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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哈尔滨”之后,就追“吃早餐”的顾里和Neil去了。
我:“……”
我看着南湘纤细而又优美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壮硕而又……壮硕的唐宛如之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忍住了没有告诉她“估计等你死的那一天,尸体躺在火化箱里被推进焚化炉之前,你的体重也比怀孕时的南湘要重”,我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那样看上去太像顾里了。
我不是顾里,我好歹是个人。
我在恒隆对面的屋企茶餐厅找到正在喝下午茶的顾里、Neil和南湘时,我自己也没有多清醒。昨晚的白葡萄酒现在似乎依然充满了我的整个胃部,早上张开嘴照镜子的时候,我似乎隐约看到了我一直满溢到喉咙口的白葡萄酒,水平线就快要冲破我的扁桃体了。
我刚坐下来几秒钟,顾里就神奇地从她的包包里拿出了一瓶香槟,我、Neil和南湘同时发出了声响,他们俩是高举双手的“Yeah”,而我是在喉咙里的一声“呕……”。
强大的顾里把服务生叫过来,幽幽地对他挥挥手,说:“拿四个杯子过来。”
服务生尴尬地对顾里说:“我们这里不能外带酒水……”
顾里撩了撩头发,目光浑浊而又表情严肃地对服务生说:“你说什么呢,别闹了,快去拿。”她顿了顿,补充道,“记得是香槟杯,别拿错了。”
南湘和Neil两个喝醉的人,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服务生,而我在他们三个面前,尴尬地拿起一张报纸遮住自己的脸。
三分钟后,他们三个开始“呵呵呵呵呵”地拿着香槟杯开始碰杯豪饮了。
我坐在他们对面的位子,看着面前这三个都长着非正常人类般美貌面孔的人,轻声谈笑,偶尔尖酸刻薄地讽刺别人,顺带着一张微醺发红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部描写上流社会的美剧般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我,一个穿着Zara(并且还是打折品)的小助理,坐在他们的对面,生活平稳,无所牵挂,除了刚刚失去一个谈了好多年的男朋友和死了一个刚刚开始交往的新男朋友之外,我的生活真的很好,没什么好值得担忧的。
我能快速地恢复过来,这里面也有顾里的功劳。过去的一个月我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开始的几天,顾里和南湘都非常温柔地呵护着我,陪着我伤春悲秋。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过几天,顾里就再也受不了我这副德行了。对于她来说,永远地沉浸在这种毫无建设性的悲伤情绪里,是一件比买错了股票或者投资理财失败都更难以饶恕的事情。谁都知道她可以在台下对着台上正在朗诵诗歌“我的悲伤就像这秋天里永恒飘摇的落叶”的文艺男青年理直气壮地吼出“飘你妈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所以,我们也可想而知,她会如何地对付我。我想我永生都不会忘记她对我的安慰。她拉着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慈母一般在我耳边温柔而又体贴地,羞辱我:“林萧,说真的,不就是死了个新男朋友么?有必要把自己搞得每天都是一副像是得了直肠癌的样子么?你那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信用卡欠费太多被起诉了呢。真的,这有什么好严重的?你既没有把你的处女之身奉献给他,又没有怀上他的孩子,他死了就死了,一个男人而已,你把自己搞得像三个月没有接到生意的鸡一样,何必呢?”她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我,问:“顺便问一下,你没怀他的孩子吧?”
