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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平白带颗电池在身也没有用啊。可可比他更需要这玩意儿,他更想这颗从阿心手上接过的电池,能成为
他与可可的关系破冰的工具,这下意义就双重了。
也许他有点闪神了,在可可收拢手指包裹住电池时,竟看见他露出悲哀、欲言又止的表情。
……彷佛「对他好」这件事,令他很困扰。
「……可可?」
「你那弄来的?」这会儿,男人连信都不写了,直起身子正看他。
「就……总之我有办法。」
有感现在不是谈论阿心的好时机,之前才因为他想雇律师为阿心起诉一事起争执。现在,他只想可可知道他有将
关系变好的决心。
男人看着他,不说话了。
然后男人将电池抛高、接回。来回把玩着,笑了「好吧,那你想要什么服务?把电池带给我至少值两晚,我们都
这样熟了……」
陆皑记得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只是心寒到骨子里。他知道自己以后不跟辛可这男人说话也没所谓了。
在他打算睡觉就什么都不用想时,还听到辛可的声音「喂,陆皑!!你那么辛苦把电池弄来,不就是为了干我吗
!?……」
他开始后悔将阿心给他的东西给这混蛋。
他将被子拉高裹住头,不想再听他的声音。
那晚,可可没有再写信。
关灯时份也没有亮着手电筒。
十三、性冷感 上
「陆先生,我得让你清楚一点,这起诉的成功机会非常低。」
我知道啊……
这些我都知道,那又怎样。
陆皑心不在焉地听着不知第几个律师、却千遍一律的废话。
他发觉自己很想怒吼。律师的样子对他来说都没分别,高级西装、领带、皮鞋还有厚厚的公事包。在入狱之前,
他从未如此觉得律师这东西没用,像裹着布的草包。
「虽然我真的很不想说,但这样的起诉除了引起社会对牢狱生活的关注外,似乎没太多效益。例如要求被告负上
任何刑事责任,法官几乎不会对一个收入微簿兼有家累的公务员重判什么,反而是陆先生你、或你很想帮忙的那位朋
友都有犯罪纪录,这样立场上就……」
就说了我知道。
陆皑将脸孔埋入双掌中,习惯性地揉揉脸,希望抹走极不耐烦的无礼表情。
事实上他已装不出很有兴趣、很积极的态度去应和“专业人士”的废话了。
春天快完结的时份,狱中,他对一切都没所谓起来。
他总算是明白可可所说的,跟他们说律法根本没用,以暴易暴是唯一方法。
***
为了阿心,他持续在医疗室值班。
医疗室的薪水跟其他的没分别,每个月四百多元,却比其他值班都辛苦更多。
陆皑已经被训练到早上对着被剪草刀“很不小心”剪断的血淋淋指头,下午还吃得下肉医意粉。
阿心寡言淡漠,关于这点就跟可可差不多。他没所谓。
阿心变了医疗室的长期住客,因此陆皑也陪他,坚持到关灯前最后一秒才舍得回牢房。
为怕他无聊,他带了很多不同种类的书去给阿心,反正问阿心也不会说,他直接观察有那一类的书是阿心碰得最
多的,以后就只借那些就好。
令他很惊奇的是阿心什么书都看,给他什么看什么,除了爱情小说外。这点倒跟可可一样。
阿心看书的速度很快,大概是跳着看的,无聊了便随手换另一本……
他已经全都挑英文原文的了,但当阿心翻了翻书,然后问他「没其他译本吗」时,他都觉得很愧疚,然后猜想这
男人最惯用的语言是什么,法文、西班牙文还是意大利文?
