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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宝莲劝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好像你真是个坏人似的,你不是坏人,至少不是那种骨子里坏透的人。你身上好的东西都在,一点也没有丢掉。只不过它们睡了,睡得很沉,以至于你自己忽略了它们的存在。我为什么不敢跟你在一起,我在这个城市,就像一粒石子,沉在最底层。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很糟糕了,做了三份工作,一次比一次差。我必须对任何人都好,任何人伸出一只手,都可以把属于我的那一小块阳光遮住,让我永无出头之日。是你给了我一份有阳光的生活,让我走在街上,不再慌张和焦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怕。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自己怎么看自己,在我的心里,你永远占据着恩人的位置。”
一股热流从葛占水的脚下爬上来,迅速扩散到全身。他握住苏宝莲的手说:“宝莲,这算什么,有几百元钱,每个人都可以做到。而你给了我一个世界,一个我从没有接近过的世界你说得对,我身上有些东西睡着了。但现在它们正在苏醒,我能感受到它们醒来的样子,像阳光一样美好。过去我非常怕失败,怕自己再沦落成穷人,现在看看,你都穷到这份上了,不一样活得很好吗?我不用怕什么了,只要有你,别的东西都像灰尘,愿意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吧?”
苏宝莲说:“这就对啦,你说过你是白手起家的,就连最初给黄艳翠买衣服钱都是用偷来的鸡买的,一点儿成本都没有,那么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无所谓,该赔偿就赔偿吧,就是赔光了,也没损失你的本钱,你说不是吗?”
第三十一章
(葛占水喷着酒气对酒保说,我就不明白,过去我是个坏人,就是那种脚下流脓,头上生疮的坏人,可是干什么成什么;现在想做个好人,却处处碰壁!)
樊主任下车,拉住于水淼的手,哭丧着说:“我实在扛不住了,厂家像催命似地堵在门口,死活都要钱!”
于水淼说:“不对呀樊主任,按合同三个月后才回笼资金,我这进货才一个月,您怎么就追过来了。我们的钱也都压在货里呢?你总得让我卖出一部分,才能付钱吧?”
樊主任尴尬地笑笑:“不光是厂家,他们还好对付,毕竟他们还要求我分销嘛!这次是上面来查账了,你们货提走了一个多月,这么大窟隆,你让我拿啥填?我知道你们两口子好,我也没脸追你们要钱”
“你把我们提货时间朝后挪一个月,账不就平了吗”
“要是这么简单我能不做吗?现在可不比从前,这次来的都是专家,那点小猫腻人家一眼就戳穿,如果你们不想让我坐大狱的话”
于水淼明白了这只老狐狸知道了超市索赔案。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一丝凄凉掠过她的心。
樊主任当于水淼的面订了房间,服务员问住宿时间时,他瞥了她一眼,说:“不定时间,也许要住很久。”意思很明显,拿不到钱,不会回去的。
于水淼心事重重来到驾校,订了房,就给张忠诚打电话。
张忠诚一进屋就将门反锁上,他红着眼睛,大腿急剧地收缩,肚腹里一团火蹿动着。他胡乱地剥着她的衣服,似乎想将她咬成碎片,卷进嘴里,再用唾沫融化掉。她嘴里呜呜着,躲闪着:“忠诚、忠诚,你冷静点,我找你有事——出事啦!”
仿佛闷雷一样在空气中滚动的喘息戛然而止。
张忠诚大惊失色,问:“出了什么事?”
于水淼拧过脸,泪水溢出眼窝,在阳光下滋滋冒着白烟:“这事你不懂,说了也没用,就是我们超市要关门了。”
张忠诚松开于水淼:“好好的怎么就关门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窗门紧闭的旅馆令人窒息,阳光像火一样烤灼,令人心烦意躁。听完于水淼的介绍,张忠诚蔫了,他叹着气说,“我以为自己总算在城市站住了脚,扎住了根,现在看来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他的根是长在泥巴里的,软了巴叽像波菜叶子,挪到城市的水泥地就是活不了。开不上汽车也就罢了,喝粥的命,吃口馒头兴许噎死人。可现在连粥都没有了,连煮粥的锅都被砸了,这就不好想了,难道我真是欠了饿死鬼的债,他们死活都把我朝那条路上拽?”
