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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时,严裕棠总把它和自己的生意联系起来。那幽蓝和自己的生意一样,永远达不到那个境界。不!一定能够达到!严家要像愚公移山那样:我达不到,有我的儿子;儿子死了,有我的孙子。祖祖孙孙是没有穷尽的!
有人要求见严庆祥,严庆祥热情地接待着。
来人是中国铁工厂的经理兼工程师黄朴奇。由荣宗敬、聂云台等纱厂老板在一九二一年集资开办的中国铁工厂,在黄朴奇的主持下,曾经先于大隆制成若干种纺织机器。但因为各个股东经营的纱厂也不使用,终于在一九二七年瘫了下来,改为国民政府制造军火。黄朴奇无意再留任,又不甘于埋没自己的专长而脱离机器业,于是就想到了大隆,想到了严庆祥。
严庆祥本来就与黄朴奇相识,知道这个人长于机械设计,极富事业心,为人也耿直,平时也有一般交往。假如不落难,他决不会奔大隆而来,而大隆自此次迁厂以来,正求才若渴,黄朴奇主动找上门来,严庆祥哪会拒之门外呢?天意相助,严庆祥大喜过望,择了个吉日,设宴款待黄朴奇及他的班底,欢迎他们的到来。
严庆祥的礼贤下士,博得了黄朴奇及其随行人员的交口称赞。患难之中见真情,怎能不感激涕零!
依照中国铁工厂的规矩,严庆祥依然将黄朴奇聘为经理兼工程师,负责大隆生产和业务的领导;对黄朴奇手下的原来班底,也一一作了相应的安排,都处理得很妥帖。
黄朴奇及其随行人员都感到非常满意,既无后顾之忧,便一门心思致力于推进生产技术和工艺组织的发展,并为严庆祥出谋划策,按照机器类型把车间分为车床工段和刨床工段,设立了装机间,还成立了由黄朴奇牵头计有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十一人的设计室。同时生产技术也得以改进:根据英国勃兰特厂的产品,改进了布机,使其容易被中国工人所掌握。农村用的小引擎,除二匹、三匹马力的之外,又研制成功了六匹、九匹的,还制成了更高质量的其他农业机械。纱厂用的部分机械,如清花机、回丝车、粗细纱机,以及罗拉大牵伸等,也相继试制并且获得成功,陆续投产。
为了保证日常动力的正常供给,严庆祥马上授意自己的得力助手唐志虞拟定了厂规,并规定学徒也实行日工资制。
严祥棠对儿子这一阶段的所作所为非常满意。看到儿子治厂有方,严裕棠深感欣慰,一场因祸得福的风波过去了,严裕棠对大隆的前景更加充满了信心。
盘下“苏纶”,创办光裕公司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严庆祥以洽记公司的名义向业主盛记公司租办苏纶纱厂后,历时一年有余,一直不顺手,使他大伤脑筋。真是祸不单行,只这一件事就够头疼的,偏偏苏州当局以苏纶厂房有倒坍危险为名,勒令停工。严庆样找到业主,业主反咬一口,说是严庆祥在承租期间不事保养,反加损坏,拒不承担修理之责。严庆祥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辩。但他忍不下这口气,愤然起诉。官司打了几个月,毫无结果,更添损失。
此事被严裕棠知晓,预知不妙,便想找杜月笙出面了结事端。严庆祥闻听吃了一惊,心想:请杜月笙,简直白日作梦,何人能有此本事?严裕棠知道儿子半信半疑,便说:
“我不但要了结这场官司,还要把苏纶盘下来。”
杜月笙是大青帮头子,浦东高桥人。尽管出身卑微,曾因在“大世界游乐场”门口摆水果摊而得了个“莱阳梨”的浑名,但发迹以后,便一改过去的形象,总是斯斯文文的。他不愿人家像对黄金荣一样称呼他为“老板”,而喜欢别人叫他“杜先生”。杜月笙既与南北军阀、官僚政客、外国名人广泛结交,又体念手下,一向以不挡人财路而为江湖弟兄所称道,特别在工商界,只有找他出面,才可平安无事。
严裕棠还真的请动了杜月笙。
一九二七年底,盛记公司将苏纶纱厂作价三十万两卖与严家。严裕棠是以光裕公司的名义买进的。
众人不得不佩服严裕棠的本事。
严裕棠成立这个光裕公司是颇费一番心思的。光是公司的名字,他就斟酌再三。最后,他从自己的号“光藻”中取一“光”字,从自己的名“裕棠”中取一“裕”字,组成“光裕”。光裕公司是大隆和苏纶的总管理机构,由严裕棠自任总经理,严庆祥任副总经理。副总经理代表总经理具体领导所属各厂,总经理作最高决策。这样,严裕棠就将他的事业在经营管理的组织形式上划分开来,进一步体现了自己的集权思想。
此举对儿子们震动很大。他们议论纷纷,庆瑞说:
“父亲真有本事,有胆识,非一般人所及!”
