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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警察海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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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不吭声的杜卫东站起来,剥开一块糖,大模大样丢进嘴里,又阴阳怪气地从那气琳琳的惯窃犯身边走出门去,嘴里念念有词地哼着“趁他醉得不省人事,我就一不作,二不休”
  周志明一看杜卫东那副神情,立刻就明白了八九成,便从铺上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走出了监室,在过道拐角没人的地方,扳过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是不是你?”
  杜卫东一脸得意,笑而不答。他狠狠从杜卫东肩上甩开手,咬牙切齿地说:“你还偷东西,你说过的话,全是放屁!”
  杜卫东最初被他那张激怒的脸吓住了,愣了片刻,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我不偷好人。是他先偷我的,把我的糖全偷去了,我这叫自卫。”
  “我看你们全一样,为了几块糖要脏自己的手。你不是发过誓了吗,才几天哪?还是偷,你们这帮人我算看透了,本性难移,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他简直不知用什么话来发泄由于失望而产生的恼怒。
  杜卫东却受不了了,脸色铁青,毒毒地眯起眼睛,望着他说:“我们这帮人,你动不动我们这帮人,你算什么?你不也是犯人吗?你说你没犯罪,没犯罪怎么不给你手反?连卞平甲都走了,可你还穿着这身黑衣服,你说你是好人,在这除了我承认还有谁?”
  他浑身哆嗑起来,“你,你混!”他掉头走开了。
  他恨杜卫东,他从未做过有损于他的事,即便是骂他也是怒其不争,可杜卫东却如此刺伤他。他想,他们这种人大概是习惯这样翻脸不认人的。
  社卫东却好像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第二天便又嘻嘻哈哈地凑过来跟他要书看,他别过脸不去理他,一连几天不同他过话,直到后来听说杜卫东早已把撤到的糖交到干部那里去了,他的气才平息下来。
  “难道只有我有自尊心吗?”他心里想,“他说了我最反感的话,可我那天说的也是他现在最忌讳、最不爱听的话呀!我毕竟还是一个犯人,现在就连干部都不说刺激犯人的话了,墙壁上‘立即取缔、予以制裁’这类的标语也换了;衣帽上的劳改字样和号码也拿下来了;跟干部说话可以‘平起平坐’了,连光头也不剃了;一切带有歧视、羞辱和刺激性的规矩都取消了。犯人也是人,自尊心也应该受到培养和保护,没有自尊心的人才真是无可救药呢。”
  他反省了自己的粗暴,终于又和杜卫东言归于好,这场风波就算平息了。
  他把书从枕头下面抽出来一本,恰好是那本最早买的(伟大的祖国万紫千红》,翻了翻,几乎每页上都有杜卫东用笔划出的道道和压折的痕迹,原来还觉得这是他一种不知道爱惜东西的坏习惯,现在却从中感受到他读书的认真来。
  门外又响起了拉长了声音的哨子,该集合出操了,他把书又放回枕下。
  初春的清晨,乍暖还寒。院子里,青虚虚的一片雾气中响起了节奏齐整的扑扑的脚步声。
  在队列的左侧,一个值班队长操着山东腔高喊着“一二一”的口令,偶或还夹杂着不知是谁的一两下咳嗽声。一阵凉风飘过,拨开淡淡的雾霭,他不期然又望见了远远的西墙根,那一排红砖砌就的车库房。
  昨天中午,杜卫东已经把行李打点就绪了,也—一向同车间的犯人们道了别,却推独没有向他表示什么,直到屋子里的人都到操场上看球赛去了,才把他叫出来,一直领到那栋车库房的后面。
  “非上这儿来干嘛?有什么事吗?”他见杜卫东眼神有点地激动,便放意轻描淡写地问。
  杜卫东的脸上又开始泛红了,“我,”他迟疑着说,“我回南州,要我帮忙办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要办的。”
  两个人沉默在惜别的心情中,好一会儿,杜卫东又说:“我要走了。”
  他点了一下头,伸出手去,“也许还会再见面的,”
  杜卫东握着他的手,没容他说完,一大颗泪珠已经滚落下来,他竭力想憋住不哭,脸孔扭得十分难看。
  “我忘不了你,你是个好人。”他一下子抱住他,哽咽起来。
  他一向木习惯拥抱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可现在却完全被杜卫东的激动感染了,也情不自禁地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背。
  “你哭什么,出去是好事,别哭了,待会儿让人看见。”
  杜卫东抹去眼泪,发誓般地说:“从今后我就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干干净净的人,我说了就能做到,我一定要让你看见!”