无论那一种,听起来都比英语高级多而且绝不能在这破破烂烂的牢狱图书馆中找得到。
没要照顾的病人时,他就陪着阿心看书。
平静而温和的氛围,阿心跟他的对话还限于很基本,「口干吗要喝杯水吗」之类的句子。也许阿心觉得困于小小
的白床上,对着一个对他有超越性别的好感的男人是件难以忍受的事。
但他待在阿心身边,即使没有肌肤接触,却觉得多么难以置信,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儿。
阿心丢下那一本书,他都会装不经意地拿起来看。
他想知道阿心看过什么样的内容、有些什么的感想,即使是感受他残留在书页上的温度也很满足了。肯定阿心是
知道的,幸好并没有反感。
如果下午有风,阳光穿射窗帘变成光花,光花映在阿心棕红的头发上彷佛烘金,这样也够他着迷一整天、消磨一
整天。如果下起微弱的春雨来,潮湿的空气会让男人睡得很安稳,那时候,他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他带孩子气的
睡脸。
伸手抚摸他柔顺的头发、乖巧的睡脸这想法也不是没有……还是不要了,老天,你知道这男人的警觉心高得恐怖
,还未摸到,可能手指已被咬掉。
这样和谐的时刻常常让他有错觉,阿心只是不幸受了伤、也许是遭遇了一场比较重的车祸需要长一点的治养,而
他则是阿心的朋友或家人,被他完全信任的身份。
管他们身处国外国内什么私立公立医院都可以,他只要如此陷入完美无瑕的幻想中,连阿心身上的囚衣也无法破
坏。这解释竟合理得连他自己也骗过,有时还很怀疑自己是否身处牢狱。
一切都太真实、又太不实了。他喜欢置于那幻想中多点时间。
如果说有最不像牢狱内的地方,医疗室就是了。
离关灯时间越近,他便越发坐立难安。他不想走,不想回去那个死寂没生气的牢房。
牢房中再没有翻书的声音,只有写字的沙沙声、橡皮擦的吱吱声困住了他。轻轻微微、却让他在意得要命、讨厌
得要命,他还宁愿那些声音扩大百倍,乾干脆脆的!!省得再像蜜蜂般扰得他烦躁,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地方
只供他睡觉。
关灯前十五分钟的广播与紧接的点阅,让他拖无可拖。
在医生调侃他说「公主又听不到魔术消失的钟声了,要不要我为你诊断一下你的自动失聪?」
他只能装作看书看得太入迷,天知道那本书根本有看没有懂,背对着医生的耳根子早已通红。
尽管这样对阿心并不公平,但他想,医生是为了他才拖延阿心的调回牢房申请。
医生曾拿着半温的咖啡,一手勾着他肩膀,跟他说「驯狗不是一天可以成功的。」
他想被改编的原句应该是,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
十三、性冷感 中
今天他早了点回牢房。
其实也不算早了,关灯前的半小时。但对比起平常坚持要陪阿心到最后一秒的他算很早。
是这样的,今天好死不死来了个恶心的伤者。
不是说他的行为性格恶心,是他不知怎地在放风时间滚了下草丘,一只手臂断骨。
这也就算了,偏偏断骨插了出来,白森森的骨头露出,上边的血像假的血浆……陆皑有半秒以为自己看到拍电影
的道具,但那人发出来的濒死惨叫连奥斯卡最佳演员也装不出来,没人看见自己的骨头插穿皮肤、裸露在外还能冷静
的。
痛苦扭曲的表情,声嘶力竭的惨叫硬生生把他从逃避中扯回现实。
这个职位说得好听点是医务助理,但一点医学知识都没有的他,顶多是包包纱布、拿拿药。
遇到这样恐怖到彷佛走近点都会弄痛他的重伤,他真的很想逃。
医生也肯定看出了他想逃,他脚跟都还没动,已经被医生大声叱骂到七荤八素……
要帮忙急救、或是触碰这痛得彷佛下一秒会昏的男人……一定是场荒诞不实的梦,他一定在作梦!!他要真的上
场,肯定比那男人更快脸青唇白地昏倒,退场。
三流演员似的跨张痛叫,响遍了医疗室。
但阿心,那个真的是他认识的阿心,竟反常而灵敏地从柜子中抓了几樽褐玻璃瓶,用牙撕开了针筒的纸包装……
老马识途得令人惊讶!!
他抽满了半枝针筒,用力地按住男人青根暴现的手臂,连看都不用看就找到血管,在挣开前,狠狠把药液全推了
下去!!然后他拿起了另一樽药液,再用嘴巴咬开针管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