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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同荷西父母的关系就大不相同了。
三毛在她的“开放的婚姻”论中,曾有过这样的一段话:夫妇之间,最怕的是彼此侵略,我们说了,谁也不是谁的另一半,所以界线分明。有时兴致来了,也越界打斗、争吵一番,吵完了倒还讲义气,英雄本色,不记仇,不报仇,打完算数,下次再见。平日也一样称兄道弟,绝对不去闹到警察那儿去不好看,在我们家庭里,“警察”就是公婆,我最怕这两人。在他们面前,绝对安分守己,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不把自己尾巴露出来。
——三毛《大胡子与我》
三毛曾在另一部作品——《狼来了》中,描述了自己对警察的心态,是又害怕又厌恶的那种,是能不见最好不见的。
她将警察比喻成狼,“一口白牙在夜里闪烁”的狼;而公婆在她心中,就如同警察一样,那岂不是把公婆同狼等同起来了吗?
且不说三毛的公婆是否真的如狼一般的凶残,但至少,三毛对公婆确实是达到了能不见便不见的地步。
其实,荷西的家人,除了小伊丝帖和二哥夏米叶跟三毛要好以外(伊丝帖是荷西和三毛的“红娘”;夏米叶很早便和三毛相识,并且一直是极要好的朋友,两人曾借来一个婴儿来照了一张“全家福”),剩下的人,跟三毛之间,都是互相不喜欢的。
据荷西的母亲在三毛死后的批露,可见当时荷西的家人同三毛的关系是很不好的。荷西的母亲说:当三毛和荷西结婚以前,他们便一直反对三毛和荷西交往,理由是:三毛是个外国女人(西班牙人不太欢迎外国人进入他们的家庭,成为他们家庭中的一员);三毛比荷西大,且三毛在年龄问题上有欺骗(三毛说她比荷西大六岁,但荷西的母亲说荷西初识三毛时只有16岁,三毛应该比荷西大八岁多);三毛衣着举止怪异。
面对如此讨厌自己的婆婆,三毛是惟恐避之不及的。
幸亏撒哈拉沙漠离马德里有一段距离,而且沙漠那种鬼地方,公婆是绝对不会去的。
天高皇帝远,三毛和荷西在世界尽头的生活,忽而打架吵闹,忽而相亲相爱,日子平淡而有滋味。
难怪三毛会洋洋得意地说:
“远离天皇老婆婆,任我在家胡作非为,呼风唤雨,得意放纵已忘形矣。”
只不过,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总有要见面的时候,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好,这时候,你不要忘了,古时候有位白先生讲过几句话——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冬天来了,你这一片碧绿芳草地的地主荷西老板突然说:“圣诞节到了,我们要回家去看母亲。”
我一听此语,兴奋泪出,捉住发言人,急问:“是哪一个母亲?你的还是我的?”
答:“我们的。”(外交词令也,不高明。)那时,你便知道,你的原上草“荣”已过了,现在要“枯”下去啦!(哭下去啦!)你不必在12月初发盲肠炎、疝气痛、胃出血、支气管炎,或闪了腰、断了腿这种苦肉计,本人都一一试过,等到12月20日,你照样会提了小箱子,放大丈夫背后抵住小刀子上飞机,壮士成仁去也。
——三毛《亲爱的婆婆大人》
究竟是什么使三毛竟把会见公婆看作如上刑场?