  这回是轮到他去拥抱杜卫东了,他心里真高兴啊!
  杜卫东走了,去奔他新的前程,而他还留在这里,重复着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
  下了早操,吃了早饭,休息了一会儿,又整队去车间上班,在他刚刚钻进一辆解放牌卡车底下准备卸闸箱的时候,一个值班队长在卡车边上蹲了下来。
  “周志明,出来一下。”
  他钻出来,莫名其妙地跟着那个队长往车间外面走去,到门口,队长才站下对他说:“你到车间办公室去一趟,市局马局长要找你谈话。”说着,又笑笑问:“你认识马局长?”
  车间办公室就在车间的右壁,刚刚油漆一新的门虚掩着,他在外面喊了一声:“报告。”
  里边有声音:“进来吧。”
  屋子里,马局长独自坐在桌子前面看材料,看见他进来便说:“坐吧坐吧。‘啊例刮过胡子的脸显得精神十分爽朗。
  “怎么样?听队里反映你最近工作不错,还很爱学习,是吗?”马局长脸上的皱纹微微展开,态度比上次温和亲切得多。
  他笑了一下,没说话。但他注意到,马局长用了“工作木错”这样的字眼儿,而没有用那个惯常的说法——“改造不错”。
  老头儿换了话题,指了指桌上那叠材料说:“砖厂发生的那些事,场里现在已经调查结束了。田保善捆伤同室犯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抗震救灾期间又犯有策动集体越狱未造罪,现在准备交送人民检察院依法处理,砖厂的有关干部也做了严肃处分,有的撤销了领导职务。
  你在砖厂期间受到的一些不公正对待,我们也了解了,对于你在这几个事件中的立功表现,场里也准备报请人民法院予以减刑,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觉得喉咙发堵,一大堆想说的话无法启口,慢慢低下头去,却又分明地感觉到马局长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直射,仿佛要将他洞穿似的。
  “有话说出来嘛。其实,你心里说什么我都知道,你在说:”我本来就没有罪,要减什么刑啊,对不对?‘怎么木说话?不说就是默认了。“
  他仍旧低着头,沉默地等待着即将临头的严厉的批判、申斥和一大套关于认罪服判的教育,不料那老头儿却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竟意外地用温和得近于慈祥的声音凑近他说:“既然你认为自己没有罪,为什么不申诉呢,粉碎‘四人帮’都这么久了,你应该向原审法院提出申诉,要求复查嘛。”
  他吃惊地抬起眼睛,惶惑地望着那张苍老的脸。他感觉到自己心尖的抖动,好一会儿,一句久压在胸中的话才送上舌尖:“我相信党,相信组织。原来我已经什么都不相信了,粉碎‘四人帮’以后,我明白了我们党是一个多么好的党,我完全相信她。这些年那么多冤假错案,要平反也总得一件一件地来。凡是真正看到希望的人,他就一定会有耐心。我想,我等着吧。”
  老头儿默默听他说完,不住深深地点头,这种同情的表示引起他心中一阵激动,尽管他知道这一同情在形式上并不是“官方的”,但他在自己的感觉上却真心地认为这是代表了组织,代表了党的。他的眼圈红了。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胃病好了吗?”
  “身体挺好,胃没事儿。”他无从晓得这位局长怎么会知道他的胃。
  “身体要搞好,将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呢。”
  他用力点点头,泪珠几乎要掉下来。他觉得局长是用了一种同志间交谈的亲切口吻在和他说话。
  “你的那位女朋友,就是去年来看你的那个姑娘,给你写信吗?”
  “以前写过,可我一直没回。最近她有好久没来信了。”
  “应该回信嘛,那姑娘是很爱你的。”
  马局长站起来给自己的茶杯倒上开水,又问他:“啊,你渴不渴,要喝水吗?”
  “不,早上刚喝了粥。”
  “那你干活儿去吧。”局长看了一下手表,又说:“以后有时间我还要找你谈,我很想听听一个犯人对我们劳改方针政策的感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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