完头一把,笑着退一边道:“我等老家伙的差事办完了,余下要靠你们小辈了。”
范忠庭等人纷纷手伸了筐里,抓了制钱一把一把往出扔。堡门坡上下欢声震天。
看看日头近了当空。早有管事知客扬脖喊道:“吉时已到,请范东家上香喽!”
范成德道:“忠庭,上香!”范忠庭一愣道:“爹,这哪里使得,应是你和彭老东家来!”彭世农笑道:“忠庭贤侄,你便如此狠心么,不想让我们两个老哥俩歇下心来,还要让这老骨头顶门么!让你上,你就上!”
范忠庭看看两人,见范成德一脸笑意,不住点头,当下便觉血往上涌,不言声大步上前,接过知客递过来的一柱香就烛上点了,对了房梁庄重拜得三拜,双膝跪了当地。
知客大声道:“拜太公!”范忠庭依言深深磕下头去。
范成德蓦地示觉脸上一阵温热,忙用手一抹,竟是落下泪来。宫兰杏递过一张手帕,范成德慌忙接了便将脸上的泪水擦得干净。
“鸣炮!”
知客大声喊完,便忙急急地绕了廓柱躲了里面。
“你娘的,三小,竟吓成那般样子么?干这营生你比起你爹差远了些,就那熊样儿,炮还没响呢,就躲得远远的。”命小冲那知客笑骂道。
众人哄地大笑起来。
“躲开了,躲开了,莫要伤着了人,这炮历害,是让砂河驿代堡做炮世家定做的,却是有些响头!”
众人闻言,自躲得远远的。倒是那知客靠了山墙没个躲处,有心往出跑,命小已是将那炮鞭噼哩叭啦放将起来,顿时,整个堡门大院上下炮声震天,烟雾腾空。
炮声中,彭世农突地一把将范成德拉到跟前来,叫道:“老范,你这梁今儿个是上不上了?”范成德道:“老彭你倒说些什么,大声些,我听不清爽!”彭世农道:“你倒会装相,听不清么!我让你听得再清爽些。”说着便来揪范成德的耳朵。
范成德慌忙止了道:“让小辈们看了笑话。”彭世农道:“我却不怕。还道是商家,如此诚信一点没有,这生意倒咋做的。”范成德笑道:“好,好,彭老东家,你且放手。”彭世农放了手道:“我倒看看你怎生践这诺言。”范成德瞅瞅四下里众人正自眯着眼看那炮鞭齐鸣的阵仗,便略略正正衣冠,冲彭世农一个揖道:“我老范欠着你彭东家三个响头,今我如数还了你!”
说着,便要下跪,慌得彭世农忙一把扶了道:“老范,使不得使不得。有你口中这番应承,我便赢了,哪里让你真跪?”范成德却执意要跪,道:“哪里失得这番信,商家讲以德经商,诚信为要。输便输了,我定要磕了此头,你不让磕我偏要磕,今这头是磕定了!”两人一个执意要磕,一个坚辞不让,竟是吵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回了头看稀奇,不知这两个老头吵得什么。
范成德颤声道:“彭东家,我等经商一生,你莫非要我临老失一次信诚么?”彭世农眼一热,深深点了点头,放了他手。
范成德双膝点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一起身却见彭世农已是一脸泪水,道:“好,好,范东家,这头磕得好!”
两人又哭又笑,竟勾肩搭背抚了一处!
人群中有人笑道:“看看,这两个老小孩!”
炮声渐熄,突听得知客当院大吼道:“吉时已到,上梁喽!”
“上梁喽!”
“上梁喽!”
瞬间,粗重的房梁腾空,缠在大梁正中的红布块在午时的和风中轻盈舞起,愈发绕得松脱,竟是大刺刺地展了开来,在堡门坡上空猎猎作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