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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下一点的位置,伸手就能勾到。
温罗诧异的瞪眼,本只想随便找找,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他找到了,他略有些兴奋的趴在崖边,伸手将那开了一小片的花儿掐了下来,然后直起身,拈着花梗端详起它来……大小相似,没错;淡紫色的,没错;花瓣像锯齿,没错;三个花瓣……还是几个来着?就当是三个吧。
温罗点点头,伸手又捞了几朵上来揣进怀里,然后拍去身上的土,就打道回府了。
另一面的石殿之内,清老大捂着伤口发呆。
黝黑的手掌之下,是透着清爽凉意的丝帕,不经意露出的一角上绣娟秀的温字,这种女人用的东西他从没有用过,准确的说,今天之前,他还以为这种画着花儿的抹布,是上茅房用的。
这么想着,一丝很微妙的感觉袭上心头,跟温文尔雅、穿着考究的温月亮相比,他真的是个大老粗。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天生骄矜,同样也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做土匪的料,没人理解,人见人怕。
很奇怪的,在第一次见了温月亮后,清老大就对他产生了一种很模糊的好感,说不出为什么,用他的描述就是在对视的那一瞬,有种心窝被揪住的感觉,那个人即便满脸是土,即便满身狼狈,也与寨中的人格格不入。
他不是没见过温润的男人,且不说所相识的朋友,单说自家养着的那七个弟弟,各个都是俊雅风流,再说了,闻人远也是一表人才啊,说起话来也是跟那温月亮一样文诌诌的,可是又有哪里不一样,清老大拧着眉嘶了一声,想了半晌,随即合掌一击,「啊」了一声。
温月亮的眼睛里有内容!迟钝的清老大难得的睿智起来,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有跟表面不一样的东西。
「他娘的……」清老大拿起那块丝帕塞到怀里,胡乱的放下了袖子盖住伤口,大步走出石殿,一眼撇到勾肩搭背走过来的耳冲和山冲,大迈了几步跨过来,「你们两个,给老子死过来!」
「哎!」两人步子一顿,折过来问:「啥事啊,老大?」
「温月亮呢?」清老大四下看了看。
「在后山采药呢。」耳冲顺口答道。
「后山?你把他自己留在后山了?」清老大瞪眼。
「是……是啊,我让他去给您采药了。」耳冲被他瞪得心虚。
「你***不知道后山有好多毒草、毒蛇吗?」清老大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当年那混蛋不知道对后山做了什么手脚,令其中一面的花草诡异的生长,另一面却寸草不生,每到冬天,还会生出一种奇草,散发出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气味,即便后来他解决了那个混蛋,可却没有找到解药,导致每年山寨里都会有兄弟染上那个毒,疯狂的屠杀同伴。
虽然后来藤安的出现令这种情况好转,也压制了奇草的生长,可后山那地方,还是危险得很!
正想着,镣铐的喀拉声传来,几人同时朝慢吞吞走来的人看过去,只见温罗灰头土脸的揣着一束花走过来。
「命真大,这样居然还没死。」清老大情不自禁的放松,但嘴上却厉声道。
「这是你要的药。」温罗累得喘气,揪起药草给请老大看,「需要碾碎敷上吗?」
「去问藤安。」清老大又把问题踢走,然后不再搭理温罗,转而对耳冲道:「阿远怎么样了?」
「还没找到姓丁的,也不知道被那孙子藏到哪里去了……」
「记得随时跟我汇报,人手不够的时候,一定记得补上,阿远身手不好,护好他。」清老大打断了耳冲,避免他说漏自己已经知道,温罗是替死鬼的事实,沉着脸吩咐了几句,便扯开了话题,「提出些钱来,我要去趟大漠。」
「大漠,去大漠干啥?」
「做生意啊!」清老大用力的敲了敲耳冲的脑袋,「不然光靠打劫,怎么过日子!」
「不过……这次不是抢了不少钱了嘛,可以用一段日子的……」耳冲揉着脑袋。
「狗屁,寨子里老少数百人,那点银子够干什么的?」
「说的也是,现在又多了这些个吃闲饭的。」耳冲想起了那个不敢采药的废物。
「别废话了,拿钱来,原来是阿远管钱的,搁哪儿了知道不?」清老大跟耳冲边走边商量,全然忘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温罗。
温罗对于耳冲的讥讽充耳不闻,心里倒是对那个总被清老大挂在嘴边的阿远起了些兴趣,阿远?看来他要好好打听一下这个人了。
晚饭的时侯,寨中有些地位的人围着长桌坐在一起。
