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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心里头高兴便是。”
两个女人自是捡着了话头,倒将范理阳晾了一边。
“你们姐妹倒有时间说话,兰杏嫂子,今天中午给我们做油炸糕、猪肉炖粉条,在大同虽吃得,却哪里比得上兰杏嫂子的手艺?”范理阳瞅个话缝,道。宫兰杏道:“糕面早备下了,倒要让你们吃个饱。走时还给你们备了些。”彭玉媚道:“嫂子,这做糕炸糕的手艺却非得教了我来。”宫兰杏道:“好,好,这却不难,象玉媚妹子这样伶俐的人保准一学就会。”
当下,三人说了会话,便忙活开了。几个铺下的伙计却要争着过来帮忙。宫兰杏笑道:“用不着你们,我们几个自做得。在大同府那阵子,我一个做过三四十号人的饭来。”
几个伙计听得连连咋舌。
待得众人从瓦窑回来,当院灶下一口大锅内油已滚得没了烟气,地下三个窖帘子里已满满堆了豆糕、菜糕。
席间,范理阳举了杯子道:“今日倒全齐了,我看这杯酒我们当应敬了少东家和兰杏嫂子,所谓患难见真情、苦乐识滋味。”众人笑道:“好,且敬了少东家和兰杏嫂子!”范理阳道:“今日当了大伙的面,少东家、兰杏嫂子倒要给我们个磁实话,什么时候得体体面面的办一回事,要不漫说兰杏嫂子不依,我等兄弟也觉无味。你说,是不是少东家?”宫兰杏闻言,端了杯黄酒站起来,眼湿湿的,道:“提得什么办事不办事,我一个苦命人出身,能有得如此生活,知足了。”范忠庭看了她一眼,对众人道:“今日我就要宣布件大事,待得秋下歇业,远不过中秋,我便要办个风光体面的事宴来,和你兰杏嫂子照我繁峙乡俗拜堂、成亲,热热闹闹红火三天。另外,还要给献丰大哥及诸位兄弟各讨一房媳妇,男儿一生既要建功立业,还要享这天道人伦,一样少不得,也不能少!”
宫兰杏眼眶蓦地润湿,忙低了头道:“我给再拾些糕来。”出了大堂,直奔北屋。一进屋在设置于东厢的佛堂垫子上跪了,一脸泪水,双手合十喃喃道:“佛祖在上,爹,娘在上,兰杏一生有托,您二老该合眼了!”言毕,已是府地嘤嘤泣哭!
三十万瓦当装了六十余辆胶轮大车,从黛螺顶下起身时,已是六月底。车队趟过清水河,逶迤上了杨林北街。范忠庭、贺云鹏及姜献丰等人打头骑了马,远远见路口设了处香案,宫兰杏正站了道上和“天利隆”伙计们忙着上香焚蜡。
姜献丰跳下马道:“兰杏妹子,这是何意,莫非也是习俗么?”宫兰杏笑道:“此程不比往常,都是些重货,想是路上耽搁得日子久些。我在此设了香案,给你们送行,祝你们一路坦当,早去早回,平平安安的就好。”姜献丰哈哈大笑道:“兰杏妹子,这般南上北下,我等已走得不知多少遍,自是经验足足的。放心,我们一定赚得大笔银钱回来。”宫兰杏道:“银钱赚得赚不得不重要,只要人全了,我这心就好过些。”范忠庭走至宫兰杏面前笑道:“妹子,你放心吧。最多不过一两个月,等这次回来,我就体体面面的办我们俩的事,我要在这台怀镇办一场风光的大事宴,就让这清凉圣地诸佛作我们的媒,可好?”宫兰杏努力忍了眼内的泪水,伸出手整整他的衣服,道:“要一路小心,我会在佛堂天天给你祈福衲祥!”
范忠庭略一点头,返身大踏步凳鞍上马,大声道:“出架!”
