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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耕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面对陈俏的疑问,可不敢说皇后在打趣自家兄弟,只说:“想起从前在南书房给皇上做伴读的时候,吃过皇后娘娘亲手做的凉面。”
这回轮到宁耘笑了,那碗凉面可是被他加过料的。众人还迫不得已往下咽。
沐阳小声跟魏王说:“我吃过不少次宫里的家宴,只有这回是名副其实的。”而且,这样子真的很像一大家人。
魏王点头不语,他的面也端上来了,便拿了象牙筷箸去挑面。看向主人席,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皇帝不在。五皇子要招妹成功还得等一段时日。
寿宴过后,不久就迎来了封印。谢陌终于可以歇一歇。她去看了云裳,后者经过云太师一番开导,似乎比从前好些了,但仍然是形容憔悴。
谢陌打发煜儿和荻儿出去玩,又屏退了所有宫人,在椅子上坐下。
“云裳,我们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云裳惨然一笑,“是啊,二十多年,我输得彻彻底底的。”
谢陌揉揉额角,有这么算的么,干嘛一定要比呢?人生本来就该各有各的精彩。既然还在执迷不悟,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呢。谢陌起身要出去。
“等一等,你为什么要来?”
“不是我,你以为会是谁?”
云裳一声苦笑,“是啊,郎心如铁。事到如今,我还奢望什么?”在那个人心底,她就只是后宫的众多女人之一而已,同一件家具没什么区别,放在那里就好,给吃给喝就仁至义尽了,根本不会在意她在想什么。因为他心头更重要的是江山社稷。女人,唯有谢陌才占了分量。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会来?”
“因为你的女儿、你的姑姑。也许还因为我不希望在别人的怨恨里幸福,虽然你的怨恨于我无伤。”
云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说得没错。这一场情爱的确本就与我无关,是我硬是要插了一脚。”
“你要什么?”
“我要看着荻儿出嫁,你会帮她选一个好驸马吧?”
“我从来不想难为他们。皇上对荻儿,一向是偏疼的。接下来几年应当也不会再出现皇妹当年的事。”为难庶出子女没有必要,除非他们冒犯到她。像姑姑那样的做法并不可取。
“多谢!”
只要这个,看来是想明白了。也不会心病难愈要死不活的了。那之后再说吧,要走要留都随她。
“你保重,不要总让小姑娘为你担心。”
到了来年二月初二,燝儿满周岁了。已经可以自己迈着两条小胖腿走上一段了,会叫‘母后’和‘哥哥’。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晚上跑到谢陌的房间,爬到大床上一起睡,动作很是轻盈敏捷。据宁耘说是有几分练武天赋的。
练武天赋,哼!宁耘专往她的痛脚上踩。因为她没有准许他请战。可是萧槙说战场上用不着那么多人,而且,放两个武将在京城也是为了保京城不失。
这一夜谢陌睡得很不安稳,萧槙已经走了五个月了。之前的战报还算胜多负少。只是,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
谢陌迷糊中觉得有大石头压在自己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梦里萧槙中箭落马,血染战袍。她一下子吓醒,想坐起来却不能,因为身上确实压了个小东西。
“怎么睡的,这是?”她把小儿子圆乎乎的小身子从身上托起放到身侧。难怪觉得被大石头压着,难怪会做噩梦,原来燝儿是趴在她身上在睡。
谢陌的背心有点发凉,是出了冷汗。先把燝儿用被子围好再掀被下床,外头值夜的小桃听到动静猛地睁眼站起,“娘娘”一边拿了厚衣裳给她披上。
“出了身汗,本宫去洗洗。你看好五皇子,别让他踢了被子或是翻下床来。”
“是。”
泡到温泉里,谢陌泼水到自己脸上,告诉自己梦是反的要镇定。他不会有事的,他们还要生小公主呢。他只是去督战的,不需要上战场的。只是回到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只能抱着睡得一脸甜蜜的燝儿睁眼到天亮。
次日起来便问可有最新的军报,却是没有。半夜就想问的,却担心弄得阖宫不宁,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搞得不好会引起外人的揣测,导致朝局不稳。
凤撵里和煜儿抱在一起打瞌睡,心头还是无法安宁。
煜儿掀开眼皮,“母后没睡好?是不是弟弟吵到你?”他其实也想一起睡的,可是想了想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有些担心你父皇。”
“父皇快回来了。儿臣还有几日就要去拜见太傅了呢。”
想来是赶不上的,这会儿都没有大胜班师的消息传来。
谢陌一整日都有些没精神,好容易才周全过来没有露了痕迹。晚膳却是无心用。
煜儿担忧的看了一眼,旁边燝儿津津有味的吃着他能吃的东西,钟嬷嬷把勺子递过去他就张口,小嘴不住的咀嚼。平素看着很是让人开胃的一幕也不能让谢陌有胃口。
到最后,连燝儿都停下咀嚼歪头看着她了,“母后?”