“当然没有。”我虚弱地说。
“那不就得了。”顾里翻了个白眼,松了口气,继续说,“男人嘛,再找一个就是了。就像你一直都喜欢去大学图书馆一样,你就在言情小说那个区域溜达溜达,看见样貌还行的男的就直接把腿盘上去就行了呀。多符合你的要求,又拥有青春,又拥有知识,也拥有文艺气息……不过在言情小说区域溜达的男的多半也拥有一个同样爱看言情小说的男朋友,这一点你得当心……”
我看着她,她这张喋喋不休的脸上刚刚涂抹完一种号称是拥有中胚层细胞再生拉皮紧致效果的精华液,我的心脏不时地被狠狠地戳一下。我揉着自己头昏脑涨的太阳穴,心里想,这辈子永远不要指望顾里能安慰你,她的安慰就像是伏地魔一本正经地对你讲鬼故事一样,太他妈折磨人了。我宁愿去听超女的演唱会或者唐宛如表演的歌剧,也不要坐下来和她聊这些灵魂话题。
而这里面也有宫洺的功劳。新年过后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本来沉浸在悲痛里的我,被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然后我看着那张依然英俊无比邪气无比的脸,面无表情地对我平静而流畅地说完:“10点开的那个会议的资料你现在去影印十三份,然后去Tod's把那十二双男模特的鞋子拿回来,顺便绕去外滩三号楼上的画廊把那幅我订了的油画拿回来。接着你和Kitty去把下周召开发布会的场地定下来,他们的开价是租金三万,你们去谈到一万五。用什么方法?哦,那是你们的问题,上次Kitty好像是把裙子掀了起来就解决了……还有今天要取回来我送去干洗的衣服以及帮我的狗预定一次健康检查。哦不,不是上次那个医生了。自从上次他帮我的狗剪指甲剪出了血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可能搬家离开上海了吧。还有我家的地毯要预约一次彻底的杀菌处理,中央空调要做一次管道除尘……记得不要再找上次那家地毯清洁公司,他们用的药水实在太难闻了,整整一个月我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福尔马林里,我还不想永垂不朽……”
他没有丝毫停顿地说了三分钟之后,抬起他那张脸,闪动着他长长的睫毛,最后补充了一句:“就这些了。你先出去吧,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Kitty会交代你的。”
我回到座位上,两腿一蹬。蹬之前我迅捷地把MSN的签名档改成了“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
三秒钟之后,Kitty在MSN上敲我:“不,我才是。”
“林萧,我今天要下午才能回上海,我现在正在广东的一个乡下。”
“前天宫洺不知道在哪个妖蛾子地方买了一本特变态的笔记本,他摸了摸那个纸就着魔了,死活要我问到这个纸的生产厂家。”
“我现在一路摸索了过来,远远地看见一个矗立在长满野草的田野里的一个茅草棚,我琢磨着应该是造纸的……”
“如果我死了,那就是被这排水沟里的恶臭弄死的。我和你说,这水脏得能让你把小肠从喉咙里呕出来。”
一分钟后,我把我的签名档改成了“人要知足”。
渐渐地,我就在顾里的羞辱和公司的忙碌里,从悲痛中恢复了过来。
只是,当我在夜深人静的公司加班的时候,看着我工作备忘录上每个月催崇光稿子的任务上面是一道红色的被划去的标记时,心里还是会涌起一阵淡然的悲伤。这种淡然化成我眼睛里薄薄的一层泪水,我只需要轻轻地抬起手擦去,温暖的暖气几秒钟就会吹干它们在我脸上留下的痕迹,有时候我都怀疑这样的悲伤是否太多轻盈,没有重量。MSN联系人里崇光的名字一直是黑白色的,他的那个穿着背心露出肩膀结实肌肉线条的头像,再也不会“噔”的一声登录了。但我有时候还是忍不住点开他的黑白头像,在他的MSN上留言,“记得写稿子啊。”他的头像照片目光温柔,嘴角含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仿佛在回答我,“知道呢。”
我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对面的三个妖物,已经把一瓶香槟又喝掉了。喝完酒之后,他们的话匣子显然都打开了,聊得很开心。他们的对话非常简单,一个人说:“呵呵呵呵呵呵呵。”另一个回答:“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三个人接着说:“嘿嘿嘿嘿嘿嘿。”
我想他们三个人的名片上应该都印着同样一行地址:上海市沪青平公路2000号(上海民政第一精神病院)。
而这个时候,顾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屏幕,皱着眉头,痛苦地说:“我要呕了……”
南湘探过头去,看了看她的屏幕,说:“唐宛如打电话给你干吗?”
顾里接起来,用手压着胸口,看上去像是要吐了的样子,对电话说:“如如,你最好是有正经事情找我,如果你敢约我逛街或者想要和我聊天的话,我会报警让警察抓你。”
然后电话那边传来唐宛如高声的尖嗓门,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我知道顾里听了几句之后就开始疯狂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她就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她挂了电话,把她刚买的这个七万四的Vertu的手机朝桌子上一丢,倒在Neil的肩膀上,笑着冲我说:“唐宛如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