待车队缓缓出了杨林北街,拐过碧山寺方向看不见了,宫兰杏方抹了抹脸上的泪渍,一回身,见南山寺方向的山涧里隐隐涌出一片黑云。
车队过了茅蓬,沿攀山官道一路北上,方接近半山,离台怀镇不过十里远近,从南山涌过来的黑云已大朵大朵地翻滚着腾卷着,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过来的锅底将整个天空遮得严实,回头望那山下白塔高耸、寺庙林立的台怀镇,已是昏暗不堪。不过巳时牌分,倒象日头坠了西山。山风渐起,道路两边半人高的草刷刷刷地轻响,不住晃着纤瘦细弱的身茎舞动,眼看着一场透雨便要来了。
走在车队前边的姜献丰在风中挥了马鞭,指着远处头顶上方的东台鸿门岩巨大的石碑冲范忠庭道:“少东家,我们且要加快了步,这五台山的雨说来便来,此地恰是半途,若一场雨来,不消半个时辰,便进退无路。山上鸿门岩倒是处宽阔空地,停百八十两车不碍事,须快些赶路要紧。”范忠庭抬头看看黑沉沉的乌云,又望了望仿若近在咫尺又宛如天边遥不可及的鸿门岩,心下自是暗暗焦急,下马牵了,大声道:“兄弟们,加把劲,上鸿门岩歇脚。”
贺云鹏圈了嘴,大声问姜献丰:“姜大哥,现下车队离鸿门岩还有多远,看似倒不太远。”姜献丰皱了眉头,道:“至少还有十五里左右。”贺云鹏倒吸了一口凉气,瞅瞅上方鸿门岩巍然耸立的石碑影子,腾地跳下马来,拴了辕上,前头拉了架辕走骡用力抽打道:“力争半个时辰上去。”
那天却奇,黑云压顶将天空早遮得无一点缝隙,却竟没降下半丝雨点来。一刹儿工夫,风倒停了,四围空旷的山野此时死一般静寂,无半点声响,往日鸟鸣空谷的迹象竟也消失得干净。山下台怀镇已是暗黑得丝毫不显,三五十步开外,方得喊一嗓子。起先,众人尚自呼喊应答,满山遍野的回音振得耳内发抖,后来便再无声响。
待车队上得鸿门岩,将车队依次排好,车把式早用棉絮儿将骡马的耳朵塞了。众人站定,刚喘得口气,人人突觉一阵莫名的恐怖。东台是五台山之首,站得此处,倒比半途亮堂一些,四野尽收眼底,却是半丝风也没有。整个世界倒象沉寂了样,没一点活气。
姜献丰吩附车把式将车队用绳子拴了一处,望望天色道:“少东家,总是一场透雨要来。此时已不可下山,困了半道,倒危险。”范忠庭点点头,道:“留几个车把式,我们骑马下台怀镇取些遮雨器具来。”姜献丰道:“少东家,你们下山吧。这条道我们几个兄弟跑得熟,将如此大的车队留了此地,若雷雨交加,车把式们哪里招呼得了,万一车马失了惊,稍一乱阵便有坠入山下之险。”范忠庭四围望了一眼,竟见无一遮风避雨之地,摇摇头道:“将车马卸了,都下山!”姜献丰笑道:“少东家,这且不须。都卸了,上上下下倒得耽误一天工夫。便是下雨,我等经此阵仗还少了么?车上原带得数件雨披儿,够我们兄弟使了,放心,少东家,趁着这雨还没下,快快率人下山,都聚了此遭雨打么!”贺云鹏道:“少东家,你率人下山吧。我和姜大哥在此看车马。”刘越昊接了话笑道:“用不着这么多人,有我等几个与姜大哥便行了,人多自是受罪。”姜献丰望望天色,道:“再莫耽误,快快下山为是。”范忠庭沉吟着点了点头,冲姜献丰一拱手道:“好,烦劳姜大哥及众位兄弟了,等我们下得山去,尽快派人送上些衣物来,都穿戴得薄了!”姜献丰笑道:“这他娘的不过六月天气,谁料得如此突变。”
范忠庭大声道:“将车马卸了,拴了一处,快快率我下山!”不消半顿饭工夫,车马尽卸。范忠庭与贺云鹏一上马,冲姜献丰、刘越昊等人一拱手,道:“兄弟们,受罪了!”
姜献丰笑道:“不碍事,范东家放心!”
一干人群便打马望那台怀镇而来。方至茅蓬一带,雨丝便悄无声息地下来了,整个山涧内起了雾,浓重不堪。那雨却是越下越大,刚进了杨林街面,满世界的雨竟如往下倾倒,平地立时起了水。
那雨竟是没个要停歇的意思,从午时一直下到晚间,台怀镇清水河暴涨,山洪如脱笼猛兽般呼啸而下。此时,便说上山,出门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范忠庭急得不住跺步,竟是一丝办法也没有。晚饭也没吃一口,眼睁睁地听着外面泼天大雨,竟是一夜未曾合眼。临了明,再也支持不住,一歪头睡着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听得外边突地传过宫兰杏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来!
范忠庭一骨碌爬起身,见外间天色微亮,雨早停了。忙一把推醒贺云鹏,跳下地来,冲出门外。
二门外,早早起床的宫兰杏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回身指了身后,叫道:“我的老天爷啊,雪,雪!”
范忠庭与贺云鹏闻言,愣了半响,忙跑至街上,见清水河岸边早聚了一群人,不住朝北山鸿门岩一带指指点点。
范忠庭连忙跑过去,扒开众人,朝鸿门岩方向一望,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