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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怒目向人的男孩。他转身想逃,看到徒弟提着一只光鸡从楼道里走上来。楼梯间昏暗的灯光照着死
鸡惨白的疙瘩皮,使他身上的老皮顿时变得像鸡皮一样。他的腿软了,骨折过的地方像被锥子猛刺了
一下子,痛得他一胜坐在了楼梯上。吕小胡猛一怔,急问:
“师傅,您怎么在这儿?”
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突然见到了爸爸的小男孩似的,嘴唇打着哆呼,眼泪滚滚而出。
“怎么啦师傅?”徒弟快步上前,把他拉起来,“出
了什么事啦?”
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徒弟家门口,泣不成声地说:
‘小胡,大事不好了……”
小胡慌忙开门,把他拉起来拖到屋子里,安排他坐在沙发上。
“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师娘死了?”
“不,”他有气无力地说,“比你师娘死去糟糕一千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胡焦急地问,“师傅,你快要把我急死了!”
“小胡,”他擦了一把眼泪,抽泣着说,“师傅闯了大祸了…··”
“快说呀,啥事?!”
“中午进去了一男一女,现在还没出来……”
“没出来就多收钱呗,”小胡松了一口气,说,“这不是好事吗?”
“啥好事,他们在里边死了……”
“死了叶小胡吃了一惊,手里提着的暖瓶差点掉在地上,“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看到他们死了?”
“我没看到他们死了……”
“你没看到他们死了,怎么知道他们死了?”
“他们肯定是死了……他们进去了三个小时,起初那个女的还哭哭啼啼,后来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 ”他让徒弟看着自己敲破了的手,说,“我砸门,敲窗,喊叫,把手都砸破了,车壳子里一点声音也没
有,一丝丝声音也没有……”
小胡放下暖瓶,坐在沙发对面的木凳子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垂着头抽了一口,抬
起头,说:“师傅,您别着急。”他的双手在大腿上紧张地摸索着满怀希望地望着徒弟的脸。小胡抽出一支
烟递给他并帮他点燃,说:“也许他们在里边睡着了,人们干完了这事,容易犯困……”
“别给我吃宽心丸了,”他悲哀地说,“好徒弟,我的手指都快敲断了,嗓子都喊哑了,即便是死人也让
我震醒了,可是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会不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了?这是完全可能的,师傅,为了不交钱,人们什么样的怪
招都能想出来的。”
他摇摇头,说:
“不可能,绝不可能,铁门从里边锁着呢,再说,我一直盯着呢,别说是两个大活人,就是两个耗子从
里边钻出来,我也能看见……”
“您说起耗子,我倒想起来了,”小胡道,“他们很可能挖了条地道跑了。”
”好徒弟,”他哭咧咧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快帮师傅想想办法吧;师傅求你了!”
小胡低下头抽烟,额头上摆起了很多皱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徒弟的脸,等待着徒弟拿主意。小
胡抬起头,说:
“师傅,我看这事就去他娘的吧,反正您也挣了点钱,明年开了春,我们再另想个挣钱的辙儿!”
“好小胡,两条人命呢……”
“两条人命也不是咱害的,他们想死我们有什么办法?”徒弟愤愤地说,“这是两个什么样的鸟人?”
“看样子像两个有文化的人,或许是两个干部。”
“那就更甭去管他们了,这样的人,肯定都是搞婚外恋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同情!”
“可是,”他蹑儒着,“只怕师傅脱不了干系,雪里埋不住死尸,公安局不用费劲就把师傅查出来了
“您的意思呢?难道您还想去报案?”
“小胡,我反复想了,丑媳妇免不了见公婆……”
“您真想去报案?!”
‘也许,还能把他们救活……”
“师傅,您这不是惹火烧身嘛!”
“好徒弟,你不是有个表弟在公安局工作吗?你带我去投案吧……”
“师傅!”
