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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没说什么。
我拽着他去打球,他换了球服便跟着我出去了。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正好可以看见宽大的球服晃荡出的他那个纤细的腰,我想了想刚才看见的他那在衬衫上凸的分外明显的脊骨,心想幸好刚才没踹他,不然还不得断了?
我打球纯粹是为了吸引异性注意,毕竟我长得很帅,只要灌个篮,或者上篮速度帅一点就可以了。但他球是真的打得很漂亮,实在看不出那么个酒瓶底子,还能迅速过人,怎么就没把那酒瓶底给甩出去?
我就特不能理解他,男人么,不需要太干净,袜子和裤衩只要说得过去就行,哪里要天天洗天天换,夏天那么热,兄弟们一会儿出去喝酒,回来的时候总是拉帮结伙的光膀子,唯独他一个穿的整整齐齐,别人一看,倒觉得是我们一堆流氓,他一个被流氓挟持的路人甲。
我正想着,他忽然喊了一声“蒲南”,我看过去,眼前一黑,哄的一声被球砸了个正面,两管鼻血当时就留下来——我倒是不怕疼,但是在女同学面前得多丢人啊!我伸手一抹,果然一手血,对着他吼:“朱泊,你他妈传的什么鬼球!”
他抱歉的笑笑。
真他妈气人。
不过因为我帅,尽管流了鼻血也是非常帅的流鼻血,还有女同学递卫生纸给我堵鼻子,尽管塞着两团卫生纸有点影响形象,不过有美女陪伴安慰,也不算坏。
我们队换了个人继续上,我坐在场外看他那奔跑而摆动的球服中勾勒出来的腰的线条,真他妈细,我想。
打完球,我拽着他去洗澡。他跑的满头汗,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你先去,我得回寝室拿换洗的衣服。”
“行,我在这儿等你。”
他愣了一下,有点尴尬,但还是慢慢的挪回去了。
我在操场的那棵树下等了半晌他才挪回来,我伸手把自己换洗的衣服扔到他手里,“慢死了。”
他那脸被太阳晒得,啧,这会儿还没降温,“我找东西。”
就因为他磨蹭,碰上了澡堂里的高峰期,找了半天只有一个水龙头,只好两个人挤在一起洗,他站在水龙头下面扭捏了半天,“你先洗。”
我瞪他:“靠,你又不是女的,离我那么远干啥?”
他那脸真娇气,浴室里热气一蒸,也红。他把眼镜摘了,挂在热水管子上,也不是没见过他摘眼睛,但是在澡堂子里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他匆匆打湿了,再快速的打肥皂,我先洗头,揉的满头泡沫什么也看不见,伸手去摸水龙头开关,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背还是腰什么的,真他妈滑,我想,然后冲他喊:“我看不见,帮我拧水龙头。”
水哗的兜头冲下来。
洗了澡从澡堂出来,他头发湿乎乎的,连眉毛都看的出来湿,眼睫毛也长还有点翘,因为是湿的,从侧面看分外黑。我手有点痒,想去揪他的眼睫毛。想了想,没敢动手,这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又很好脾气的样子,要是发起火来,比我还混。
我挂着毛巾,趿拉着夹脚拖鞋,正想拉他去吃饭,不想碰上文学系的系花,于是理所当然将澡堂用品以及脏衣服扔给他,还从他口袋里借了点钱。他还是笑笑,非常好脾气。
晚上玩的挺尽兴,我其实挺喜欢文学系系花的,只可惜有点太矜持,所以多少带点酸腐气,不过长得很漂亮。
回了寝室,同宿舍的正聚在一起打牌,他坐他们后面,安静的看那帮人打牌,他打牌的水平不高,但寝室里的都一帮比他臭很多的臭手,所以不怎么带他玩。他也不怎么喜欢,看了两眼,便坐回自己床上番那本《沉香屑》,我看着那个封皮就觉得牙酸。
你说他怎么不去考文学系。
论打牌我手更臭,臭到那帮臭手都不愿带我玩的地步,我看了两眼,就凑过去伸手抓他的张爱玲,这回他反应迅速,手一翻就把书收到右手上了,瞪我:“这是珍本。”
我才懒得理那是真本还是假本,“我的脏衣服呢?”
