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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衫不履,昂然而入,向上打个稽首道:“逃贼赵清、张鸷,被小道擒缚在观内。本欲解至军前,窃恐中途有失,请
军师速发军士押来,以正国典。”军师即令姚襄、刘超、瞿雕儿、阿蛮儿,统四百铁骑前去,限当日缴令。随请二道者
进坐,叩其姓字,上首的道:“贫道系高监察御史讳翔之子,名嵩,字维崧。这位是御史丁公讳志之子,名如松。燕王
召先父草诏,痛骂逆贼,死得异常惨毒。祖茔朽骨亦被发掘锉碎,此仇此恨,千载难忘。贫道因少年颇好玄门,时正游
于嵩岳,得免大祸。就在观内出了家。未几,本师又收个香火小道者,看其形相,是旧家子弟。
因此问及,方知是殉节丁公之令似,就称为师弟兄。山中人但闻维崧如松声音相同,遂呼小子为大松道人,呼他为
小松道人。
数年前,曾有两位宰官,托言形家,寓在观内。我猜是济南来的,半夜去见他,就有归向之心。不意决不肯说出真
话,明晨不别而行。后来才知是去访故主的。当面失之,至今犹悔。今日幸拿二贼,得见军师,方遂素志。“军师问:”
这两贼如何得拿住?“小松答道:”他逃到东观来时,原有数十人,难以下手。就哄着他把这些人安顿在师叔西观,我
这里备供给去,酒饭内都放了蒙汗药。两贼将吃得大醉,锁在房中,我与师兄连夜到此。又恐他们有酒量浅,醒得快的,
弄出事来。一家子尽躲了,把大门也锁上。粘着一纸,说是赵清醉后杀了道人,拿解王师营前去了。“军师道:”足见
经纬。但怎得就有蒙汗药呢?“大松答道:”也因有三个人,是朝臣模样,到观内访问什么张邋遢。后来闻得是燕王差
令搜追帝王的。那时就备下蒙汗药,倘若再有得来,也要完他性命。“军师道:”如今且喜用着了。“随教设素筵款待,
令三如公子相陪。如雷便问:”可知道符虎有两个相与的道者么?“大松答道:”就是我二人。因他本籍山东,家口还
有故乡,要说他改邪归正,假意儿相交。
昨日来投,他还信着我们哩。“
说话之间,姚襄等已把赵清、张鸷一干人解到,说:“竟被他打开观门,正要走路了。”军师勘问一番,谓诸将道
:“赵清当日固有附燕之心,尚无叛国之事,与同谋倡乱,卖主求荣者有间,割其一耳逐去。”赵清禀道:“多蒙军师
大恩,但今者生不如死,乞赐一刀。”军师叱道:“你不尽忠于故主,却要殉身于燕贼,我之刀,岂不为汝所污?”赵
清遂触阶而死。张鸷请降,景如雷道:“此贼一小卒,赵清提拔起来,至于总戎。
今日负他,他日便负我。况且平素荼毒兵士,诈害良民,恶迹擢发难数。“张鸷连叩首道:”向闻王师义不杀降,
军师至公至正,岂有因左右之言杀我之理?“军师冷笑道:”这句话可杀了。尔贼之降,岂其本心?“立命绞死。余皆
逐释。即草疏题请暴如雷为镇守河南将军,龙如剑为镇守孟津偏将军,巨如椽以御史监军事,高嵩、丁如松入京补职。
又调取楚由基前来,择日进取南阳府。有分教:郧阳山内,引出万队妖人;帝师官中,添上一名仙女。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 逞神通连黛统妖兵 卖风流柳烟服伪主
湖广勋阳地方,为荆襄之上游,春秋古麋国也。万山环抱,面面赳峻。其中岩穴幽奥,林箐丛密,周回千有余里。又有间道,可走河南、陕西、四川诸处,谓之小蜀中。自元至正初年起,递
为妖人邹、杨二姓所据,与中国绝不相属。至明初,有刘铁臂者,乘时倡乱,起兵于房陵之雁塞山,尽灭邹、杨之党,
自称小霸王。其弟刘通膂力尤强,曾只手举起南漳县门首石狮子,人呼为刘千斤。率领羽党出没于荆襄地方。太祖曾遣
大将邓愈讨之,弗克而还。后铁臂死,千斤嗣立。纳一奇女连氏,面如满月,身如红玉,两道剑眉如刷漆,中间连着不
分,严然横作一字,名曰连黛。伊父原是樵夫,与狐精交合而生的,因此传授得老狐几种妖术,兼精武艺,马上惯使两
