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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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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和孩子,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还是有良心的,不会自食其言。”她想。
  几天前那种沉重的忧虑随之散去。 

  葛占水打的士车来到了皇冠娱乐城。
  他对守在门后面的两个戴着小红帽的侍应生说:“沈老板来了告诉我一声。”
  侍应生将他引进去。
  包房是套间加一个封闭的阳台。珠宫贝阙,设施极尽豪华。据说,仅仅是洗手间里一块彩釉墙砖,就值10美元;一只青铜烟灰缸,顶得上一辆麾托车的价码。最绝的是墙面上有一个自动卷帘,揿动开关,可以窥视楼下大厅性感的脱衣舞——当然,外面是看不到里面。
  以往葛占水到这里来,无非是按摩、做爱、看艳舞,可今天他却没有这种兴致。他挥手打发走侍应生后,就窝进阳台的沙发里发呆。
  今天的晚报,登了一条令他震惊的消息:昨晚警方扫黄时,2名妓女趁乱从三楼跳下,当场死亡。报纸没有用马赛克处理死者的脸部,2名妓女一个似曾相识,另一个轻易认出是他插队时房东的女儿,下巴上有粒扎眼的黑痣。

  “葛老板,沈老板来了,在芙蓉厅,是我喊他过来,还是”侍应生在门外问。
  葛占水来到沈双福的包间,见门虚掩着,竟直钻了进去,对正躺在榻榻米上接受小姐按摩的沈双福打招呼:“沈老板,好享受。”
  “嗨——”见是葛占水,沈双福显得很惊诧,“葛老板,好几天没见呢,我以为你又在哪里找根嫩草,躲起来吃独食呢?”
  “我哪有那牙口啦。别说嫩草,就是嫩豆腐,我也嚼不动了。”葛占水说着话,在一张摇椅上躺了下来。
  “这能难倒你老人家吗?我这有泰国药,昨晚我吃了两粒,好家伙,三只鸡被我扎得满床滚,连钱都不敢”
  葛占水打断他的话:“今天的晚报你看了吗?”
  “晚报?”沈双福一脸雾水。
  “付燕红你还记得吗?”
  “哪个付燕红?”
  “你们村的呵,就是我插队时那个房东,付喜柱的女儿——”
  “噢 噢,哪能不记得?怎么啦?”
  “昨晚上死啦!”
  “怎么可能呢?扯蛋,谁说的,两个月前我在紫荆花都还睡过她呢?”
  葛占水掏出报纸,递过去。
  沈双福推开按摩小姐,侧卧着,洁白的棉绒浴衣脱落处裸露出栅栏般精瘦的胸骨。
  “靠,真是她呀!”他显得异常兴奋,“这下子喜柱这个老玉米棒子可抓瞎了,他家那栋三层小楼也封不了顶了。”沈双福掀开浴巾,坐到了另一张摇椅上,“你该知道哇,当时我还动过她的心思,可她死活不答应,她爹那个老玉米棒子,竟然拿根绳子去我家上吊。结果怎样,上回我去紫荆花都,老鸨给我叫来个小姐,黑咕隆咚我也没注意,亲到下巴那颗痣我才觉得不对劲,扭开灯一瞅,把我的酒都吓醒了:她蔫啦巴唧地跑到城里当婊子来了。”他呷口酒,对葛占水说,“不行了,松松跨跨的,一点摩擦感都没有了。你说到那地方,不是插着让人搞。当初要嫁给我,咋也不会到窑子啊,更不可能丢条命。”说到这里,他又纳闷道,“逮到就逮到呗,不就是折几两银子,她跳哪门子楼哇?”

  付燕红的死,唤起了葛占水对一段沉寂往事的追忆
  葛占水插队时,付燕红是他的小红娘。因为黄艳翠父母的强烈反对,他与黄艳翠之间所有的联系都中断了。刚刚被情欲烧得浑身滚烫的他,想到了让付燕红传递情书。谁想她明白他的用意后,居然笑眯眯地说:行哩,我最喜欢干这种保媒拉纤的事哩。她兴奋时,下颌的黑痣变得通红。
  葛占水距黄艳翠家有二里多地,中间还隔着一座独木桥。那桥陡且滑,他走上去都心惊肉跳的,她却没有一丝恐惧。在稀疏的月光和漂满薄雾的河流对岸,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一次次被她那瘦小的身影陶醉。付燕红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庄,城市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空洞的名词或是一个充满神奇的传说。她怎么也弄不懂,城市的公路与村里的土路有什么不同?比打谷场还大的商场是什么样子?有一年,他探亲回村,她竟翘着鼻子在他的人造革皮包上嗅。她说想嗅嗅城里是什么味道。他怜悯地说:以后我一定带你去一次。
  付燕红因何来到城里,又怎样操起了皮肉生计,城市究竟给了这个当年对它充满了期待和憧憬的小女孩什么样的感觉?葛占水一无所知。他懊悔万分的是,开超市时怎么就没想到把她招进来,不仅兑现了当初的承诺,还让她真实地生活在一个比打谷场还大的商场里。