他重新拿起书看,头也不抬:“阳台上,给你洗了。”他停顿了一下,突然笑的很坏:“你把脏袜子藏枕头底下,睡的着么你。”
他很少这么笑,这一下,让我愣好几秒。
我咳嗽一下,绕开袜子的话题,把他的钱还给他,“真贤惠。”
他从书脊上沿冷冷瞟我一眼,他最讨厌别人用阴柔词汇形容他,跟地雷似的,一踩准爆。刚才那点儿妩媚,跐溜,没影儿了。
熄灯以后,他还点着蜡烛继续看那本破书,不就张爱玲嘛,那么稀罕?
我躺床上,想着文学系系花那张挺漂亮的脸,忽然觉得看张爱玲不是啥坏事,看徐志摩更好。
第二天早上,我拽着他给我写情书,他窝在床上继续翻那本书,我确定他肯定是在看第二遍……真是,真有那么好看?
“帮个忙,快点。”我说的理直气壮。
“情书?”他抬眼看我一眼。
“对。”
他慢腾腾从床上爬起来,找了钢笔吸了墨水,半个小时不到,还真写成了一封,我仔细看看,哪儿都挺好……可我哪儿能写那么好的字儿?我随手将那张纸揣兜里,在宿舍里转了一圈,闲的有些发慌,今天没课,也没什么活动,弟兄们都出去打球了,(要不是为了这封情书,我能在屋子里窝着?) 对兄弟用完就扔也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只好在寝室里枯坐一会儿,盼着他把那本书看完拽着去打球,他可好,一遍看完又拿出一本《怨女》来,连看书的姿势都没变——张爱玲的书真有那么好看?
我伸手去拿他那本《沉香屑》,他手快,一手按上去,正好按在我手上,我愣了一下,“我就看看。”
他看我一眼,把手松开了。
我把那本书抓到手里,第一页没看完就想打瞌睡,大男人看什么爱情故事啊。我抬眼看他,还在那儿看书,看样子是不把张爱玲的所有作品看完是不会罢休了。
不过……那家伙的手上的皮肤真是滑……我无意识的搓了搓手指。
他那戴着酒瓶底子的侧脸谈不上帅,不过取了酒瓶底倒意外的不错,要不是近视眼,喜欢他的女同学肯定也很多。
我盯着他侧脸发了会儿呆,才发现自己走神的有点离谱,男人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看那本《怨女》的厚度,我也懒得再在寝室里枯坐着,换了球服找兄弟们打球去,临走前喊了他一下,“去打球。”
他侧脸过来看我,真是的,寝室里就几缕太阳光,他脸也能被晒红,穷人还那么娇气。
“书还没看完。”他说,还是斯斯文文的,啧。
我瞟他一眼,蹬蹬蹬的下楼去了。
跟兄弟们一直打到晚上才去洗澡,连中饭和晚饭都是在球场上吃的,兄弟戳戳我,“跟文学系系花发展怎么样啦?”
我摸摸裤兜,才想起来换了裤子,情书还那条裤子里,“战前准备要做好。”我说。
兄弟会意拍拍我的肩膀,还嚷嚷事成一定要请客吃饭。
洗了澡回来,路上还在食堂买了五个炸团子,就他看那书的精神还真有点废寝忘食。回了宿舍,正准备把团子扔过去,他却意外的不在,团子正好便宜了兄弟伙。
都十点了,他也没回来,我有点纳闷,平常不勤工俭学的时候,他也就在寝室里呆着,作息时间正常规律的让我们一帮子人自愧不如,今天倒是破天荒。
等到了熄灯时间他才回来,还是慢腾腾的,夹着两本书,我在上铺伸头一看,妈的又换了两本张爱玲,上瘾了是不是。刚准备开口骂他,啪的一声熄灯了,嘴巴张了张,到底还是积了点儿阴德。看着桌子上油腻腻的塑料袋,以及剩下的半个炸团子,我觉的有点可惜。
可是从那天开始,他就真的不怎么再寝室里呆了,总是熄灯前几分钟才回来,都以为他找女朋友了,但也没见他跟哪个女的走的近了,起了几次哄也没整出端倪来,也就作罢了。
接着没过多久,他竟然开始收拾行李说是开了证明准备到学校外面住。
我当时正躺在床上抽烟,听了手一松烟掉到身上,差点没烫了脖子。
穷的叮当响,还玩个人隐私?
我问他:“穷显摆什么呢你?外宿证明那么好开是吧。”
他笑笑:“已经弄好了,房子也找好了,就差搬进去了。”
我有点愣,这家伙一没背景二没钱的,什么时候办事儿这么容易了?我这一愣,他就搬着东西走了。
想看着他那拖着东西的背影,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喊:“我帮你搬。”
他找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