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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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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梁父吟拼命向她打手势、使眼色,又伸手去捂她嘴巴,杨小蔚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敢多言多语了。

自从重新装修了房子、装上电话,梁父吟从不在家里接待同志,唯恐宪兵队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装了窃听装置。

为消除杨小蔚“蒙日本人”这句话的负作用,粱父吟说:“我呀,除了嘴没把门的毛病外,真的是百里挑一的日满亲善派了。我怎么红起来的?还不是日本朋友捧红的?人不能忘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一席话,太反常,这不是奴颜婢膝的嘴脸吗?这哪像表哥的风骨?直惊得杨小蔚目瞪口呆。

梁父吟把散在写字台上的稿纸捋到一起,对杨小蔚说:“走,出去遛,请你下顿馆子。”

他们出了门,梁父吟把门上了锁,朝南湖走去。梁父吟和杨小蔚沿着垂柳拂水的护坡堤漫步走着,秋风很大,一层层白浪扑上护坡堤,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公园里人不多,湖面也没有几只游船,显得很冷清。

杨小蔚问:“你方才怎么了?又挤眉又弄眼的,尽说些对日本人感恩戴德的话!不会是吓破了胆,当汉奸了吧?”

梁父吟四下看看,小声说了自己的担忧:“房子重新装修,全是宪兵队一手包办的,可能装上了那玩意儿。”他用手指了指耳朵。

杨小蔚脱口而出:“窃听器?”

梁父吟笑着瞪她一眼,“你这丫头,非捅破了不可。”

“不会吧?”在杨小蔚说,“既然没搜到电台,又赔礼道歉了,干吗还信不着呀?”

“欲擒故纵,他们会轻易解除警戒吗?”梁父吟很清醒。

杨小蔚问:“你有感觉吗?”

“当然有。我做了一次试验。有一次我在屋子里故意向同事发牢骚,说日满协和、亲善,还是不一样,我们前面一栋楼住着日本人,有管道煤气,他们不过是小职员,可我们这一栋,住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中国人,就只能使煤球炉子,还让我们效忠!结果呢?立竿见影,不到七天,突然来给我们这栋楼安装煤气管道了,你说,是不是装了窃听器?”

杨小蔚拍手笑道:“这可好了,今后你想要什么,就在房间里大发牢骚,他们就会送上门来了,哪找这么便宜的事去。”

梁父吟哈哈一笑,“再用怕就不灵了。我知道你总趁休息日来‘解馋’,想吃什么,待会儿请你,给你解解馋,下馆子。”

杨小蔚说:“我今儿个不馋,中午刚吃了大米饭、回锅肉。肚子里还有油水呢。”

梁父吟很惊讶,问:“医大也能吃大米饭、回锅肉了?从前只有建国大学有这特殊待遇呀。”

杨小蔚说:“仁丹胡子校长在校会上宣布了,从这星期起,每周一、三、五、日中午改善伙食,大米饭、馒头管够,红烧肉、狮子头、熘肉段轮着上。”

梁父吟问她,“校长没说这是为什么?满洲人一向是不准吃细粮的呀!”

杨小蔚说:“不知道,向建国大学看齐吧?反正也没人问,给就吃呗,不吃白不吃。”

梁父吟猜想道:“学潮之后,这一定是甘粕正彦的主张占了上风,他就主张让中国学生和日系学生在生活上同等待遇。从征服人心的角度说,甘粕正彦是高手。”

杨小蔚对甘粕正彦印象不坏,回应说:“看来,甘粕正彦这人挺善良啊。”

梁父吟说:“善良背后,一样的目的呀。”

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二人坐下。杨小蔚知道,表哥找她决不仅仅是拿膳食费,通常有事指使她。就问他有什么事没有,她下午没主课,还得到钟鼎的牙科诊所帮忙去呢。

梁父吟想托她办一件事,问她能不能行?

“办什么事我杨小蔚不带打憷的,有刺激性的更好,就等你张口呢。”杨小蔚拍着胸脯说。

梁父吟说:“有人为我筹办了一批货,必须有人带出来,不知你行不行?”

这不是小事一桩吗?杨小蔚就问:“是什么货?”

梁父吟不准她多问。交给她什么,就拿什么。

杨小蔚嘻嘻地笑了,说:“表哥可露馅了,这一定是……那个。”

梁父吟怕她说出不得体的话,不准她多嘴,告诉说:“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杨小蔚调皮地发问:“你们不是有严格的纪律吗?怎么用我这个局外人办这样机密事?”