柄飞叉,信手掷去,百发百中,人又呼为连飞叉。千斤阳具伟劲,素性淫毒,妇人当之辄死。惟有连黛可以对垒,正是
天生的一对魔道夫妻。
生一子刘聪,甫十余岁,善使两条竹节钢鞭,呼为鞭儿。又有族侄名刘长子,能挽劲弩,力透重铠,绰号赛仆姑。
其下有石歪膊、小王洪,亦能妖术。又有李胡子、王彪、苗龙、苗虎等,悉系渭南剧盗,皆来归附。千斤就想做起大事
业来,在大石厂竖立黄旗,招纳四方豪杰。先后闻风至者,终南羽士尹天峰、西域异僧石龙和尚、咸阳大浃冯子龙,与
汝南文士常通、常胜,淮南刀笔吏王靖、张石英等,咸谓刘姓是高、光后裔,请称尊号。刘通遂大造宫阙,自立为天开
大武皇帝,建国号曰汉,年号曰德胜。封李胡子为东山大王,苗龙为西山大王,尹天峰为保国真人,石和尚为护国禅师,
冯子龙为兴国军师,余皆为将军、尚书等官。又册封连氏为天开大武后,刘聪曰双鞭太子,刘长子为镇殿大将军。又有
一位荆门孝廉先生。姓连名栋,是殉难御史连楹之兄,因燕王搜捕家属,带了侄儿连华,侄女珠娘,并己生一女蕊姑,
潜匿在房县景山之内。刘千斤访知是名门旧族,就学三顾草庐故事,亲自去逼他出来,拜为丞相。连氏又认作同宗,加
封为国舅,遂聘其女蕊姑为鞭儿之妃,又过继珠娘为义女,要招个好驸马。珠娘自思父为殉国忠臣,不肯辱身,自经于
室,为家人救活。连氏就不好强得,倒教导他姊妹们武艺法术,竟成了两员女将。因封珠娘曰东宫贞淑小姨少阴飞将名
色。从此文武云集,国富兵强,严然与自大夜郎王无异。
吕军师素知这班妖党利害,恐为燕国所用,所以先曾奏请帝师,遣位仙师去降他。当时月君见了疏章,随与曼、鲍
二师商议。曼师道:“何不遣柳烟儿去,两片玉刀,杀得他们不动手了。”鲍师笑道:“虽是戏言,却正是柳儿应发迹
的时候。”
月君心下了然,遂传令呼柳儿入见,谕之曰:“郧阳有个妖皇帝,久经立国称号,我欲遣汝去降伏他,不可推辞。”
柳烟禀道:“向者贱妾未学道术,如何能去?”月君道:“只用你身体,却不用着道法,汝不记刹魔圣主之言乎?”曼
师道:“汝去享荣华,受富贵,做个吴王宫里醉西施,不强似在此守冷静么?”
柳儿吓得哑口无言,双膝跪下,泣告道:“贱妾身负万死之罪,蒙帝师垂怜,得留至于今日,久矣形同槁木,心如
死灰。未知帝师何因,遽然弃妾。愿即死于阶前,不敢遵奉懿旨。”月君见他说得可怜,就回顾鲍师。鲍师道:“柳儿
来,我与汝言。”
附耳说了好些话,柳儿不得已,俯首无言。月君又谕:“大数如此,天亦不能强,而况人乎?”柳儿含泪叩谢而退。
有女秀才刘氏,向与柳烟同居,亦情愿同行。又诣内宫奏请帝师。鲍师谓月君道:“女秀才原是富贵中人,教他们
认作母女同去甚好。”月君即召二人至前谕曰:“天道有变迁,人生有聚散。我今在此现身说法,夙因二字,到底要完
局。况且此去汝二人受享一国之福,若非自己所造,从何而来?说不得是孤家强汝的。”遂令女真捧出龙宫藕丝冰帕二
幅,雾雀毳毯一方;鲛人须席一条,卷之不盈一掬。舒之可以盈文。“汝二人可为衾褥。”又辟谷灵丹二粒,服之可数
日不饥。“汝二人可当饔飧,便不须旅店歇宿也。”又各赐灵符衬衣一件,以辟魑魅魍魉、毒蛇猛兽之侵害。二人叩首
受了。柳儿哭倒在地,鲍师道:“起来,我也有两道符送与二位,藏在发髻内,你看得见人,人看不见你。就先到他宫
中看看光景,可留则留,如不可留,不妨仍旧回来的。”随将符递与二人。曼师道:“我有句话,你切莫到了兴头时候,
便忘了故主,不想着此去何意,所干何事。”柳儿连忙跪下道:“就干得成,也不足仰报圣恩。”曼师笑道:“也罢。
这就送你个快走路。”在袖中探出四道灵符,各给二纸,道:“你们扎在小腿子上,一日百里至千里,迟速任凭尊意,
厘毫不费自己脚力的。”即令在殿上将此灵符安顿停当。可怜两人足不由主,径如飞出了宫门而去。
路上不能耽搁半刻,直到第二日午后,两足方才下地。摸摸小腿上,灵符皆已没有了。二人大骇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