桌上超码坐了有二十几个人,老少都有,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清老大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上,身侧立着两个貌美的女人给他倒酒、布菜,饭厅的外面有数十人,分几拨围着篝火而坐,嬉笑着在喝酒、吃肉,气氛极为热烈。
温罗坐在饭厅门口的小凳子上,眼前摆着一碗酒和一碟子肉。
因为双手被铐在一起的缘故,他必须得拱着双手去拿着吃,不过一个囚犯能得到如此的待遇,他也算知足了,其实温罗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骄矜,早些年什么罪都受过,也曾被当做狗一样对待。
不过那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他嬉皮笑脸惯了,几乎已经没有人能够让他的面具破碎,即使是顾长生。
温罗端起大碗啄了口酒,尝起来像是清冽的米酒,却又带着些果香,而且比米酒和果酒都要劲儿大,滑入喉咙,火辣辣的,暖得胸口都温了。
温罗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目光从那碟肉上转了转,随即又看向那围着篝火而坐的男女们,似乎有些醉了,有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比试起来,周遭围了一圈的人在笑着起哄。
他坐在饭厅之外,空地之上,格格不入的像一个看客,欣赏着这种他并不赞同的生活习惯,话说回来,谁像他这样被铐着手脚,哪还能认同关押自己之人的生活方式呢?
温罗目光一凛,转而看向山寨大门,木质的高台上站着背刀的值夜人,刀柄上的红缨子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巨型木锥挡在寨外,一柄红底黑字的旗子斜插在大门上,清风寨几个大字在夜风中呼呼作响,温罗早就看透,以他这个状态来看,跑出去是不大可能了。
酒过三巡,喝得酒酣耳热的清老大走出了饭厅,他随手脱去上衣,大笑着加入了酒局。
比试的男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最终胜利的是一个算不上壮硕的黝黑男人。
清老大骂咧咧的叫嚷了几句,与那男人勾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比试起来,两个人下手都不轻,温罗几度怀疑他们会不会真的打起来,可偏那围观的人还乐滋滋的看得高兴,时不时欢呼一下。
清老大的胳膊上还缠着温罗亲手为他缠上的绷带,刺眼的白色衬得他的皮肤颜色更深,每—次的出拳都能令他的肌肉纠结的更加厉害,细微的青筋都绷了出来,几番拳脚下来,清老大赤裸的身体下已经布满了细汗,透过篝火的光芒,他的身体显得黝黑发亮,看在温罗的眼里,居然有一小点的性感。
呸呸呸……一头熊,性感才有鬼!
「嘿,哈!」清老大夸张的呼喝,用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撂倒了男人,终于解决战斗,被摔在地上的男人呻吟了一会儿,随即看了眼清老大,笑出声来,清老大走过去朝他伸出手,将男人拽了起来,两人大笑着凑近大力的一抱,算是完事儿。
气氛似乎直接到达了高潮,人们开始欢呼叫喊,喧嚣的声音让温罗忍不住蹙眉,清老大又比试了几圈下来,便挥手作罢,转身朝温罗走过来。
清老大这一走进,温罗才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口,周边似乎已经化脓,又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裂开了不少,「你的伤口……」
「一身臭汗,侍候我去洗澡。」
清老大甩了甩被汗打湿的头发,大声喊道:「小宝,给他解了链子!」
温罗被甩的一脸臭汗,解开束缚之后忍不住抬袖蹭了蹭,手上的链子虽然没了,可脚上的还有,走起路来总是「哗啦哗啦」的响,负重也是不少,拖着镣铐跟清老大一路回到石殿,开始给他准备洗澡水。
「热水去哪里弄?」温罗问。
「去下面,看到马棚,拐弯就是水房了,快点啊!」
「我会……尽快的。」
快你的个头鬼啊!你知不知道马棚离这里有多远啊,知不知道提着热水上来有多累啊,知不知道你的山寨是***的建在山道上啊,你让老子怎么给你一桶桶的提水啊,你这混蛋啊!温罗拖着镣铐默默的走出石殿,内心纠结万分。
一个时辰之后,温罗歪倒在木桶旁边,有气无力的松开了攥着小桶的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