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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临安摆手:“夏天未到,吹冷风还不是时候。”
我笑笑,接过他手里那份所谓“有点急”的文件。
“今天晚上学校组织我们看电影,你也去吧。”他忽然说,并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我看他一眼,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几张薄纸上:“不喜欢电影院。”
“去吧去吧,我额外的电影票都买好了。”他哀求着:“你最近都没怎么陪我。”
我看看腕表,回答的漫不经心:“晚上要陪老板见客户,没时间。”
“我已跟杨叔叔打好招呼,而且你不是也不喜欢那种场合么?”他的语气十分殷勤,“陪我去吧,将当提前陪我过生日。”
我抬眼看他:“你生日还有半年,提前的真是够早。”
相处的时间久了,已然习惯了他小孩子的那一面。
甚至觉得,他简直就不是个成年人,可爱的不像样——若是我如同正常男人一样结婚,此刻孩子也该有七八岁,正是看着孩子长大,内心最有成就和幽默感的时候。
然而因为性向,我已然没有这样的权利。
我并不觉得遗憾。
人之所以需要一个孩子,是为了在自己死之前留一个自己曾经活过的证据。
我不需要任何活过的证明。
于临安讨好的笑着:“陪我去吧,你从来没陪我看过电影。”
我实在不明白,同样是电影,为什么去电影院那种既昂贵又不实惠的地方,总是成为年轻人的首选?
或许是现在的孩子生活太过富裕了,钱多的没地花,于是只好烧着玩。
而且两个男人去看电影,难道不是有点太奇怪了么?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于临安的邀请。
我完全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绝他,随便一句冷言冷语就可以打消他的热情。
但是我没有。
我不知道为什么。
也不要问我为什么。
时间久了,竟然偶尔,只是偶尔,不太想看见他失望的表情,尤其是在他满怀期待的时候。
或许是不忍心戳破他生活中的梦幻的泡沫。
我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 “不忍心起来”?
于临安先是很意外,接下来是很兴奋,开车去电影院的一路上喋喋不休,说电影的内容,说学校最近的艺术节有他们社团的节目表演,接下来便是一些我完全不懂得词汇,什么Coser、黑崎一护、帝释天之类。
说来,我并不知道他参加的都是些什么社团,只知道,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他抱着笔记本修改类似剧本的东西,做为书房的那件屋子里的日本漫画塞了半个大书架。
我不知道他都有什么样的爱好,因为我从来没有问过他。
我没有关心过于临安的生活,同过去一样我行我素,或许偶尔能聊上一两句,然而仍然是隔得太远,不想做一丁点靠近。
生活史乏味的,没有任何趣味,了解别人的生活又太过费力气——了解蒲南已经消磨了我所有的耐性。
我是这么认为的。
到了电影院,似乎是因为学校组织看电影的关系,门口三三两两聚集的多是年轻人,穿着新潮,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越是走近越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于临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路上同认识的人打招呼,有比较相熟的,便将我介绍做“关系很好很想看这场电影又苦于无票的朋友”。我瞟他一眼,他强自镇定,并没有把尴尬的表情露出来。
我实在搞不懂,这种富含革命教育意义的老电影,在这个电影院以抗日解放为主题的月份,到底有什么好“苦于无票”的。
我坐在位置上,笑着问他我如何“苦于无票”时,他才十分尴尬的笑声说:“我不过是顺手牵羊,多拿了一张票而已。”
影片开始,电影院内有瞬间的安静,然而或许是生活太过优渥,使这些不知忧愁的小孩子难以接触过去的耻辱与艰辛,也或许是因为黑白电影对于如今开始追求高像素数码相机孩子们来说实在太过单调,窸窸窣窣的交谈升起来,尽是些同电影主题无关的内容,或者对那个年代的服饰做一番简短的议论。
于临安偶尔同身旁的同学说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
