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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槙紧缩眉头,“这废了即便再复位,将来奉先殿也是不收你的。父皇跟母后不能同受子孙供奉,这是我的一块心病。”
“他们同穴而葬了嘛。”
“还是不够尽善尽美。哼,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一定要把母后的牌位放进奉先殿去。”
“这可没有先例啊。”谢陌眯着眼说,心头却明白了萧槙的意思,先把太后的牌位放进去,然后她的以后就更加没有问题了。毕竟太后是追封的都可以,她怎么也是元后吧。
“先例?太祖太宗做什么就是先例,我做的难道不是?我做的一样是后世子孙的先例。”萧槙的话里透出一股傲然。
谢陌笑,“可不是每个先帝所作的事都能被后代子孙当做先例,尤其是这等离经叛道的事。除非……”
萧槙凑近她,眼眸里是满满的笑意,“除非什么?”
“除非你做到开华禹万世基业,成一代圣君。那就黑的都变成白的了,自有人找话帮你开脱。”
萧槙捏她的脸一下,“你也是个离经叛道的。”
两人亲亲热热的依偎了一会儿,他把拟好的废后诏书给她看,她有些担忧的问:“这样后宫会不平吧?”
“这不就是你要的长门旧例么。如果不这样,谁都能欺到你头上去了。我还觉得你身边人手少了呢。”
谢陌摆摆手,“再那么多人,都没处摆去。岫云宫就一个三进五间的小宫殿,哪能跟坤泰殿比。”
末了,萧槙不无感慨的说:“一直望着你懂事,你说你这懂起事来我怎么也不乐意啊。”
“难伺候!”
想到这里,谢陌说:“走吧,搬新居!”
玲珑跟着谢陌走出坤泰殿,扶她坐上暖轿,后头几辆车装载着行李,一行人往岫云宫去。
云裳一群人出去,就有人说:“这算哪门子的废后啊?历朝历代可有这样废后的?”
贤妃看说话的人一眼,“有先例的,阿娇皇后入长门宫就是如此。废黜称号,一应待遇比照皇后,长门宫也不在后宫,不归新后管束。”
另有知道此事的,心头都有些鄙夷发问的人,但也隐隐担忧这到底代表什么。不过,阿娇可是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了吧。
云裳当先上了自己的暖轿,然后众人才各自上轿,这会儿她总算找到后宫第一人的感觉了。
当天,萧槙抽空见了过来求见的云裳。
“皇上将后宫之事悉委于臣妾,臣妾怕一时处置得不妥当,想照旧例,让贤妃协管。”
萧槙看她一眼,“你能不计前嫌?”
云裳脸上的笑僵住,知道皇帝还在为他们几家人在朝堂上抓住谢家的事不放生气,放柔声音道:“哪有什么前嫌,都是为了公事。”之前贤妃被谢陌指使,是做了些得罪她的事。可是,为了大事她就不跟她计较了。
“嗯,你知道就好。不过,她恐怕帮不了你。她病了,风寒。”
“今早还好好儿的呢。”
“病来如山倒!”
“臣妾失职了,皇上早上才交代臣妾统管后宫,如今贤妃病了皇上都知道了,臣妾居然还不知道。”什么病来得这样及时?
“这倒怪不得你,朕心情烦乱过去找她说话凑巧知道的。贤妃回去的路上有一片池塘,里头是残荷,她一时心有所感跑那里去看残荷去了,所以吹了冷风。还有什么事?”萧槙不耐烦的说。
“没、没有了。”
“退下吧,前方在打仗,朕忙得很,你把后宫看好了。”
“是,臣妾定当尽力。”
云裳退了出去,风寒啊,那就算了,这个是要过人的。不然,她还可以去看看去。云裳往岫云宫的方向遥看了一眼,他居然如此顾念谢陌。
长门旧例她也知道,她可不是那种不知事的。可是,陈阿娇是汉武帝的嫡亲表姐,馆陶公主为武帝即位出了很大的力。所以武帝才情断恩未绝!可是谢陌她凭什么享有这个待遇。谢家可是当初给皇上使绊子的,如今又通敌。皇上竟然还如此眷顾!