  葛占水匆忙离开皇冠娱乐城。
  在一条深不可测的弄堂里,葛占水喝醉酒似的跌跌撞撞地朝前走,鸡窝、旧家什、垃圾、布满了蛛网的砖块、黑黑的排水沟以及横七竖八的电线杆像码在传输带上的煤块从他身旁掠过,爬上了一道嵌在墙面上的狭窄的铁质梯子时,好象还撞翻了一个煤炉子。
  他伸出手指,敲响了一面糊着旧报纸的木门

  第九章

  凯斯特夜总会灯光隐晦。
  吕颖觉得坐在沙发上很不自在,她习惯坐着时怀时里抱个小玩艺,可进门时,连抻包都被侍应生拿了过去,她只好抱着自己。
  茶几上的台灯漂浮着闪烁不定的光芒。她渴望这种幽暗漂浮的氛围,就如同她第一次走进物理老师房间时的感觉:怪谲、神秘而又隐隐地冲动。
  磨盘般缓慢转动的舞台上,正在表演铜管秀:两个丰满得近乎肥胖的妙龄女郎绕着一根铜管剥葱似的一层层褪掉身上的衣服,摆动扭曲中不时裸露出肥白的乳房。
  吕颖将脸扭向窗外,隔着纱幔,依稀看见街灯吐出来朦胧而又晦涩的光亮。行人稀少,一个拾荒的老太太正在垃圾桶里翻动着什么。吕颖回过脸,她的心事沉浸在对可能出现的诡异而又暧昧的臆想里。茴香阁那种尼姑庵般枯槁的生活已经将她的神经磨得越来越细,她相信如此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骤然断裂。

  “小姐,这里有人吗?”
  “没有,你可以坐下来。”吕颖端详着问话的男士:突兀的眉骨下面,深藏两汪山泉般清澈而悒郁的眼睛,鼻骨挺阔的线条和颧骨优雅的弧线将整个脸部映照得文雅而又生动。这就是人们常提到的鸭子吗?他瞧上去不到20岁。她的心似乎要跳出胸腔,不是因为他的年轻和俊美,也不是终于目睹了传说中的男妓,而是为她与他之间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心慌意乱——尽管这种欲望她期待了许久。
  开始,俩人之间的谈话还陷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在一些无聊而琐碎的句子之间尴尬地徘徊。然而,她隐隐地感觉到,他们之间注定要发生什么,就像一个坚硬的果核,一旦被敲碎,注定要裸露出果仁一样。果然,他开始试探性地敲碎果核了,他悄悄地问:
  “小姐,你需要我陪你吗?”
  他顷刻间结巴起来,脸因为羞赧而涨得通红。
  “我是说”
  吕颖心里的那扇窗户蓦然洞开,裹挟着花粉和草籽浓郁气息的穿堂风呼啸着灌进来,霎时间,她感到了全身燃烧起来


  葛占水又一次看到了苏宝莲。那张熟悉的脸还挂着泪痕,像是刚刚哭过。
  苏宝莲惊讶地望着葛占水,居然说不出话来。
  葛占水感到了自己的唐突,尤其是在这样深的夜晚。可既然来了,总不能转身就走吧,他说:“怎么连屋子都不让我进去啊?”
  “你好象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苏宝莲抹了把脸,声音湿湿的:“是的,我的一个姐妹死了,我挺伤心的。”她闪开了身子,“你进来吧。”

  屋子也就两张台球桌大小,墙面贴满了报纸,剥落之处透出黑赭色的砖头,顶棚支离破碎,裂口像手掌上的脉纹伸展开去,小方桌旁唯一的塑料板凳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正咬着铅笔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就坐床上呗,”大慨看出了他的窘境,她说,“我们进来也是坐床上,屋子实在太小。”
  “你们在哪里做饭呢?”
  “在外面。”
  “怎么上厕所呢?”
  女人迟疑一下:“也在外面,公厕已经塌了——这里没人来。”
  “你男人呢?”
  “他送货去了,每天都回来很晚。”
  “是司机?”
  苏宝莲总算露出点笑意:“你也是臭记性啊!——对了,这么晚来,有事么?”
  葛占水想起来她说过丈夫是拉板车的。
  “没事,就是来转转,年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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