三子庆祺说:
“二哥所言极是。不过老头子可不光是‘胆’,而是眼力毒。在他的头脑中,铁棉联营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甚至已经看到了铁棉联营的广阔前景,才不惜血本拼老命了。”
孩子们说的一点不错,买下苏纶后,由于整修扩建和经营的需要,额定资本为八十万两,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严家的,少数由严家亲友投资。严裕棠又争取到中国银行为期三年的长期贷款计一百五十万两。
苏纶原有纱锭二万余锭,经过一年多的修整,焕然一新。开工后,营业情况一反过去二衰三竭的状况,为一般纱厂所望尘莫及。
一番忙碌之后,大局已定。眼看年关已近,在严裕棠的授意下,严庆祥马上安排为地方绅查机关委员选择要人赠送礼物。此举为一种物质表示;另外还要对于当时官绅有名的人物发出贺年红片,此举为礼貌的周旋。
严裕棠为笼络苏州地方势力所支出的特别费用是庞大的,苏州地方势力也同样给予严裕棠特别的惠顾。
苏纶纱厂不久即增设分厂一所,计纱锭二万锭,接着又成立了附属的织布厂,初有布机三百台,后陆续增至一千台。苏给隼销纱二万余包,布十一万匹。苏纶出品的天宫牌纱,以其优良的质地,成为上海交易所中做期货的筹码。苏给的纯利,每”年均达四十万两之多。
严裕棠自买下苏纶纱厂后,进行大修整,增置二万纱锭。除一部分机器进口外,都是大隆制造的。其中包括粗纱机、细纱机、回丝车、并条机等等。以后增设的一千台布机,也是大隆制造的。大隆生产业务的发展,主要靠铁棉联营推动,苏给的扩展确实为大隆的机器制造提供了一条生路。
严家事业上的成功,导致内部矛盾爆发。有关资料这样描述了严家内部矛盾的产生和激化。
严庆祥此时羽毛丰满,对两个弟弟弃而不用,极力提拔自己的嫡系。严庆祺忍不下这口气,便找二哥发泄:
“大哥存心不良,为何将我弃之不用?”
严庆瑞闻听,说道:
“我何尝好过,在大隆,虽说经理是我,但厂长黄朴奇是大哥找来的,副厂长唐志虞是大哥的亲信。我这个经理是有其名无其实,你以为我很滋润吗?”
“严家的财产本应兄弟们各有其份,为何大哥一人独揽?父亲难道不晓得吗?”
庆瑞低头不语。庆祺见二哥不语,继续说:
“大哥这样做是想独吞家产。我看他每日的花费甚大,财路从何而来?这其中一定有鬼。”
庆瑞说:
“这话算说到点子上了。你我兄弟若占据这些位置,大哥如何营私舞弊?他能瞒过父亲一人,能瞒过我们兄弟吗?”
庆祺瞪大眼睛问:
“真有此种事?”
“你何时见我扯过谎?”
庆祺目不转睛地看着二哥,仔细回味着大哥的所作所为。苏纶方面都是大哥的亲信,经理由他自己兼任,厂长张子梁、副厂长潘耕苏、徐佐舜都是大隆学徒出身,都是大哥的铁杆。这些粗人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岂不是一步登天,怎能不感恩戴德?肝脑涂地也会心甘情愿的。此时又听二哥说:
“当初,父亲有意让你去苏纶,我估计是想牵制大哥,但大哥却说你对政治有兴趣,宜从政而不宜搞实业,便一直不予重用。”
庆祺说:
“听说大哥在外面养女人无数,这得需要多少钱呀!”
“大哥经营大隆十年有余,每年赚万把两没问题,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严庆祥真的有私弊吗?一点不错,严庆祥对父亲一直执掌财政不肯放开是极度不满的,甚至是愤恨的,所以在暗地里也不时做一些手脚,隐匿下一些资财来,以应付自己的额外开销,以图自己日后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