我受过的爱国教育,还不至于将我本性中的懒散以及毫无原则拔除,对于坚贞不屈的革命英烈我也并没有特别如何的敬佩。那非常人能敌,我是普通人,又何必去感叹别人的超尘脱俗。
末了,幕布上终于出现了“完”一字,窸窸窣窣的交谈忽然升格为大声的喧哗,年轻人吵闹着喧嚣着退出电影院,我站起来,手忽然被于临安拉住了,在一片喧哗中,只听见他说:“跟着我走。”
两个男人牵着手走,似乎是有点肉麻的,影院内的灯亮起来,我一阵战栗,将手抽了回来,明亮的灯光下,我看见他的表情,略有受伤,和一闪而过,某些我来不及抓住的表情。
我们被人群冲散了,在电影院门口会和,他看着我,带着他特有的委屈表情:“我只是想要知道同你牵着手走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将手插进外套的衣袋里,“用你的左手握握右手,或者随便找个什么样的人就知道了。”
为什么他可以浪漫的如此肉麻而又心安理得。
我实在是懒得总是哄一个小孩子——尽管我比过去已经多了一些耐心:“我没兴趣同你做小朋友的游戏,也不可能围着你打转,如果你时间很多,不如消费在同龄人身上,毕竟你才是属于那一范畴的。”
于临安抿紧嘴巴,像是对我的刻薄已然习惯似的,径自开了车,一路上窒息般的沉默里,他终于开了口:“我只是想让你觉得轻松一些,你总是绷的那么紧,早晚有一天会失去生活的乐趣。”
我早已失去了生活的乐趣,又何必再去补救。
我沉默,扭头去看车外,天气暖和起来,街上的人也逐渐多起来,显出热闹的气氛来,又是一个轮回,去年的这个月份,我的生活还非常糟糕,充斥着对蒲南的等待,如今却是井井有条,没有什么扰乱生活的外界因素。
这样挺好的。
“昨天我看见蒲南的太太,肚子已经很大了。”他低声说,像是怕刺激到我一样——要是真的怕刺激,这种事,他就不应该说出来。
我笑出声音来,有什么好怕的,这应该不是什么新闻了吧,我早已知道了蒲太太怀孕的消息,那时也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此时自然也不会有。
“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冷淡的说。
“什么时候?”
“我重新搬到你家的那天。”
于临安一直没有问过我突然答应他住在一起的原因,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他愣了一下,扭头看了我一眼,“你说什么?”
“那天我在火车站本来是要跟蒲南私奔的,但是因为他太太怀孕了,只好作罢,”我笑着说,“你有什么看法么?”
于临安一个刹车,后面的车子差点追尾,一个紧急拐弯从左边开走了,司机经过的时候,张着嘴冲车里不知骂了句什么,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
“你下去吧。”
我笑了笑,心想,原来他是真的会有脾气,会真的做出点什么来表示他是真的很生气的。
我开了车门,走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他至少没有用“滚”那个字。
我下了车,在车流中慢慢从马路中央走到人行道上,车灯一道一道的打过来,将我照的无所遁形,正如同我那布满了伤疤的过去,即便是想要掩盖,也总会被重新揭穿。
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被遗忘的。
有时候,我也会同女人一样自怨自艾。
我不过是拒绝与自己的同类一个命运,不过是拒绝像他们一样终究要找女人过一辈子。然而也就是这样,人的许多看似小的愿望,其实是奢望,最终是难以实现的。
我要的不多,只是这种不多都难以满足。
既然这种虚无的小愿望都无法满足,于是不如去追求一些真的,世纪存在的东西。
比如说,物质。
天气渐暖的这个城市,晚上依旧是冷的,我竖起外套的衣领,将手插在口袋里,有风吹过,我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一个人,总是能过的很好。
我已经习惯了。
我下车的地方离住处有很远的距离——不过那不影响什么,我的口袋里总是带着些钱——这是很久之前养成的习惯,那确实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同蒲南在计程车上吵了架,他要我“滚下去。”
那是与蒲南刚开始有那种关系的时间,几乎已经成为了蒲南的影子,蒲南在哪里我也会在哪里,吃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