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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韩敬拨通电话,“是柯先生吗?”
“韩敬啊,”柯振楠在电话里的声音不温不火的,“高考考得怎么样?”
韩敬没空和他寒暄,直接把兰知的病情简单说了一下。
柯振楠工作太忙,甚至都还不知道兰知昨晚发声明的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钱的问题:“兰知缺钱手术吗?不至于吧?我看报道这两年他个人就成功申请了好几项国家重点研究基金,钱赚得那是比我还多啊。”
“不是钱的事情。”韩敬忙道,“是现在用血紧张。需要先找人去血站献满一定数量的血,才能申请等量的手术用血。”
然后他就说明了来意,很诚恳地问:“柯先生,你和兰知交情很好,我知道你是好人。请问你能不能帮兰知一个忙,现在来血站献400cc的血?”
柯振楠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后清咳一声,道:“我等会儿有很重要的公司会议要参加,恐怕不能来血站。”
“没关系,”韩敬还没有意识到对方这是在婉拒,“我可以等到你会议结束的。啊,对了,请问你会议什么时候结束?”
“我说韩敬啊,”柯振楠打断他,“你就没有其他可以救急的朋友吗?”
韩敬一怔,这才察觉对方刚才是委婉地拒绝了自己的要求。他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希望之巅,跌到了绝望的谷底。
或许正如兰知自己说的那样,柯振楠和他的关系,只是炮友而已,并没有好到可以为对方撸袖献血的程度。
如果放在平时,韩敬一定会高兴两人原来从未深交,可是此刻兰知性命攸关,韩敬的心情沮丧极了。如果可以,他巴不得兰知除了他韩敬之外,还同时和其他三个男人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轻易凑齐四个人,来挽救兰知的生命了。
可惜兰知没有。兰知只对他一人,只对他韩敬一人,倾注了全部的感情。
而他却深深伤了兰知的心。
“柯先生……”他喃喃地还想求对方,“400cc的血其实对人的身体影响并不大……”
“你身上有钱吗?”柯振楠再一次打断他。
“有,有两万块钱……”
“那很容易啊。”柯振楠大概是被他的诚恳打动了,就给他出主意,“你可以花钱雇人去献血嘛!”
韩敬一听,对啊!可以花钱雇人献血嘛!
化学博士果然不是盖的,这脑子一转就比自己聪明多了!
虽然雇人献血这事儿并不合法,不过现在兰知的生命是第一位的,韩敬哪管得了这么多啊,就算是杀人放火他一样也干!
不过去哪儿雇人呢?韩敬想了想:缺钱的人应该会更愿意拿钱来献血。他马上在自己的手机联系人名单里锁定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那个在Z大门口卖碟片的男人。后来韩敬被辞退了没地儿住,郭杰安排他暂住在这个男人的出租屋内。
两人后来还有过一次交集,主要就是兰知误把复习资料寄到了他的家里。他好不容易找到韩敬,将复习资料给了韩敬。
之后两人就互相留了手机号码。
韩敬在他家住过,知道对方小本薄利,生活还挺艰难的。
韩敬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拨通了对方的电话,说明了来意。
“给你两千块让你献400cc的血,你干不干?”
“干!”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韩敬。
韩敬乐坏了,忙道:“你还有什么朋友最近缺钱吗?你再找两个朋友来一起献血行不?我每人都给两千块。”
卖碟片的男人住的离血站还挺远的,又舍不得打的,等他带着两个同样缺钱的朋友赶到血站和韩敬汇合,血站的献血屋都快要关门了。
韩敬在等他们的过程中早就先把自己那400cc的血给献了。献完后血站给了他一张献血证。
韩敬知道就是要凭这个证明才能给兰知申请手术用血,所以贴身藏得好好的。
他见到卖碟片的男人和另外两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大松一口气,催促他们赶紧进去。
结果进去没一会儿其中一个人就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韩敬一见情况不妙,冲上去问:“怎么了?”
“体重不够。”原来对方太瘦小了,一百斤都没有到,不符合献血的规定。
韩敬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狠狠打了那人的头一下:“吃都不会!”
