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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思是说,我是信佛的,要不我也不会帮太后崇佛了,但如果我现在的岗位是刑场上的刽子手,担负着对大奸大恶之辈下刀的责任的话,我也不会因为我信佛就抛弃我的岗位职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作为一个刽子手,我就要在法场上“把根留住”!
你看这话,我们明显可以感觉得到——有决心!有勇气!更有杀气!!!
所以面对攻击与非难,张居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地把考成法推行了下去。
犯忌
为了保证考成法的推行,张居正不避亲疏,对自己,对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对他一手提拔的那些亲信、学生、部旧一向要求得都特别严格。
这一严格,还就出事了。
张居正有一个学生叫刘台,隆庆五年的进士,当时的主考官就是张居正,说起来他应该算张居正的学生,那也是张居正的嫡系了。
但张居正的学生多了,一开始的时候张居正和这个刘台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但巧的是,这个刘台一开始当的官刚好是湖北江陵的县令。那江陵可是张居正的老家啊,这一来刘台可就动心事儿,琢磨着怎么才能跟那位张首辅扯上点特殊的关系。
于是他走了张居正他爹张文明的路子,把老爷子的马屁拍得足够,在张家建宅拿地这些有关张家利益的事上都大开绿灯。江陵曾经因为长江改道,而产生很多荒滩地,这些土地那可都肥沃得很。因为是荒滩地嘛,本来应该算是国家的,但刘台以及江陵的地方官为了拍张家的马屁,就把这些当作正常的无人认领的田地进行“失物招领”。
有人会奇怪,把这大片肥沃的江滩地进行“失物招领”,那岂不是太没脑子了?那谁都愿意来认领啊,那还不要抢破头了?
你以为这些当官的都是傻子啊?要有这么好的事儿,他们还不自己先领了,还等别人来嘛?他们这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样子而已。刘台先举行江滩地的失物招领,再有意唆使张居正他爹张文明来认领,你想除了张家,在江陵这块儿,谁敢来认领这大片的土地啊?
所以,刘台这拍马屁的招儿那可谓是炉火纯青了。
因为巴结上了张文明,刘台在张家的眼里那可就不是一个一般的官儿了。张文明写信给儿子,把刘台怎么怎么能干,在当地的名声怎么怎么好都反复提起。这个刘台呢,除了拍张家的马屁,其他的方面确实也还不错,也还挺能干,所以张居正经过考成法的考察,后来也就提拔了刘台。到万历三年的时候,刘台已经做到了辽东巡按御史。
这个官儿属于都察院系统,也就是监察系统,就相当于中央派到辽东地区的特派员,可以监管整个辽东地区的大小行政官员,那权力还是很大的。
刘台初上任不久,正好碰到辽东地区一场大战,名将李成梁率部与蒙古的后裔泰宁部落一场混战,最后大获全胜。作为辽东巡按,再加上自己又是张首辅的得意门生,刘台挺身而出,迫不及待地在第一时间写了一封辽东大捷的表章上奏朝廷。
可就是这份表章惹出事儿来了。
本来仗打胜了,刘台上表报捷那应该是好事儿,可刘台这样做却犯了个忌。
犯了什么忌呢?
犯了考成法的忌!
考成法有一个典型的特征,张居正称为“综核名实”,也就是说该你做的事,你一件都不能少;不该你职责范围内的事儿,你千万别越俎代庖、横插一杠子,那叫越权行事,也是要受考成法的惩处的。
那么,这个刘台作为辽东巡按,他有没有资格来上报这个辽东大捷呢?
答案是没有。
明代的巡按、巡抚、总督都是都察院系统的官职,也就是说都是监察系统的官儿。地方上真正的行政长官是布政使,军事长官则是都指挥使和总兵。这个巡按、巡抚和总督不过是中央的特派员,派到地方上监督各地的军、政官员而已。
但就监督而言,巡按和巡抚的职责还不一样。自明英宗以来,明朝法制上就有明确地规定,规定巡按不得过问军事,而巡抚却可以过问军事,比如辽东巡抚的官衔全称就是“巡抚辽东地方赞理军务”。
所以刘台他要是辽东巡抚,他上这个有关军事大捷的表章就一点儿事也没有;但作为辽东巡按,他上这个有关军事大捷的表章,严格来说,他就越权了。
刘台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他心的话,这是好事儿啊,我又是张首辅的门生,人家说“家鹊报喜”,那说起来是张首辅培养了我,提拔了我,把我当自己人看,这种喜事我怎么也得自己人先报上来吧!