于水淼嗔怪道:“我原本是到你这儿来找安慰的,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查货的、要账的,背地里下绊的,还有我们那些惊慌失措的员工一拨拨地找我,我的头皮都要裂开了,人就像坐在漏水的船上,不断地朝下沉。我以为你即便不是条救命的筏子,起码是根稻草吧,多少给我点安慰和希望吧,你倒好,一抬脚把我踢到水底。让我连扑腾几下的想法都没了——你怎么这么自私啊,光想着自己?”
张忠诚解释:“不是我不安慰你,而是我不想骗你,过去我一直以为,只要有力气,勤快,起码能养活自己的女人。进了城才知道,力气是什么?勤快又算什么?我在小煤窑挖煤时,一天干十多个小时,脚都被水泡烂了,你说我不卖力,不勤快吗?可结果怎么样?包工头卷起钞票就跑,让你的力气全扔在他荷包里。进了城,到了装卸队更糟糕了,力气在小煤窑虽说像块烂铁皮,毕竟有人掂记,拿去换钱,在装卸队就变成屁了,想放都得找背人的地方。想花力气换钱就得先去送钱,我没有钱,力气自然没人要,一两个星期没活干是常有的事。没有钱,我跟你说再多漂亮的话有何益?我现在是真虚啊,虚得我连几句不要钱的安慰话都不敢说了,生怕说完以后你找我兑现,我什么都拿不出来。”
于水淼说:“谁要你养活啦,我是要几句安慰话。要是养活,瞎了眼睛我也不会找你,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有钱的人,缺的是有良心的人,在我眼里,这样的人比金钱贵一万倍。很长时间我生活在金钱里,可是我不幸福,那些钱就像一块块石头,压得我透不过气来。让我失去了自由和自尊。可是跟你在一起,我才真正地活回来。我可以像正常女人一样,活在自己的愿望里,可以笑,笑出眼泪的那种笑;可以哭,哭得令旁人心碎的那种哭;可以发牢骚,就像现在这样;可以跟你一起拉着手儿逛大街,什么都看,什么都不买。我们一起摇着一把蒲扇,每人一百下,谁也不许偷懒,挤着一条薄被过冬天,互相取暖,谁也不许在外留宿,只要两人心在一起,再冷的日子也能捂暖。”
因为激动,于水淼的脸涨得通红。
张忠诚也激动,他一激动就爱流泪。他哭着说:“我原来说过,人这辈子得到的和失去的差不多,老天爷让我没钱,原来是要把你给我。有了你,就让我穷得糟糠不饱我也愿意,只要有你,就是死了也挂着笑脸。”
于水淼捂住他的嘴:“不说就不说,一说就扯到死,我能让你饿死吗?就算真到那份上,我杀了自己也不会让你饿死啊。”她掏出手帕,帮他揩去泪水,安慰道:“放心吧,事情到这份上,我估摸葛占水肯定要宣布破产,这样他既可以逃脱所有的债务,还不用付员工的工资。他虽然没了超市,但自个儿的房产却留了下来,我跟他一离婚,别说一半,哪怕只有20%的财产,咱俩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到时候咱俩带上钱,离开这里,幸幸福福地过日子,你愿意要孩子就带上,不愿意我就给你生一个,好吗?”
于水淼的话让他冷静下来,他说:“好是好。咱俩好象从来没有把话谈到这份上,既然谈到了,也没必要遮遮盖盖了。不知你想过没有,我要是真跟你走了,苏宝莲怎么办?抛开你跟葛老板与我跟苏宝莲的感情不谈,单说生存能力,她一点都没有,葛老板离开你还是老板,可苏宝莲离开我,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于水淼沉思了一下说:“我看宝莲是个有福气的人,我们不用过份地为她担心。不过看在你还有良心的份上,我也会帮她的,我可不愿意让你的心背负太多东西,那样你会怨我一辈子。我都想好了,先给她买个二手房,让她有个地方住,然后每月给她生活费。离婚后我先走,找到地方我通知你。你当务之急是把驾照拿到手,以后我给你买车跑出租。我可不让你个大男人闲在家里,白吃我不说,还整天发脾气。”
张忠诚又涌出了眼泪,“我怎么都好办,毕竟年轻,还有力气,虽说力气不值钱了,但总能糊住一张嘴。她呢,什么都没有,连不值钱的力气都没有。你帮她,也就帮了我,你帮她一分,我会回报你十分。别的也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