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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喝着Kitty带给我的星巴克咖啡,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面前这个摘下墨镜一脸惊吓的女人。当一头狮子在沉睡的时候,你随便怎么弄它,它都无动于衷,感觉像一头巨大的可爱猫咪;但一旦它苏醒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亲爱的,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这还是一头母狮子。
“你如果早一点把墨镜摘下来,你就应该能够看见,哪怕Kitty在对你微笑的时候,她的牙齿上依然闪着发亮的毒液。你兴风作浪还早了些,再过十年你来和Kitty玩儿吧。”
如果说Kitty还只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尽管上面闪烁着绿幽幽的剧毒)插进我们大学的心脏的话,那么,宫洺派出的第二个人选,就像是一枚光滑圆润的核弹,轻轻地放在了学校的广场上。这枚核弹的弹头上贴着一张醒目的大字:“别惹我,我会爆炸呢。”
这枚核弹,当然是我们亲爱的顾里。
她和Kitty两个人,就像是两台加满油的巨大推土机冲进了我们的大学,任何阻挡她们的东西,都被轰隆一声夷为平地。
顾里本来只是公司的财务总监,但是,如果说《M。E》里要挑一个又熟悉我们公司又熟悉我们大学的人选的话,那只能是我和顾里;而如果这个人还要又牙尖嘴利又精打细算又善于讨价还价并且能够运筹帷幄唯恐天下不乱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顾里。
所以,顺理成章地,她就从财务部门调了过来,临时负责这次整个活动的制片。
我总是非常佩服宫洺看人的眼光,精准无比。顾里的表现理所当然地可圈可点。比如在最开始和学校院长谈预算的时候,说好了《M。E》来承办这个服装设计展示会的酬劳就是总预算的百分之十。接过院长的支票的时候,顾里微笑着说:“这个数目作为我们的酬劳非常合理。”
院长摇头微笑着说:“不不不,这个是总预算,你们的酬劳是这个的百分之十。”
而接下来的三分钟里,顾里从座位上站起来,在院长的办公椅周围走来走去,全方位地展示着她今天穿在身上的那件Marc Jacobs的新款羊绒大衣。当然,在展示的同时,她的嘴不会闲着,从“我不介意做一场看起来就像是农业大学学生会主办的服装设计秀”,到“但是问题是《M。E》也从来不刊登这种低档次的活动介绍和采访,这样的话这些钱不就是白花了么?”,以及“哦对了,市领导对这次的文艺巡展非常重视,好像很多高层也会出席呢,经费不够的话,要么就别给他们预备茶水或者礼物了吧”……
五分钟之后,顾里拿着这张被当做支付《M。E》酬劳的支票心满意足地走了。同时她当然拿了一张新的支票,一张十倍于之前金额的支票,踩着她尖得像一个锥子般的高跟鞋走出了院长的办公室。
离开的时候微笑的顾里用她那张妆容完美无瑕的笑脸,留下了一句“谢谢大学把我养育成材”。
院长看着她裹在黑色大衣里的纤细背影,眼神恐惧得像在看一个女鬼。
下午的时候忙完了参加演出的其中十个学生设计师的作品整理和背景音乐收集,我拖着我一双踩在高跟鞋上一整天现在像要爆炸一样的小腿,拎着一个巨大的Gucci袋子(当然不是我的,我问顾里借的),打电话约了顾里去我们曾经非常熟悉的图书馆下面的咖啡厅喝咖啡。
我疲惫不堪像个鬼一样地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顾里,她整个人闪闪发光,丝毫没有疲惫的倦容。相反,她看起来状态奇好,马力十足,就像是一只刚刚拆掉塑料套的圆规,铮铮发亮,毫无划痕,两腿儿细长,尖牙利齿。又或者看起来就像是随时准备登场的女飞人坎贝尔一样,随时准备“嗖——”的一声冲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站在顾里面前,虚弱地对她说:“你好,圆规。”
顾里摘下墨镜,看着我,礼貌地点点头回答:“你好,扁担。”
我没听懂,“扁担啥意思?”