梁父吟说:“原因当然有,我认为你比别人更方便、安全,你去接了头就明白了。这是对你的信任。你是个有良心的进步青年,有良心的中国人,心是相通的。”

杨小蔚一阵激动,梁父吟说得她心里热乎乎的,有他这话,叫她干什么她都没二话。

梁父吟给她一封密写信,嘱咐她亲手交给收信人。说:“你把这信给那人看了,就会把东西交给你,下边怎么处置,有人会帮你。不过有一条,你必须保证按指令办,能不能做到?”

太刺激了,太激动了,杨小蔚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感觉,浑身上下有的是力量。她肯定地用力点头,并且发誓,保证万无一失。

梁父吟又叮咛她:“当着任何人,包括收信人,也不准说出我来,能不能守口如瓶?”

“不就是把话烂在肚子里吗?行。”不过杨小蔚也有担心,“那他若问起来呢?我总得说出张三、李四来吧?指令又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梁父吟说:“他若问,你就说,朋友不让说。他应该不会问的。”

杨小蔚又庄重地点头。

·23·


第二十四章

1

这天白月朗拍完戏刚卸完妆,传达室把电话打到四棚棚长那里,说有人有急事找她。白月朗匆匆换上衣服,跑到满映大门口,原来是陈菊荣在等他,就问:“你不上课,跑来这儿干啥?”

陈菊荣要拉她到尾荣老师家里去看看,说:“有人捎信来,好像日子过不下去了,有人看见,他夫人在变卖家里的东西。”

照理说,尾荣先生应征参加“圣战”,家里应受照顾,怎么会穷到这地步了呢?白月朗答应马上向下饭导演去告假。

看来渡边佑子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在尾荣义卫住的小胡同口,她开始变卖家里的东西。几幅床单铺在地上,上面摆着些家庭生活用品,书籍、小闹表、笔筒、砚台、毛笔、手电筒、棒球手套、男人的旧衣服、刀具、台灯,应有尽有。

旁边立着一块小黑板,用中日两种文字写着“贱卖”二字。

渡边佑子一脸忧戚地跪坐在那里,一有人光顾,她就哈腰说:“请买吧,价钱听便,拜托了。”

一个穿长衫看样子有点文化的中年人拿起雕花笔筒问:“这个卖多少钱?”

渡边佑子很好说话,说:“这是我家先生最心爱的东西,没用了,想拿就拿去吧,钱随便给吧。”

那人扔下一块钱,拿走了笔筒。

有人很粗暴地上来干涉了,说:“不行,一块钱就把花梨木笔筒拿走了?太会拣便宜了。”说话的原来是唐庆华,他竟伸手夺了回来,把一块钱强行塞还给那个买主。

买主不依地说:“你算干什么的?我愿买,她愿卖,周瑜打黄盖呀!”

跟着,宋伯元上来说:“这是尾荣老师最心爱的东西,贵贱不能卖,老师从前线回来,他会伤心的。”

这一说,渡边佑子禁不住嘤嘤啜泣起来。

买主一见围过来了一大群穿操衣的医科大学生,不敢多说,悻悻地走了。

这时陈菊荣和白月朗也赶到了,周晓云和陈菊荣搀起哭泣的渡边佑子,强行替她收摊,用床单包起零碎东西,不准她再卖,扶她进屋去了。

与从前整洁温馨的家相比,渡边佑子的屋子里显得零乱、冷清、破落,家具都没了,可能早折腾卖了,像要搬家的样子。

一进屋,白月朗就说:“这是怎么了?家具都折腾卖了,不过日子了吗?尾荣老师回来该多伤心啊!”一听这话,渡边佑子跪坐在榻榻米上,几乎就是痛哭失声了。

大家正纳闷,唐庆华突然一指北墙,人们全惊呆了,墙上挂着尾荣义卫的照片,是披了黑纱的,像下花架上摆着一个用白布包着的骨灰盒。

陈菊荣最先喊了出来,“怎么了?尾荣老师怎么了?”

难道尾荣义卫真的战殁了,大家不敢相信这样的现实,谁都不愿把尾荣义卫与死亡联系在一起。然而骨灰盒、遗像是真实而残酷的。渡边佑子哭着说:“尾荣再也回不来了,走时是一个大活人,回来的是一盒骨灰呀。”

白月朗说:“太不幸了,日本人发动的这场战争,也使像尾荣老师这样的好人遭殃了。”

陈菊荣不明白,问:“尾荣义卫既然是为日本战殁的,应当给抚恤金啊,怎么到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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