而丁柔此时更是在屋里两眼露出愤恨,过去几个月,他待她也着意温存。可是今天,她连协管后宫事务的资格都没有。如果烨儿还在,何至于此。
“德母妃”贴身宫女引了萧蓉进来,丁柔绽放一朵柔和的笑颜,“蓉儿,到德母妃这里来。”自从萧烨死后,萧蓉便时时的过来看望丁柔。无形中也将淑妃和德妃的关系拉近了。
萧蓉在旁边乖巧坐着,德妃和淑妃闲话。
淑妃轻声道:“没想到真的就废了,更没想到是这么个废法。现在,消息大概插上翅膀,飞出宫门去了。”
“不管怎么废,那也是废了。倒是那一个,立即便摆起了后宫第一人的谱。”
淑妃知道近半年,圣眷除了皇后就要数德妃这里了。今日却什么好都没捞着,自然是郁郁不平的。
“不怕,又不是不知道她。我听说,贤妃那么巧就病了呢。”
德妃一笑,“这是病遁,遁得好!之前有贤妃帮着,还左支右绌的,倒要看看今后她一个人如何唱这一台戏。”忽而美目一转,“不,还要加上你跟我,三个女人一台戏。到时候她就知道皇后不是想当就能当的了。要有家世,还要有能力。以为皇后,不,现在该叫废后了,就只是凭了谢家的家世么?”
“还有肖充容,那个女人也不简单。”淑妃淡然的提起如今唯一有儿子的肖充容。
“烨儿,我的烨儿——”德妃立时便红了眼眶。
萧蓉赶紧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德母妃,您还有蓉儿呢。”
“是啊,蓉儿也是你养大的,以后会孝顺我们两个的。”淑妃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宫女,后者便上前带了萧蓉出去玩耍。
德妃疑惑的看她一眼,什么话还要背着蓉儿才能说。
“什么事?”难道她知道是谁害了烨儿?
“有一件事,你觉不觉得奇怪?”
“什么?”
“以我们的年纪,不该很难受孕才是。可是,高位的妃嫔进宫以后,竟然只有贵妃生下个女儿。”
“还有皇后的不是落胎了么。”德妃说完也反应过来,她和淑妃都是生养过孩子,不存在不孕。淑妃还可以说是本元亏损了,她的身体可好得很。
“难道有人对我们动了手脚?”
淑妃蹙眉,“不知道,谁能下这个手?我也就是一个揣测,之前皇后把皇上的时间占去一多半。如今她被废,可又在打仗。皇上关注后宫的时间肯定也少。只是,我看着像杜宝林肖充容她们之前,也没有什么承恩宠的机会,却也顺利受孕了。算了,也或许是我们没福分。”
德妃抿嘴思索起来。
而此时的谢家,还没有得到谢陌被废的消息。
妞妞如今已经在掌管家中中馈,如今没有人来客往,倒也简单。虽是家门被围有些害怕,也还是打叠起精神处理庶务。
丫鬟婆子都退下了,正想歇一歇,忽然见负责采买的祥叔家的媳妇儿被人领着匆匆而来,不由得疑惑。如今,谢家唯一出得去的便是祥叔了。所以,他媳妇儿来此必定有事。于是叫人领了进来。
“何事?”
“孙小姐,奴婢的公公出去采买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让我来告诉孙小姐。”
“好,你近身来告诉我。”
妞妞听了之后赶紧回内宅要把话告诉父亲。
旭旭现在也不能去树人院了,在家由父亲教导读书习武,现在正在庭院里蹲马步。胯下一根禅香点着,半天都不见少一点。
他看看香,又看看谢阡。谢阡板着脸说:“一炷禅香可以点五个时辰。”
“啊——”谢旭再无力支持,往后倒去。他开始听说罚蹲一炷香的马步,以为很轻松的,可现在都两刻钟了。
妞妞进来看到的就是老弟轰然倒地的小身影,好在爹爹把他接住了。
黄氏看不得儿子受这份罪,早早的到一旁屋子里绣针线活去了。家里现在这样,绣得自然是有一搭没一搭,她叫了姜姨娘作陪,两个人说着话。黄氏自然是想在姜姨娘这里套点话。毕竟她虽是皇帝赐下的贵妾,如今已经生了一子,心头也该向着谢家才是。姜姨娘得了嘱咐,只让她放宽心就是,万事都有人担待。黄氏听了心头才稍稍安定一些。
谢阡见女儿此时进来,朝他一福身,“爹爹,女儿有话跟您说。”便点了点头,“好,进来说话。”
“姐姐要说什么,我也听听。”谢旭说。巴盼着父亲同意了,就不必蹲马步了。这可比洛王殿下被罚倒立还苦。
“你回去好好休息,再敢爬到树上看外头,就真的让你把那炷禅香蹲完。”
“是。”谢旭听到不用蹲了,便高兴了起来。
谢阡带了妞妞到书房,女儿这么正经的回来说有话说,想来不是普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