“徒弟,师傅求你了,让你那个表弟帮帮忙吧,如果就这样撒手不管,师傅后半辈子就别想睡觉了
“师傅,”小胡郑重地说,“您想过后果没有?您干这件事,原本就不那么光明正大,随便找条法律就
可以判您两年,即便不判您,也得罚款,那些人罚起款来狠着呢,只怕您这一个夏天加一个秋天挣这点
钱全交了也不够。”
“我认了,”他痛苦地说,“这些钱我不要了,师傅即便去讨口吃,也不干这种事了。”
“万一他们要判你呐?”徒弟说。
“你跟表弟求求情,”他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实在要判,师傅就弄包耗子药吞了算了……”
“师傅啊师傅!”小胡道,“徒弟当初是吹牛给您壮胆呢,我哪里有什么表弟在公安局?”
他木了几分钟,长叹一声,哆咦着站起来,将手里的烟头小心翼翼地掀灭在烟灰缸里,看一眼歪着
头望墙的徒弟,说:
“那就不麻烦您了……”
他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去。
“师傅,您去哪里?”
他回头看看徒弟,说:
“小胡,你我师徒一场,我走之后,你师娘那边,如果能顾得上,就去看看她,如果顾不上,就算了
他伸手拉开了门,楼道里的冷风迎面吹来。他打了一个哆啸,手扶着落满尘土的楼梯栏杆,向黑暗
的楼道走去。
“师傅,你等我一下。”他回头看到,徒弟站在门口,屋子里泄出的灯光照得他的脸像涂了一层金粉,
他听到徒弟说:“我带你去找我表弟。”
十
他们在被北风吹得嘎嘎作响的电话亭里给表弟家打了一个电话,表弟家的人说表弟正在派出所值
班。徒弟高兴地说:
“好极了师傅,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带您去找他?您不知道他那个老婆有多么势利,我这样的穷亲戚
到了他家,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真让人受不了,咱们人穷志不穷,您说对不
对?”
他感动地说:
“小胡,师傅让你犯难了。”
“但我表弟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有点怕婆子,”小胡像唱歌似地说,“怕婆子,骑骡子啊!”
他们在一家商店里买了两条中华牌香烟,他急着往外掏钱,徒弟把他拨到一边,说:
“师傅,算了吧,您的钱肯定不够的。”
徒弟付了钱,昂贵的烟价让他的心一阵阵揪痛,但他还是咬着牙说:
“小胡,这个算我的。”
“您就先别管这事了!”
他们进了派出所。他下意识地扯着徒弟的衣角,身上冷得打战,手心里却全是汗水。值班的两个
民警中有一个正是徒弟的表弟。那是个细眯着小眼、脖子很长的青年人。他拿着笔,一边听着他们的
诉说,一边往本子写着字。
“就这事?”表弟用笔尖锁着本子,有些厌烦地问。
“就这事…··”
“想象力很丰富嘛,”表弟斜眼看着他,冷冷地说,“发了大财了吧?”
他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表弟,劳您大驾去帮丁师傅处理处理吧……如果那两个人吃的是安眠药,没准还能救过来……”徒
弟将装了两条中华牌香烟的塑料袋放在表弟面前,满面堆笑地说,“丁师傅是我的恩师,省级劳模,跟于
副省长合过影的,临近退休了遭遇下岗,万般无奈才想了这么个饭辙……”
“如果他们吃的是耗子药呢?”表弟看看手表,站起来,对正在墙角玩电脑的民警说:“小孙,我去人工
湖那边处理个自杀案件,你一个人在这里盯着吧!”
表弟去了一趟厕所,收拾了随身所带物品,从车库里推出一辆三轮摩托,载上他与徒弟,开出了派出
所院子。
正是晚饭时刻,感觉却像深夜。可能是天气寒冷的缘故,宽广的大路上车辆稀少。摩托车亮着警
灯,鸣着警笛,在大街上像箭一般飞驰。他双手紧紧地抓住车斗上冰凉的把手,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里,张口就能吐出来。
摩托很快出了城,道路的质量下降,但表弟好像要向他们炫耀车技似的,一点也不减车速,于是摩托
车就成了一匹发疯的马驹。他的身体在车斗里不由自主地上窜下跳,尾骨被赚得针扎般疼痛。
摩托拐上了人工湖边的水泥路,不得不减缓了速度,因为这条路上有许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