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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
,但其中不完全是真理,它包含了诗人的创造。我不是诗人,我是哲学家。在描述我自己的书中,将没有想象,但将有关于自己和自己生活的哲学认识与思考。 这种哲学认识和思考不是关于往事的回忆,这是现在时刻所完成的认识行为。 这种行为的价值由其超越时间的程度,参与存在主义的时间即永恒的程度来决定。战胜带来死亡的时间,永远是我的生命的主旋律。这本书直率地和有意识地以自我为中心。 自我中心论永远都存在令我嫌弃的东西,对此我这样来补偿:我把自己和自己的生活命运作为哲学认识的对象。我不想暴露灵魂,不想重新抛出我的精神的原料,按其意义来说,这本书是哲学著作,是贡献给哲学问题研究的书。 它谈的是自我认识,是理解自己的需求,是对自己的面貌和自己命运的思索。 被称为存在主义的哲学是这样的(我认为它的新颖之处被估计过高了)
:它把哲学了解为关于人的存在的认识和通过人的存在而得到的关于世界的认识,在关于自身的认识中,人获得了在其他认识中仍被掩藏的奥秘。 我感受世界、全部世界和历史进程、我们时代的全部事件,正像感受自己的微观世界的部分,感受自己的精神道路一样。 在神秘主义深处,世界上所发生过的事情和从我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有共同的起源。 在那里,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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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3言
自己主要的矛盾气质发生了碰撞。 一方面,我体验我们时代的所有事件、世界的全部命运,如同体验从我这里出现的事件,体验个人的命运一样。 另一方面,我又痛苦地感受到世界的异己性、完全的疏远性以及无法与它打成一片。 如果我写日记,我相信,会在日记上经常写下这样的话:“这对我是格格不入的,无论如何我都感受不到与它的融合,一次再次地由于什么原因,由于超验而苦闷。”
是的,由于超验,我全部存在都被苦闷所浸透。我的生命经历了我的祖国和全世界的灾难性时代。 我目睹了整个世界的毁坏和新世界的产生。 我观察到人类命运的异乎寻常的转变,我看到了人们的转向、看风使舵和背叛,这可能是生活中最让人感到沉重的事,在过去所经受的考验中,我坚持住了自己的信仰,最高的力量仍然存在而没有毁灭,充满了如此之多的事件和变化的时代被认为是有意思的和有意义的,然而这个时代无论对个别的人还是对整代人来说,都是不幸的和痛苦的。 历史没有宽容人类的个体,甚至没有发觉他们。 我经历了三次战争(其中两次可以称作世界性的)
、两次俄国革命(小的和大的)
,经历了20世纪初的精神文化复兴,以后则是俄国共产主义,世界文化危机,德意志的巨变,法国的崩溃和它的战胜者的占领;我经历了放逐,而且放逐还在继续。 我痛苦地体验了反对俄罗斯的可怕战争,我也不知道世界的震荡如何结束。 对于哲学家来说,经历的事件过于多了:我坐过四次牢,两次在旧制度下,两次在新制度下;被流放到北方呆了三年;险些被永远迁移到西伯利亚;被从自己的祖国驱逐出来,而且我相信,我将在放逐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同时,我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个从事政治活动的人。 我和许多人有关系,但实际上从深处说我不属于任何圈子,除了自己的创作以外,我完全不为别的什么作贡献。 我的本质深处一直属于与众不同的东西,对社会问题我不仅不是漠不关心,而且十分为其忧心,我有“公民义务”
感,不过,在实质上,在更深的意义上说,我是非社会的,一直不是“社会的”
,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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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自我认识
的学派任何时候都不承认我是他们的自己人,我一直是以精神为基础的“无政府主义者”
和“个人主义者”。