顾里的假睫毛纤长柔美:“没啥意思,就觉得你长得挺像的。”
我:“……”
我和顾里走进咖啡厅里,走向我们之前一直坐的老位子,顾里刚刚点头冲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还没来得及把包放下来,一个女人就风一样地冲过来,把包朝我们的椅子上一放,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另外一张椅子上。她在三秒钟之内用动作完成了一个对话,“这个位子我占了。”
我抬起头看向顾里,她的眼光一瞬间变得凶狠起来,这种凶狠里还带着一股非常明显的兴奋的味道。这种眼神我习以为常了,每当她要开始和顾源斗嘴的时候,她的眼神里都会出现这种像信号灯一样的闪烁光芒,“嘟嘟嘟”的,预示着她快要开战了。顾里礼貌性地对这个女的说:“你没看见我们已经在这个位子上了么?”
但很显然,这个风一样的女子并没有感觉到目前的平静只是龙卷风到来前的预兆,她呵呵笑了笑,对顾里说:“你们站在这里又不坐,谁知道你们是服务生还是什么呀,我都坐下来了,你们就挑别的地儿吧。还有啊,大姐,这是大学的咖啡厅,你们都一把年纪上班的人了,没事儿进来干吗呀?”
顾里摘下墨镜,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心平气和而又不急不慢地对她说:“我的名字叫顾里,我依然在这个学校念书,如果你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也无所谓。当然,我年纪是比你大。不过,希望过一两年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能穿得起一条像样一点的裙子,而不是像今天这副德行,你知道么,你这身打扮,只要再给你一个电线杆子往上一靠,你就能上班了。”
那女的把眉毛一挑:“你骂我是鸡?”看来这女的还挺聪明。
“我俩吵架归我俩吵,关鸡什么事儿,你别侮辱鸡行么?我告诉,我在这个咖啡厅里喝了四年的咖啡了,你要知道去年这个时候当我还在这里和朋友们聊天时,像你这样的人面对这里的酒水单价格,是根本进不来这个店的,更别说和我争抢位子了。如今老板娘低价招揽顾客,我尊重她的决定,但很显然,低价格就一定会有低素质的顾客,比如你。还有一定要提醒你,我刚看见你手上拿的资料了,你也是参加这次艺术展的雕塑系的学生吧?我碰巧也是这次的总制片,刚刚我们还在讨论雕塑和装置艺术展的名额多出来了两个人,我们正在为此头痛呢。我来这里,也是想好好考虑下,把哪两个倒霉透顶或者说有眼无珠的人删除掉。”
顾里看着面前脸色发白的女的,补上了最后致命的一击:“所以现在,拿着你这个从太平洋百货里买来的廉价包包,赶紧找一个新的位子去吧。最好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好好回家把你那本自传《穿Only的女贱人》赶紧写完。”
那个女的面红耳赤地推门走了之后,我看着顾里,摇着头,痛心疾首地对她说:“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你会被拔舌头。”
顾里把包往边上的椅子上一放,轻蔑地看我一眼,“是啊,我还相信有圣诞老人会从烟囱里爬下来送我礼物呢。”
我摇摇头:“真的,你一定会,并且你电梯肯定坐很久,一直坐到最下面一层。当你听见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的时候,你会发现电梯里除了你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了。”
顾里喝了一口咖啡,悠闲地说:“是啊,叮的一声电梯门一开,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就看见你站在电梯门外面了。”
我:“……”
服装设计发布会的那天中午,所有人都早早地出现在了会场。
学校给了我们最豪华的那个礼堂供我们使用。并且也请了非常好的舞台设计。当各大媒体陆陆续续地就座了之后,宫洺也走完了红毯坐在了嘉宾席上。
礼堂里黑压压的都是人。
Kitty依然像个女超人般地飞檐走壁翻江倒海,她戴着耳机手拿对讲器,神色镇定而又紧绷,仿佛一个在联合国埋伏已久的女间谍。有她在,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无论出什么乱子,她都能斗转星移地给解决了。更何况有一个双保险——顾里。在我的概念里面,任何事情有她们两个一起去做,就几乎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了。我觉得就算是去美国请赖斯来我们学校跳一段秧歌这样的任务,搞不好她们两个都能完成。
观众们陆陆续续地把手机调成震动状态。而这个时候,顾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她瞄了一眼手机,看见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她看完之后,轻轻地从座位上起来了。她拖着她长长的礼服裙子,从礼堂走出来,走到后台区域的一条走廊上。
走廊里,穿着白衬衣打着小领结的顾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