我先生荷西与我结婚的事件,虽然没有罗曼蒂克到私奔的地步,但是我们的婚礼是两个人走路去法院登记了一下,就算大功告成,双方家长都没有出席。
在我家庭方面,因为我的父母对子女向来开明体谅,我对他们可以无话不谈,所以我的婚事是事先得到家庭认可,事后突然电报通知日期。这种作风虽然不孝失礼,但是父母爱女心切,眼见这个天涯浪女选得乘龙快婿,岂不悲喜交织,他们热烈地接纳了荷西。
我的父亲甚而对我一再叮咛,如基督教天父对世人所说一般——这是我的爱子(半子),你今天要听从他。
在荷西家庭方面,不知我的公婆运气为什么那么不好,四女一子的结婚,竟没有一次是先跟他们商量的。
(还有两子一女未婚,也许还有希望。)这些宝贝孩子里,有结婚前一日才宣布的(如荷西),有结过了婚才写信的(如在美国的大姐)。更有,人在马德里父母面前好好坐着,同时正在南美哥伦比亚教堂悄悄授权越洋缺席成婚的(如二姐)。
这些兄弟姐妹,明明寻得如花美眷,圆满婚姻,偏偏事先都要对父母来这一手不很会心的幽默。在家毫无动静,在外姐妹八人守望相助,同心协力,十六手蔽天,瞒得老父老母昏头转向,要发威风,生米已成熟饭——迟也。
于是,我在婚后,常常反省自己,再检讨自己,细数个人做了葛家媳妇的种种罪状。
这一算,不得了,无论是民事,刑事,我全犯了不只是“告诉乃论”的滔天大罪。
举例来说,对婆婆而言,我犯了奸淫、抢劫、诈欺、侵占、拐逃、虐待、伤害、妨碍家庭等等等等不可饶恕的罪行。
这一自觉,先就英雄气短起来。
——三毛《亲爱的婆婆大人》
既然已视自己为在劫难逃的罪人,三毛婚后便积极地给公婆写信,据她所说,已做到了每周一信,权作负荆请罪,以求能得到公婆欢心。
这种做法果然极有成效。没有多久,三毛便收到了公公的来信。
三毛认为这是“有其子必有其父”的原因。因为荷西便是一种“在外表上看去,也许严肃凶狠,其实他们内心最是善良,胸襟宽大,意志薄弱”的人,三毛觉得这样的人最好应付,“只需小施手腕,便可骗来真心诚意”。
公公这关过了,婆婆仍然坚如城堡,轻易攻不下来。结婚半年过去后,三毛耐心写信,却未收到过婆婆的一个字。
话说三毛被大丈夫荷西“背后抵住小刀子”上飞机后,三毛便在飞行途中把婆婆这个“假想敌”形象创造了出来。
“敌人”都已出来了,战争还免得了吗?
三毛战战兢兢地来到公婆家,战场便拉开了。
这个战场虽然没有硝烟,没有枪炮,不需要洒热血,也不需要抛头颅,但三毛只身一人(荷西回到家中,当然就“叛变”成为公婆家人)深入“敌穴”,其勇气也实在可嘉。况且,这一仗如果战败,直接关系到的便是小家庭的幸福安乐,搞不好一旦失去了丈夫,岂非比牺牲生命好不到哪里去?
长远之计,不可不慎重行事。三毛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使出了浑身解数。且看她如何“过五关斩六将”——好,在你自己家,或你“妈妈”家:你可以睡到十二点不起床,你可以煮白水拌酱油喂先生,你可以一星期不洗一次衣服,你也可以抓先生的头发,踢他的小腿,乱开他的支票簿,等等等等坏事放心去做,不会有报应。
现在,你是不巧被迫住进敌人的家里。(她与你有仇,她不告诉你,你也要坚定自己的假设,再小心去求证。)害人是自己先害的,防人当然可不要太大意,处处都是陷阱机关哪。
我在婆婆家住了几日,从来不肯忘掉,我面对的是一个恨死你的人,你的想象力不能松弛下来,要牢牢记住(本人是有心机的,嘿嘿!)在婆婆家做客,你不要做一个不设防的城市,你虽是客人,却也不要忘了,你也是媳妇。
早晨你听见婆婆起床上浴室了,你马上也得爬起来、穿衣、打扮、漱洗之后,不等敌人抢到抹布、扫把,你就得先下手为强,抢夺过来。家中清洁工作,你要做得尽善尽美。(不可给敌人捉到小辫子!)好,在婆家,对公婆姐妹我自知友爱,但是对荷西,往往原形毕露。我独自在浴室时,常常轻轻告诫自己——你不要骂荷西,他现在是她的,你驾他,她会打你——这是小孩子也明白的道理,不是秘密。
好,也许你听我说,不要在婆婆面前骂先生,许会挨打。你听得太真切,就会想,好,那么我甜甜蜜蜜的对待她儿子,我原来也是爱他的啊!这样假想敌也许可以和解了。
你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你所谓的甜蜜,我请问你要用什么方式表现出来?你有没有想过,你很自然的赖在先生身旁看电视,对你婆婆看来,可能已经伤了风化。
再问,你看过你婆婆坐在公公膝盖上吃蛋糕吗?一定没有吧?
所以,我在婆婆面前,绝对也不去坐在荷西膝盖上,也不去靠他当椅垫,更绝对不可以亲他,这是死罪。
你甚至电视也不要看,下午电视长片来了.你正好在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