我的书在写作上是自由的,它不是以系统的计划连结起来。 其中有回忆,但这不是主要的内容,书中,对事件和人的回忆与思考相互交错,但思考占据了更多的地位。 我没有像通常的自传那样,严格地按编年史的顺序划分本书的章节,而是按照主题和使我终身受到折磨的问题划分章节。 不过,时间的连续性也有一定的意义,最大的困难在于,同一问题在不同章节中可能会重复,对此的唯一解释是,同一主题是在另一种联系和另一种境况中重新出现的。 我决定自己担任这一工作,不仅是由于要体验自我表露的需要,留下自己面貌的痕迹,而且是因为这能促进人和人的命运问题的提出和解决,可以促进对我们的时代的理解。 同样,还存在说明自己的矛盾的需要,书的这种类型是与人的最隐秘力量相联系的,是与记忆相联系的,记忆和忘却相互交错,时间中的许多东西我忘却了,很多人从我的意识中消失了,但却在更深之处保存了下来。 忘却常常使我苦恼,有时我忘却的不仅是有一定意义的事件,而且是在我的生活中起了一定作用的人。 我一直认为这是不道德的。在记忆中有复活的力量,记忆希望战胜死亡。当我重新忆起被遗忘的事情时,在那一瞬间,这种回忆具有积极——改造的性质。 我并不是那种面向过去的人,我是面向未来的。 对我来说,过去有着孕育未来的意义,面向过去的人所固有的忧伤状态,不是我所具有的。 比起忧伤来,我所固有的苦闷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比起抒情型的人来,我更是一个悲剧型的人,这应当在我的自传中留下印迹。 当我思考自己的生活时,就会产生这样的结论:我的生活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形而上学的生活。 它被过多的苦难和悲剧事件(个人的和社会的)
所困扰。 我探索真理,但我的生活是不聪明的,在生活中不是理性占统治地位,而存在着过多的非理性的不合理的东西。 我的生活的光明时期和比较阴暗的使我受折磨的时期相互交错,高涨时期和低落时期相互交错。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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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5言
无论在任何时期,我也没停止过紧张的思维和探索,我最希望使自己生活中的光明和创造的时期复活,对于生活中全部有价值的东西,我希望记忆能战胜忘却。 但是,我将很少谈到对我的个人生活和我的精神道路具有最大影响的人们,这是被我有意识地排除掉的唯一内容。不过,为了永恒,记忆将最多地保持这些。 将自己的全部创作都贡献给时间问题的马赛尔(P。Marsel)
在他已完成的Le
temps
retrouve(《追忆过去》)
中说:“我太过沉溺于在实际中达到实质的自我,这徒劳无益。”
这些话我可以拿来作我的书的题词。 马赛尔所说的这些正是我的全部生活的体验。 因为最不坦率的人企图自我揭示,便使我的书在结构上出现了矛盾,这是很困难的。 非连续性不允许我讲很多在我的外在生活和内在生活起了巨大作用的很多人。表述从与其他人的心灵交往而获得的积极价值是困难的,表述生活中潜藏的悲剧也是困难的。 尽管在我身上有西方的因素,我自己感到仍然是属于探索真理的俄国知识分子。 我继承了斯拉夫主义者和西方主义者的传统,恰达耶夫和霍米亚科夫、赫尔岑和别林斯基、甚至巴枯宁和车尔尼雪夫斯基(尽管他们世界观上是有区别的)
等人的传统,最后还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索洛维约夫和费多罗夫的传统。我是俄罗斯的思想家和作家。我的普济主义,我对民族主义的敌视——这都是俄罗斯的特点。 此外,我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承认社会主义真理的贵族阶级的思想家。 我甚至被称作“社会主义的贵族主义”
的表述者,用最朴实、最直爽而无人工掩饰的方式写作此书的愿望指导着我,那些带着回忆录性质并且是自传的材料被我写得枯燥无味,而且常常是提纲式的。 书的这些部分,是为了描述不同的环境(通过它们我走入自己精神的历史之中)
的需要。 但是,书的主要部分不是这些,而是自我认识,自己的精神和精神探索的认识,我感兴趣的主要不是描述环境,而是描述我对环境的反应。写于Clamart
a
Pilat-plage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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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出身和族系。 我与世界环境第一次推动。 贵族世界
我的出生只能部分地加以理解,并给以理性的说明。 个性的奥秘,它的唯一性,无论谁也不可能最终地弄清楚。 人的个性比世界具有更多的神秘性,它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人是微观宇宙,在自身中包含着一切。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