所以这点越权他就没放在眼里,急急地赶在所有人前面把辽东大捷的表章先给上了。
但张居正一看到这份表章,心里的火腾地就上来了。
虽然辽东大捷让人高兴,但刘台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这份表章是你该写的吗?你急急地上表报这份喜、邀这份功干什么呢?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职责所在吗?而且,我现在正在推行考成法,要“综核名实”,要全国上下官员都要明确岗位职责,你这不是顶风作案吗?
说老实话,这要是别人,不是刘台,依张居正一贯在人事上比较谨慎的风格,他顶多也就是写封信善意地提醒、批评一下,让他下次注意。可这是自己的学生啊,而且还是自己最近刚刚提拔上来的,虽然不能说是亲信,但也是自己要培养的人才。张居正向来对于自己的人要求得特别严格,况且考成法的实施就要改革官场的弊病,你要以身作则啊。所以,考虑到这一点,考虑到刘台跟自己的关系特别近,张居正才决定要严格处理刘台,请圣旨降谕严加斥责。
要知道,在官场上被皇帝降旨斥责,那比降他的职还要让人难堪,能受这“待遇”的人那才能有几个啊!
所以刘台这气啊,心里堵得个要命,怎么也想不开。心的话,我不就是稍稍越了点权嘛,我又没越权谋什么私利,又没越权导致国家利益受损,不就是越权打了个报告嘛,你张老师、你张首辅至于这样对自己的学生吗?
说老实话,刘台这抱怨看上去也是有道理的。说起来,确实也就是打了个报告,也不算什么大事。况且还是打胜仗的报告,你要说是打了败仗,迁怒下来,还可以理解。这打了胜仗了,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吗?
另外,人家刘台还是你张居正的学生,还在江陵任上呵护过你们张家,你张居正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发这么大的火吗?
这就要说到张居正的远见卓识与深谋远虑了。
看起来,刘台只是违反了考成法的规定,受了考成法的惩罚。但张居正关心的重点,是监察权对地方军政决定权的影响。
张居正对于这些中央特派员的权力过大,甚至严重干预地方军政长官的决定权向来心怀忧虑。他在这件事后给一位地方巡按御史的信中说:“近来抚、按诸君,不思各举其职,每致混杂,下司观望,不知所守,以故实惠不流。至于直指使者,往往舍其本职,而侵越巡抚之事,违道以干誉,徇情以养交,此大谬也。”(书牍十三《答苏松巡按曾公士楚言抚按职掌不同》)
这段话是说,这些中央特派员到了地方,本身在军政领域并不专业,但喜欢指手划脚,干政预政,以至于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听谁的好,人事关系也很混乱,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出乱子的。
其实张居正这个担心是很有道理的,国家行政,最要紧的一条就是职责分明。考成法的原意也是为了要达成这一点。古语尚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弄个特派员在身边儿,他什么事儿不管懂不懂还要下个命令、弄个指示什么的,这和平时期还好,要碰到战争时期可怎么办?那不乱了套才怪。
这一点有一个很好的印证,那就是在张居正死后,到了万历四十七年,兵部右侍郎杨镐经略辽东,与努尔哈赤展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辽东大决战。这一战本来明军不论是在兵力上还是资源上都占有很大的优势,而且杨镐作为主战派是以国防部副部长的身份兼任辽东军区司令员的,可见在战争意志上那也是没问题的。可是最后萨尔浒一战,明军全线溃败,从此明朝与后金之间强弱易势,大明朝走上了一味防守的被动局面,也最终走上了亡国之路。
说起来,杨镐辽东大败有很多原因,但有一条,当时的中央特派员兵科给事中赵兴邦红旗督战,一再催促,以致仓皇进兵,误中埋伏,这不能说是一条最直接的失败原因。
要从杨镐辽东大败的意义再回头看张居正要制约这些中央特派员的权力,那我们就可以知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