“没事儿,母后想事儿走神了,吃吧。”
勉强用了一碗梗米粥,谢陌推碗起身,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傍在身旁拉着她的手散步消食。
“母后,你不是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么?”煜儿朗声道。
“嗯,也是啊。”真要是有事,明面上没有消息,自己都会得到消息的。
两人都配合着燝儿的步子慢慢走,到后来,他走不动便伸手讨抱。很是有分量,难怪压着人像石头。
“捷报——西疆大捷了!”半个月后,终于响起谢陌想听的声音。谢天谢地!萧槙没事,否则定然不会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报捷。捷报上斩获敌首多少,俘虏多少,统统都没有入谢陌的耳。只知道,他已班师,二十日后便将回到她和儿子的身边。
“太好了!”不过终是没赶上钦天监拟定的太子出阁受讲的吉日。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人回来就好了。
谢陌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原来她也是衣带渐宽为萧郎了。不过,萧槙并不喜她私下里唤他一声萧郎。说是不喜‘从此萧郎是路人’那层寓意。
眼见笑容又重新在母亲眼底,哥哥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只有燝儿不明所以。父皇对他而言,尚无存在意义。
“哥哥”
“父皇要回来了,来,哥教你,父——皇!”煜儿欢喜的教着。燝儿见他开心便跟着开心,然后张口学舌:“父皇——”
半个月后
燝儿独自在庭院中蹴鞠,说是蹴鞠,其实就是跟着鞠球在跑,旁边跟着一群人防他摔了。
鞠球滚到门口,停在一双金龙靴旁。萧槙在那里站着,看了有一会儿了。他刚迈步进来,就看到长大了几号的燝儿,自己跟着球跑着,忍不住就站住了看。
身遭的人都跪了下去,燝儿疑惑的瞥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朝球跑过去,“球球”。
“你小子才像个球球。”萧槙微笑着蹲身把燝儿抱起,都能跑会说了,他真是错过了不少啊。不过,以后不会了。
燝儿小脚乱蹬着不让陌生人抱,小屁屁被作势拍了几下,“你敢踢老子!”
“母后——哥哥——”燝儿扬声喊。
听到动静的谢陌和煜儿此时方出来,萧槙已抱着人走到廊下,燝儿眼见母后和哥哥出来了,便把手伸向谢陌,“母后,抱——”。
“来,叫声父皇来听听。”萧槙把他的头扳过来。
燝儿看看他,然后又看向哥哥。
煜儿已经跪下行礼,“儿臣恭迎父皇回宫。”
萧槙笑道:“起来吧。”煜儿也长高了一头了。
“弟弟,快叫父皇啊,父皇回来了。”
谢陌也道:“燝儿,快叫啊,这就是你父皇。”
燝儿这才奶声奶气的唤:“父皇——”
萧槙把人递给旁边的乳母,然后走过来揽住谢陌往里走,“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怎么就回来了?”两人同时开口。
“撇下大军,快马加鞭,省出了五天。快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事儿多,操心,又为你担着心。瘦下去了还没胖回来。”
身遭的人都知趣的没有跟进去,只有燝儿在后头唤了几声‘母后’,然后被抱走了。被哥哥说的‘父皇母后有事要忙,你不要去吵’哄着跟他一起去蹴鞠。母后忙过了就会来抱他亲她、他的,这个燝儿有经验。
只是直到用膳时分还不见二人出来,下人面对五皇子‘母后呢’的疑问就有些不好回答了,也不敢抱他往寝殿去。
从不曾被这么冷落的燝儿便去拉煜儿的袖子,其实煜儿也是倒明白不明白的。反正父皇一向喜欢和母后独处说悄悄话儿。不过都一个多时辰了,要说什么也该说完了吧。弟弟不住吵闹,他便站起来要领他过去找母后。他也有话想跟父皇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