打完他也知道不能解决问题,就低声问对方:“你还有什么朋友能现在过来献血吗?你要是能找到一个人来献血,我给你一百块。”
对方一听忙掏出手机,刚要拨打,一个路过的人好心提醒一句:“你们要献血的可抓紧了啊,还有二十分钟献血屋就关门了。”
韩敬一听心里慌了。那体重不够的也直摇头:“就算我现在能找到人顶替我,二十分钟肯定也赶不过来的。”
韩敬一下子没辙了。
他抬头看了看血站大厅里的钟,“滴答滴答”,时间就这样无情地飞逝。
兰知正在和死神作斗争,一分钟也耽误不得,韩敬无法忍受就这样干耗着等到明天。
一秒钟也无法忍受。
于是他想也不想,很干脆地对对方说:“把你的身份证给我。”
既然找不到别人,不如就自己献两次吧。他心想。800cc而已,自己一米八五的个头,饭都要吃三碗,死不了人的。
他虽然这么想,却知道血站肯定不允许他短时间内献两次血,所以才长了个心眼问对方要了身份证。他心挺细的,进献血屋去之后特意找了个眼生的工作人员,冒充身份证上的男人,要求献血。
献血屋里人来人往,韩敬上一次献血的时候并不是这位工作人员接待的,对方也没有注意到他刚刚来献过血,就替他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准备抽血。
韩敬怕对方怀疑,特意换了一只没有抽过血的手臂。
结果针头刚刚扎进去,他就被旁边另一名工作人员认了出来。
“你不是刚来献过400cc吗?”她问。
正在替韩敬抽血的护士闻言吓了一跳,当即把针头从韩敬的血管里拔了出来,呵斥道:“先生你胡闹什么呢?你刚刚献过血怎么可以马上再来献血?”
韩敬一看事情要黄,就抓住对方的手,哀求道:“我家有人急着要用血做手术,就差这400cc了。”
那护士非常生气:“差4cc也不行!你刚刚献完400cc;再献血你要休克的!”
“不会的。”韩敬忙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你看我现在一点事情也没有,不头晕也不眼花,精神好得很!等会儿吃点东西就好了!我保证绝对不会休克的!”
那护士不理他,自顾自把抽血的工具都收好了:“先生麻烦你不要胡搅蛮缠好吗?短时间内失血800cc你以为是开玩笑吗?”
韩敬还不肯走:“我真的没事。要不这样吧,我写个保证书,万一我有事,我绝对不会追究你们血站的责任,这样总行了吧?”
这样当然是不行的。韩敬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保安“请”出了献血屋。
韩敬沮丧极了。
卖碟片的男人和他的另一个朋友已经献完了血,把献血凭证都给了韩敬,拿了钱就走了。
韩敬揣着怀里的三张献血证,孤零零地坐在血站门口,看着大雨“哗啦哗啦”地下,想着兰知因为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受苦,眼泪终于忍不住,也“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韩敬打八岁起就再没哭过了。毕竟一个大男人,有什么问题实在解决不了还可以靠拳头,哭哭啼啼和个娘们似的多不像话。
但今天,他为兰知落了泪。
其实他也知道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是他一想到兰知这两天被来回折腾,挨了打,流了血,现在生命垂危,自己却连筹1600cc的血这样的一件小事也做不好,鼻子里就酸得很,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了。
自己不还口口声声说要爱兰知一辈子,照顾兰知一辈子吗?可现在看看自己,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实现这样的许诺呢?
韩敬心口堵得厉害。他用手背把豆大的眼泪偷偷抹了,站起来冒着大雨走到街上,开始厚着脸皮拦住素不相识的行人求助。
车辆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溅起无数水花。
韩敬站在大雨里的样子看上去又诚恳又凄惶,倒是很快打动了一个路人。
“我进去帮你献血吧。”那路人是个女大学生。
韩敬感动极了,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跟在对方屁股后面掏钱:“太谢谢您了。我,我付您钱。”
路人都比螺蛳屌靠得住!
那女大学生拒绝了他的钱,还反过来安慰两眼通红的他:“既然医院让你有时间来筹血,说明这个手术并不是紧急的,可以择期安排进行的。你家人就算暂时不做这个手术也不会有大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赶早不赶晚,就算是可以择期安排的手术,韩敬当然也希望能够越快越好啊。而且兰知都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了,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万一他自己放弃了自己,那可怎么办?
韩敬无法忍受这一辈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